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和衛小主是雨後才從紫藤花架那裡拐上玉液池的,想來路上也應該留下了痕跡。【那枯井奴婢也知道,和紫藤花架卻不是在一個方向,既然那小春是雨後被推下井,那就與衛小主和奴婢無關了。”林清微笑着道。
雖然不盡人意,但到底還是給她找到了破綻。現在雖然不能證明不是她們將鄭婕妤推入湖中,但卻也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們做的。尤其是小春已死,衛木蘭卻擺脫了殺死小春的嫌疑,如此兇手自然另有其人。
李懷玉聞言讚許的笑道,“果真如此,那小春想來也不會自己跌進井裡去,必定另有人將她推入。此事朕會讓人去查,你二人還是回去照看鄭婕妤吧!”
回到佳宜宮,衛木蘭似乎舒了一口氣,林清卻還是憂心忡忡。
雖然今日解除了兩人殺死小春滅口的嫌疑,但這不過是細枝末節,最根本的鄭婕妤的事情卻還是個死結。
幸而雖然沒有證據證明自己,但也沒什麼人跳出來指責。但也就是因爲這樣,林清心頭十分不安。
對方設局的目的是什麼呢?自然是想將鄭婕妤和衛木蘭都弄死。既然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對方爲什麼還不站出來要求嚴懲衛木蘭?
要麼就是對方胸有成竹,要麼就是還有更大的謀劃。但不管是哪一個,都讓林清不能安心。
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作爲,或不會引起對方的一些警覺,繼而做出一些反應?不怕他們不動,如今李懷玉既然已經關注這件事了,只要有人一動,他一定能夠發現。
不過,如今這局面雖然看着是個死結,但也不是不能解開。對方不出面,自己雖然處在被動,但不論如何,總是引起了皇上對她的警戒。這比什麼都重要。
其實李懷玉對此事也十分惱火。
他作爲掌控天下的皇帝,對自己的後宮自然不會放任自流一無所知。實際上他手底下有一批人就是專門盯着後宮的。畢竟前朝後宮息息相關,一點點的疏忽就有可能釀成大禍,他不得不防。
可饒是這樣,發生了鄭婕妤的事情之後,他着手去查這件事,卻發現什麼都查不出來。
事情既然發生了,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自然是因爲有人將這些痕跡都收拾乾淨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是對他這個帝王的挑釁。
但最讓他難堪的卻是,對方做了這麼多事,自己卻什麼毫無所覺。如果有一日他們要弒君奪位,自己是不是也要等到刀架在脖子上才能發現?
君王都是多疑的,因爲這樣的陰謀論,李懷玉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將自己手中的大部分勢力都投入進去,務要將此事徹查清楚。
……
“皇上那裡查出來什麼沒有?”梅淑儀斜靠在引枕上,問在一旁給她打扇的玉珠。瞧見玉珠汗涔涔的模樣,又道,“別扇了,你也歇會兒吧!我份例的冰又不是不夠用,這殿裡多多的擱上就是,熱不到哪裡去。”
玉珠笑道,“奴婢不累。主子身子弱,受不得冰,放多了寒氣入體可不好。雖則如今瞧不出什麼來,卻到底傷了身子,奴婢聽說,於子嗣上也有妨礙呢!”
說着將手中的扇子換了一隻手,繼續道,“奴婢聽說,今兒一大早,侍衛們就在玉液池旁邊兒的一口枯井裡發現了小春的屍體。皇上請了太醫們去驗看呢!”
“那驗出什麼來了?”梅淑儀懶懶的問。
玉珠卻忽然一笑,“驗倒是沒驗出什麼來。可娘娘您猜,最後怎麼着?”
“你這丫頭,跟我也打起馬虎眼兒來了!都怪我平日裡縱的你!”梅淑儀伸出套着常常護甲的手指,在玉珠額上輕輕一戳,調笑道,“還不快如實招來?”
“娘娘!”玉珠也不敢很放肆,忙道,“奴婢聽說,乾清宮那個受牽連的小宮女,竟是從侍衛們的話裡找出了破綻,生生將衛小主殺人滅口的嫌疑給洗去了呢!”
“哦?她怎麼說的?”梅淑儀興致滿滿的問道。
“侍衛們說,之所以這樣快找到屍體,乃是因着井邊留下了痕跡。那林清便道,能留下痕跡,那小春只能是雨後被推下井的。而雨後她與衛小主也一路留下了痕跡,一看就知道了。自然此事就與她們無關了。”
梅淑儀微微一怔,繼而若無其事的道,“真真機靈,她倒是個有福氣的。”也不知說的是林清還是衛木蘭。
玉珠只當她說的是林清,“主子說的是。說來,那丫頭是與鄭婕妤一同入宮的呢!雖然沒有做主子的福分,頗受了些波折,卻還是順順當當的進了乾清宮。”
說着忽而想起一事,又道,“前兒還是聽乾清宮的人說漏了嘴,奴婢才知道,原來太后壽辰那日皇上進獻的十八學士,竟是那個丫頭種出來的。偏她不認識,就送去討好魏總管,這才讓皇上得了!可不就是個極有福氣的人?”
