如同七七剛纔一樣,拓拔飛婭完全料不到,竟有人敢將她從玄遲哥哥身邊推開,正因爲這樣,七七輕易便將她推了出去。
“你做什麼?”被推出去之後才反應過來,拓拔飛婭怒目圓瞪,掌下迅速凝聚了滿滿的內力。
七七卻毫無所懼,給楚玄遲把被拓拔飛婭弄亂的衣袖拉了回去。
這一幕,又驚得在場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兩女爭一男的戲碼麼?原來這兩個姑娘都心繫着玄王爺呢!
慕容逸風看得目瞪口呆,拓拔連城卻是不以爲然,甚至脣角依然掛着溫潤的笑意,似乎對這種場面早已習以爲常。
至於楚流雲,別過臉,索性不看了。
七七會與人如此爭風吃醋,簡直讓他不敢置信。
楚玄遲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爲他整理衣袖的七七,一雙星眸亮亮的,頭一次看到她爲了自己與人相爭,這感覺……怎麼就那麼讓人興奮呢?
“你這丫頭,剛纔沒被本公主教訓夠麼?還想再來一次?”拓拔飛婭氣勢洶洶而來,揚手就要拍下去:“滾開,玄遲哥哥是我的!”
“給你。”忽然,一條長臂橫空出現在拓拔飛婭面前,竟是七七執起楚玄遲的右臂,把它遞給她!
拓拔飛婭剛纔搖的是楚玄遲的左臂,那邊肩胛骨上的傷纔剛縫線,他就算想要在美人面前顯示出自己的男人味,也別如此糟蹋她的勞動成果。
這條右臂不一樣,右臂沒受傷,拓拔飛婭想要搖就讓她搖個夠,但她不知道,她這個舉動,又驚得多少人久久回不過神。
她說……給她,把玄王爺的手臂當成物件一樣,給了越國六公主!
慕容逸風看傻了,楚流雲看呆了,就連一直保持着一臉溫潤的拓拔連城,那臉上儒雅的表情也維持不住,出現了一絲絲訝異的裂痕。
楚玄遲更是瞬間黑透了一張臉,一雙好看的星眸慢慢染上怒意,一瞬不瞬盯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自己另一邊去的七七。
這女人,竟敢將他當成物品一樣“給了”拓拔飛婭!
“拿好。”七七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身旁那些異樣的目光,拉下已經徹底被怔住的拓拔飛婭高舉的手,讓她牽上楚玄遲的長臂,她才抿着脣回到慕容逸風跟前,牽上他的長臂,輕聲道:“大皇兄,我們回去吧,累。”
“好。”慕容逸風立即反應過來,又是長臂一撈將她託在自己臂上,扯上手下送來的馬兒繮繩一躍而起,穩穩落在馬背上,就這樣單臂抱着她策馬前行。
一行人不疾不徐地離開,漸漸走遠,被丟下來的那些人才一一撿回被訝異震飛的意識。
楚流雲衝楚玄遲淡然一笑,溫言道:“既然有四皇兄迎接連城和飛婭,那我去招待南慕國的來使了,皇兄請。”
轉身又看着拓拔連城,“回頭見。”
一扯馬繮,掉轉馬頭便朝南慕國的隊伍追了上去。
原先慕容逸風也沒想到會有人主動出城迎接,正打算自個兒進宮呢,反正最近到楚國來訪的使臣那麼多,皇宮裡頭自然有人會招待,他也不急。
當然,最好的是可以先和七七會無塵閣敘敘舊,無塵閣如今是七七住的地方,也被他當成是自己的地方了。
見雲王爺溫文有禮地追上來,七七與他似乎也沒什麼恩怨,對他退婚一事,漸漸也會拋諸腦後了。
若是兩人真沒什麼緣分,那麼,這婚退了也便退了,沒什麼好惋惜的。
倒是被留下來的拓拔連城兄妹倆對着臉上烏雲密佈的楚玄遲,頓時尷尬了起來。
感覺到玄遲哥哥身上那股寒意越來越深沉,已經深沉到自己幾乎承受不來的地步,拓拔飛婭下意識放開他的長臂,莫名奇妙的話忍不住張嘴溢出:“是……是那個丫頭把你的手臂塞到我……塞到我懷裡的,玄遲哥哥,我……我沒有惡意。”
雖然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些什麼,但就是害怕呀!爲什麼玄遲哥哥如今的臉色看起來這麼可怕,簡直如同想要吃人一樣?
她一輩子還真沒幾個害怕的人,二皇兄一個,玄遲哥哥一個,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讓她如此畏懼。
“沒想到你這傢伙居然親自出城迎接,走,我們到玄王府喝兩盞茶去。”爲了避免尷尬,與楚玄遲交好多年的拓拔連城大掌落在他肩頭上,笑道:“我還以爲你……”
“別碰這條胳膊。”楚玄遲高大的身軀一側,頓時躲了去。
但他躲了,卻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麼。
區區一點小傷,有什麼好躲的?就是心裡忽然竄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要是這傷口不小心再次被傷到,那丫頭一定又會氣得不願意與他說半句話。
她剛纔把拓拔飛婭擠出去,哪是什麼吃飛醋,根本就是見不得自己醫治的傷口二次受傷。
在這種事上,她比誰都固執。
但,把他的長臂塞給飛婭……該死的,她居然敢!居然真的把他“給了”其他女人!
