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十年正月十七日,林湛和阿依朵在京城成婚。【,ka~
永寧十年二月初四日,新婚的正四品上忠武將軍林湛攜新婚妻子及皇上密旨,前往西北。
忙碌了一整個冬天的林清終於閒下來,才發現春天已經到了,御花園的花都開了好些。
永寧十年二月初八日,景仁宮雲妃程氏在宮中暈倒,被太醫診出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這個消息,讓沉寂了將近一年的皇宮,有重新熱鬧了起來。
景仁宮漪瀾殿會芳閣,丹蔻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隔壁的聲音,才撇着嘴掀簾子進屋。
“怎麼了?你不是去瞧熱鬧麼?”姚美人捻着針,笑着打趣,“又是誰得罪了你了?”
“小主怎的一點兒不着急?你可知隔壁到底是怎麼回事?”丹蔻頓足道,“她有啦!”
姚美人的手一顫,那針便刺進了指頭裡。她皺着眉將針拔出來,很快指尖便滲出了一顆血珠。
“哎呀,小主怎麼不當心些?”丹蔻連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給她包起來。
姚美人卻讓開了手,“不必忙,這點兒傷,一會兒就好了。你方纔說,雲妃有了?”
“正是呢!”丹蔻嘆息了一聲,“不下蛋的母雞,這下子也揣上了!奴婢從前就勸過小主,別太爭那口氣!那時候雲妃自己懷不上,還不是指望小主?哪怕孩子不能養在跟前,也比現在不死不活的強。如今好了,人家自己懷上了,哪裡還有咱們站的地兒?”
姚美人被她說得心煩意亂,斥道,“胡說八道什麼?懷是懷上了,能不能生下還兩說呢!”
她針線也做不下去了,坐在那裡出神,“依你說的,我要去替雲妃生個孩子,若是真成了,到了今日,她怕是第一個要掐死我的孩子。況且……”
況且皇上自從出了穎妃那事之後,對她們這些新人不冷不淡的,她又被景仁宮主位壓着,哪有機會?
想到這裡,更是發愁,這今年可是永寧十年,今年又該選秀了!
等這一批新人入宮,她可就算是老人了,沒有恩寵,在這宮裡,該靠什麼度日呢?
想到這裡,她又朝着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如今唯一的機會,就是在雲妃有孕期間,替她侍寢。
這也是常事。不能侍寢的宮妃,都會在自己的宮裡提拔一個人起來,這樣皇上寵幸新人的時候,也不會忘了自己。可是姚美人卻拿不準,雲妃真的會提拔自己嗎?
想到這裡,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不生蛋的老母雞,誰能想到她又有今日呢?
其實姚美人心裡,更想巴結的是鍾粹宮的宸貴妃。可她現在身上貼着雲妃的標籤,宸貴妃可不一定瞧得上自己。難道真要賭上所有的前程,是拼一回?
姚美人下不了這個決心。她原就不是多麼有志氣的人,進了宮裡看得多,更是怕了這明爭暗鬥了。
所以她只想要一棵能夠乘涼的大樹。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雲妃有孕,未必容得下自己。
……
景仁宮正殿裡,雲妃打發了太醫,派人去給各宮送信,自己卻收拾收拾,往慈寧宮去了。
“惠兒,今兒的天氣可真好,本宮瞧什麼好像都順眼的很!”雲妃坐在步輦上,笑着對自己的宮女道。
惠兒最是機靈,自然明白她想說什麼,“哪裡是天氣好?分明是娘娘的心情好!等太后娘娘聽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想必也會心情很好的。奴婢又要恭喜娘娘了!”
“就你嘴甜!”雲妃笑着嗔了一句,眼裡卻滿是得色。
爲着她不能有孕這事,太后對她有多少不滿意?如今她有了,還怕太后不高興?
