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柒他們已經走到了前面,與他們斷出一段距離來了。 ( 廣告)師爺望了一眼,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妥當,塗奔皺了皺眉,叫了一聲:“愣子,公子說不救,那咱就不救!叫不醒就算了,快走!”
“我就救她一個人。”愣子說着,彎腰將那女人背了起來。女子柔軟的身體壓在他背上,讓他覺得心裡甜甜的,覺得太幸福了。
女人的這點重量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他笑開了,揹着她快步地跑了過來,“瞧,就這麼揹着她走一點困難都沒有!”
猴子湊過去看了看那女人的臉,嘖嘖說道:“愣子,還真別說,這女的長得確實很水靈啊!”
“猴子你走遠點,不許摸啊。”愣子揹着人走開了幾步。
猴子嗤的一聲,“人家還不是你婆娘呢,你這就護上了,臉皮真夠厚的。”
愣子梗着脖子紅着臉說道:“你別胡扯,她就算不當我婆娘,我也想救她的!”
他雖然喜歡想要這個女人,但是如果人家醒來了不同意嫁給他,他也不可能強迫人家啊。現在他們又不是土匪了,要是做出強娶女子這種事,公子一定也饒不了他。
“好好好,走了走了。”猴子嘻嘻笑道。
塗奔見他已經背了人出來,現在要將人再丟下似乎有點殘忍了,便只好嘆了口氣道:“快走,公子他們都走很遠了!”
他們飛快地追了上去,這條小路蜿蜒如蛇,兩邊有時空曠,有時會有些巨大的石頭,爬滿了綠藤。
再走一段地勢便開始往上,小路也變得寬闊起來。他們之前本來就是下了地下,所以現在地勢往上也很正常。但是他們走了好一段,竟然還是沒有追上之前的人,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也不知道他們是趕得多急,現在都跑到哪裡去了。”婁信說道。
話音剛落,前面就有一塊巨石擋在了眼前,將視野一下子切斷了一樣。道路狠狠地拐了個彎,飄了一小段出去,在彎度那裡毫無遮擋,因爲已經爬得很高,在那裡望下去,已經是能夠將人摔斷骨的高度。
“杜文繪,小心點。”樓柒提高了聲量對走在最前面的杜文繪說道。
杜文繪回過頭來,正要應聲,卻突然臉色一變,大聲叫道:“後面的那誰,怎麼背了一個女人?”
他現在站得最後,往後向下望去,正好能看到掛在隊伍是最後的愣子他們。
這句話叫了出來,樓柒立即就轉身往後面望去,盧大力的身形卻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
“盧大力,讓開點,誰背了女人?”
她記得走在最後的是塗奔幾人,但是不知道是五兄弟中的哪一個背的reads;。
“姑娘,屬下去看看。”陳十說道。
樓柒點了點頭。
陳十便轉過身,從盧大力身邊擠了過去。
沉煞沒有顧後面的情況,他突然蹙眉,快步朝前面走,走到那飄出去的拐彎路邊,微微探出頭去朝下望去。
下面正好是尖尖的幾根石筍,石筍之間很是緊密,看不清楚有什麼東西,但是他總是覺得聞到了一點兒血腥味,就是從下面傳來的。
“提高警惕,有些不對勁。”他沉聲說道。
杜文繪等人立即注意起來。
“啊!”
後面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驚破了之前的平靜。所有人都是一驚,齊齊朝後面看去。但是盧大力的身形實在是太過魁梧,有他擋着,後面的情形根本就看不見。
沉煞摟住樓柒的腰,足尖一點,飛身上了那塊巨石,這纔看清了後面的情形。月也飛身而上,但是他轉身的時候眼角餘光卻是看到了巨石另一邊,前面的情形,他倒抽了口涼氣。
“主子!”
沉煞看到了後面的情形,還未從駭然中回過神來,又聽到了月的叫聲,他轉過頭,見月正指着前面。
他順着他的手指望了過去。
一個湖,一個巨大的湖,一個優美的湖,像是落在了一整張彩色巨毯上的碧色玉佩,波光粼粼,湖水上水霧輕繞,湖畔繁似錦,如同仙境。
如果沒有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些屍體的話!
是的,那湖面上,靠近這個方向的湖面上正漂着很多具屍體!因爲離得並不近,他們看不出來,那些是不是之前過來的人。
而且,也一時看不出來到底有多少具。
這時,前面路的拐彎處衝了三四個人來,其中有一個女人,一邊往回跑一邊哭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呆在這個鬼地方啊!”