她難道不知道飛婭這次來楚國也是要參加選妃宴甄選的麼?那個不知珍惜他的壞女人!
他居然還那麼好心陪她一起出城去迎接她的皇兄。
“玄遲……”
“誰說本王是來接你們的?”他冷哼,轉身回到馬車上,沉聲道:“回府。”
拓拔飛婭和拓拔連城面面相覷,不解又尷尬的目光落在東方溟身上。
東方溟愛莫能助,只是攤手,搖頭道:“宮裡有人接應,二皇子,六公主,今夜洗塵宴上見。”
拱手,掉轉車頭,駕車離開了。
真的離開了!
直到那輛算不上豪華但卻明顯貴重的馬車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拓拔飛婭才擡起頭看着自家皇兄,悶聲道:“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玄遲哥哥這是怎麼了?”
這個問題,拓拔連城自然給不了她答案。
“大概是最近天氣不怎麼好,心情也不太好。”回身,命隨從把馬兒牽來,他笑道:“別想太多,先進宮面見楚王,夜裡洗塵宴上再與你玄遲哥哥好好聚聚,他素來疼你,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嗯。”拓拔飛婭低垂頭顱走到馬兒旁,遲疑了片刻,才一躍上馬。
擡頭,還是忍不住看着楚玄遲那輛馬車消失的方向。
玄遲哥哥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他們,雖然他不像皇兄說的一樣疼自己,但至少比起其他女子,他對她的態度算得上很友好。
可今日……
拓拔連城也在舉目望去,看的卻是南慕國隊伍消失的方向。
雖然其實是同一個方向,但,心境不一樣,看到的東西似乎也完全不一致。
那個南慕國的小公主在玄遲心裡似乎很不一樣,卻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忽然間,對那個弱弱卻睿智的小丫頭竟充滿了興致。
相識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在楚玄遲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看到過那麼豐富的表情,除了不悅,憤怒,還有震撼,茫然,甚至……吃味?
他怎麼會想到吃味這個詞兒?尤其是他看着那小丫頭坐在他皇兄長臂上的時候……
人家是血脈至親,他吃個什麼怪味?
眉眼亮亮的,直想盡快看到兩人再次走在一起的對頭戲,那小丫頭能不能再把玄王爺逼急一點,逼得他抓狂想殺人?
摸了摸鼻子,他淺咳了一聲,才注意起自己的無聊,竟想着這種莫名奇妙的事情。
“進城。”
一聲令下,所有的人立即跟隨了去。
……
雲王爺親自迎了南慕國的使者進宮,這事在宮裡又牽起了一翻不大不小的騷動。
若是換了從前,南慕國七公主和雲王爺有婚約,雲王爺此舉自然不會有人多說什麼,但,兩人分明已經退婚了呀。
先不說小小南慕國連一直紛亂的五國都比不上,更別說想要和越國這種大國相提並論。
再加上雲王爺和七公主退婚,這婚一退,兩國之間自然會生起不少嫌隙,雲王爺如此紆尊降貴又是爲何?
更讓人震撼的是,雲王爺迎着無關重要的南慕國使者進宮,尊貴的越國使者竟是無人帶領,自己進門面聖,就連皇上也對此事感覺到無比歉意,一國之君親自開口向他們禮貌道歉。
倒是越國二皇子拓拔連城氣度過人,臉上由始至終沒有半點不悅的表情,脣角還一直蓄着淺淺的笑意。
這麼好的風度,真是難得一見。
至於南慕國的使者們,在被皇上隨意安排的皇宮一腳偏僻的庭院裡歇息了片刻後,慕容逸風便丟下一衆手下,與七七一起往無塵閣而去。
青瞳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就連楚流雲也親自相送。
來到無塵閣門外,楚流雲便住了步,嚮慕容逸風抱拳道:“將軍與七七許久未見,我就不打攪了,將軍和手下的人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差人到我雲王府說一聲,我一定會盡快送到。”
慕容逸風動了動脣,本來對他是沒多少好感的,但人家這一路上真的是溫文有禮,一直照顧着,就連住處也安排在小國裡頭最爲舒適的庭院裡,這種特殊待遇,其他人可是難以得到的。
再對人冷冰冰下去,連自己都覺得無聊了。
再加上他長年生活在沙場上,身邊的都是熱血男兒,爲人處事素來大大咧咧,也是愛恨分明,如今再看雲王爺,是真的完全沒有任何偏見了。
“既然都來了,不如進來一起喝杯茶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