梅淑儀倒沒料到竟還有這樣的秘事,“那丫頭竟精通種花之道?”要知道培育十八學士這種名品,不知要費多少工夫,便是經年的老茶農,也未必能夠種出來。不然這種花何以成爲國粹,每一出現,必然引起轟動?
玉珠搖了搖頭,“怕是要讓娘娘失望了,那丫頭不過是碰巧罷了。說來也怪,這御花園的水土,什麼時候也能隨便就種出這樣的珍稀品種來了!”她知道自家主子也是愛茶花的,想必還打着主意呢。只是若真是這樣人才,怎麼會去了乾清宮還只是做個端茶送水的宮女?
不過此事還是讓梅淑儀對林清印象大好,“不論如何,總是與花有緣。若我想幫幫她,你可有法子?”
這件事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插手的。這時候出頭幫忙,說不得還會被認爲是幕後主使。梅淑儀雖然欣賞林清,也不會情願將自己手下的人摺進去。
“主子放心吧,那日朝雲不是也曾路過過玉液池?正好將這事兒推到太后那邊去,與咱們什麼相干?”
“嗯,你去安排吧。”梅淑儀說着閉上眼睛。玉珠朝外面招了招手,就進來了一個小丫頭。她將手中的扇子交到小丫頭手中,讓她繼續扇風,這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
“你是說,母后宮裡的一個宮女那日路過玉液池,瞧見一個像是穿蜀錦的影子,但是沒看清?”李懷玉擡頭看着魏忠,神色未明的問道。
魏忠心中更是叫苦不迭,這事情好端端的,忽然牽扯到了太后的人,這不是讓人爲難麼?況蜀錦是貢品,也不是什麼人都穿得的,今年進的那麼些,大多賞給了溫美人,這宮裡誰不知道?
如今這宮女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至於她是不是真的路過的玉液池,誰知道呢?那是太后的人,她既這麼說了,太后信了,那就是真的。這樣一來,雖然衛小主是洗清了嫌疑了,可溫美人卻被扯了進來。一個是皇上寵妃,一個是未來的寵妃,魏忠可着實有些爲難。
“正是。她說了這話兒,太后就將人送過來了,正在外頭候着呢,皇上要不要見見?”
李懷玉把玩着手中的玉紙鎮,心中卻是在飛快的盤算。論理這件事太后肯定早就得了消息,畢竟如今宮裡是她在管事。但她當時也不過是讓人過來問一聲罷了,並沒有要將事情接過去的意思。
而李懷玉,他自己接手此事,就是不欲讓太后插手,也是想要保住衛木蘭的意思。因此太后不說,他也裝作不知。兩人也算是達成了默契。但如今太后的人忽然站出來指證,又是什麼意思呢?雖然事情的確是對衛木蘭有利,卻將如今自己最喜歡的妃子扯了進來。他可不信太后一點兒目的都沒有。
“她只說了蜀錦,真沒別的了?”他又確認了一遍。
“是這麼說的。說是也就是因着沒看明白,先前纔不敢說出來。只是如今見死了人,事情越發大了,不敢再隱瞞,所以才說出來的。”魏忠道。
李懷玉意味不明的“唔”了一聲。原來是這樣,雖然是要牽扯溫美人,卻並沒有言之鑿鑿,而是留下了極大的空間。畢竟蜀錦的確難得,但若有人故意陷害,處心積慮也不是弄不來一匹蜀錦的。
看樣子到像是想把水攪混了,倒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這是要幫忙?可母后爲何出手會幫自己?
李懷玉皺着眉,還有個想法他沒說出來太后真能夠想出這種辦法來?這件事,自己那個好二弟又知道多少,有沒有插手呢?
一件事情卻越來越麻煩了。李懷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初坐上皇位時他意氣風發,如今不到一年,他卻已經開始覺得有些疲憊了。不管前朝後宮,那些人無時無刻不想着算計自己這個天子之尊,當他是死人麼?!
“不見了,你將她也送去佳宜宮,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就先待在那裡吧!”他煩躁的揉了揉額角,“再問問太醫,鄭婕妤的身子到底如何了?怎麼不過是失血,就能昏睡這麼多日子?”
魏忠答應着出去了,卻沒過一會兒又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皇上,佳宜宮方纔來人,說是鄭婕妤已經醒了!這事兒總算能了結了,皇上要不要過去瞧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