“是蕭家小姐。”月說道。
後面有情況,前面也有情況,一時間,衆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樓柒卻已經在之前上了巨石看到後面的情形時就飛身掠了回去,她的足尖在盧大力肩上一點,借力再次飛掠而去,到了陳十身邊,她的身子還未落下,先伸手抓住了他的後衣領,一個用力,將他整個人抓了起來,帶着他往後面一個倒躍,這才落在地面。
陳十的眼睛都發直了。
婁信也已經衝了過來,抽出了之前在那些暈過去的人旁邊撿到的劍,一劍就要往愣子胸口刺去。
“你做什麼!”猴子猛地飛撲過來,情急之下,伸手就握住了他的劍,他的手掌立即被切破了,鮮血淋淋滴滴而下。
“放手,你是不是瘋了?”婁信一驚。
猴子眼眶都紅了,“你才瘋了!這是我兄弟,我兄弟!你憑什麼殺他!憑什麼!”
婁信一指愣子,憤怒地叫道:“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姑娘說過那些人不許救,你們爲什麼不聽?爲什麼不聽!”
樓柒顧不上這邊,她正快速地在給陳十施着針,手裡二十幾根長針,飛快地都朝着他的頭,他的胸口紮了進去。
她沒有回頭,只是聲音發冷,咬着牙道:“婁信,殺!”
“屬下明白!”婁信立即臉色一緊,對猴子喝道:“放手!”
“我不放,我不放,愣子不管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我兄弟——嗚嗚——”猴子號啕大哭了起來。
塗奔和師爺死死地擋在了愣子前面,而在他們之前,還有他們的另一個一向沉默寡言的兄弟,也是愣子自小認的弟弟,在跟了塗奔們之前,愣子跟小白就一直是兩個人相依爲命reads;。比起愣子來,他要白淨得多,所以他們一向叫他小白。小白也是第一個發現愣子的不對勁的。
他現在正顫着聲叫着愣子,“哥?哥,我是小白啊,你還認得我嗎?”
現在的愣子,兩隻耳朵都被咬掉了,鮮血糊了他滿臉,雙肩,而他的兩隻眼睛已經變成了綠色,深綠色的,完全看不出他的眼神,就是直直的,好像那兩隻眼睛不像是眼睛,而是兩顆石頭珠子一樣。
在他的背上,那個原本暈迷着的女人已經醒了,兩手按在愣子的肩膀上,滿嘴的血,她的兩隻眼睛也是綠色的,神色呆滯,但是卻傻傻地笑着,牙齒被鮮血浸紅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又張開了嘴巴,一口朝着愣子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愣子竟然像是沒有痛覺一樣,又揹着她朝前走了一步。小白全身發顫,但是卻堅定地站在那裡不動。“哥,我是小白,你還記不記得——”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愣子突然就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的頭,張開嘴巴對着他的左邊耳朵就要咬下去。
“小白!”
塗奔和師爺大叫,一人抓住小白的一隻胳膊就要拉着他後退。但是愣子將小白的頭抱得很緊,他們竟然一時間拉不開。
“放手,愣子,你放手啊!”
師爺和塗奔兩人四眼都赤紅了,他們不捨對愣子下死手,但是現在又救不了小白,看着本來相依爲命的兩兄弟現在這樣殘殺,他們的心都快要爆炸了。
婁信一腳將猴子踢開,但是猴子又撲了上來,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不能殺愣子,不能殺他!”
“啊!”
小白一聲慘叫。
愣子嘴裡咬着他的一隻耳朵,吐掉。
猴子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傻住了,整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小白眼淚流了滿面,奮力地扭頭過來:“信哥,劍——”
他知道,這幾兄弟誰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婁信也死死地咬着牙,這幾兄弟他們也不是沒有感情的,都已經相處了那麼久,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他扭過頭,見樓柒已經收了針,正緩緩地站了起來,而陳十還未清醒,“姑娘,他——”
樓柒緩緩搖頭,看着抱住小白的頭又要去咬他另一隻耳朵的愣子,她陡然覺得心裡浮起了一股悲涼。
“我救不了。”
婁信一咬牙,將劍越過師爺,朝小白的手塞去,然後轉過了頭。
小白握住了劍,咬着牙,毫不猶豫地朝着愣子的肚子用力刺了進去,然後又用力抽了出來,朝他背上的女人脖子砍了下去。這劍並不是寶劍,沒有那麼鋒利,他奮力砍下去,那劍卻卡在女人的脖子裡,他要再用力抽出來怎麼都抽不出來。
“哥!”小白索性掙開了塗奔和師爺的手,緊緊地將愣子和那女人抱在一起,大叫着推着他們一起朝邊緣衝去,帶着他們躍下了山崖。
“小白!!!”
“愣子!!!”
撕心裂肺的叫聲迴響着,樓柒閉了閉眼睛。
這是愣子付出的代價,總有一些代價是付不起的。
“不許自責。”沉煞摟住她的腰,將她帶開。他的心更冷酷,所以對那兩人的死並沒有多大觸動,甚至,如果這是他的手下,不死的話還會受到懲處,因爲他們違抗了命令。
那些人,他們說了不救的。
甚至,他覺得,她收的這幾人,太過散漫,無紀律,就算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次。有一次慘烈的教訓,對活下來的人是一個永不會忘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