“奴婢哪裡是嘴甜,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惠兒自然知道雲妃的得意之處,越發賣力奉承。
雲妃想了想,笑道,“倒忘了,也有你一份兒功勞的。回頭想要什麼,本宮賞你。”
“奴婢多謝娘娘賞賜!”惠兒大大方方的道,“不管娘娘賞奴婢什麼,奴婢都是想要的。”
雲妃被她哄得越發開懷,只覺得自己那麼多年的憋屈,都在這一日驅散了,好不暢快。
到了慈寧宮,卻發現蘇昭容也在。雲妃本有些不悅,不過轉念一想,她在豈不是更好?
遂笑着招呼道,“蘇昭容妹妹也在這裡,倒是難得呢!”
“哪裡就難得了?臣妾閒來無事,最愛到太后這裡來坐一坐的。不過是太后不嫌棄煩罷了。”蘇昭容淡笑道。
這話中的意思,她日日過來伺候太后,若是雲妃難得見她,不過是因爲來的少罷了。
雲妃的臉便是一沉,這蘇昭容當真是令人生厭,不過今日有喜事,暫且不必理會。
“蘇昭容妹妹一片孝心,不過咱們既是皇上的嬪妃,也該多關心皇上的。太后娘娘說,是不是?”她道。
太后點頭,“你說的是。哀家這裡也沒什麼事,很不必日日過來。這般心思,花費到皇上身上去吧!”
蘇昭容臉上的笑容淡了淡,轉而道,“臣妾瞧着雲妃姐姐似是有什麼喜事,可是臣妾不方便聽?”
雲妃斜睨了她一眼,勾脣冷笑,口中道,“蘇昭容妹妹哪裡的話?臣妾正要和太后說呢……”
說着卻是低下頭,做嬌羞狀,遲遲不肯開口。太后只得對惠兒道,“你來說。”
“回太后娘娘的話,今兒一早,我們娘娘起來便有些頭暈,請了太醫來看,誰知竟是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娘娘便趕着到慈寧宮來報喜了!”惠兒笑着道。
太后臉一展,笑道,“這是好事,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只是你也是糊塗了,這時候就該好生的養着,哀家這裡派個人過來說一聲也就罷了。偏又巴巴的跑過來!”
口裡這麼說着,面上卻俱是笑意,並無不悅的意思。
雲妃更是得意,“太后娘娘這話很是,只是臣妾一知道了這事,便只想着要告訴太后娘娘,別的竟是都忘了!”
說着往太后身上一靠,“太后娘娘罰臣妾罷,臣妾絕無怨言的!”
她二人言笑晏晏,卻沒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蘇昭容,臉色愈發難看,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真是恭喜雲妃姐姐了,這的確是天大的喜事。也難怪雲妃姐姐忘了規矩。”她笑着道。
雲妃自己說別的全都忘了,原是對太后撒嬌的意思,卻被蘇昭容解釋爲忘了規矩。太后的臉便拉了下來,“這是怎麼說話呢?在哀家這裡,講究那麼多規矩做什麼!”
誰不知太后自己纔是最重規矩的?如今雲妃不過是懷了孩子,還沒生下來呢!太后就這般維護了。
蘇昭容不由氣苦,只是也知道這時候擰着並沒有用處,只能道歉,“是臣妾糊塗了。”
“你是夠糊塗的!哀家瞧着,雲妃說的很是,你該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纔是!別忘了,今年又是選秀之年,等那些新人進了宮,哪裡還有你們站的地方?”太后道。
蘇昭容心頭一凜,連忙應了,又道,“太后和雲妃姐姐說話吧,臣妾身子不適,這便告退了。”
太后還有些私話要和雲妃說,自然也不留她。
出了慈寧宮的大門,蘇昭容吐出一口濁氣,回頭看了一眼,冷冷一笑,這才離開。
而慈寧宮裡,太后對着雲妃,笑得倒是真正的情真意切,“你很好!哀家等了這麼多年,總算等到了!”
雲妃雖然有些不解,但也知道太后是喜歡的,遂越發放低姿態,“都是臣妾的不是,讓太后日夜懸心。如今總算是懷上了,纔不負太后平日照拂。”
“說這些做什麼?這是你命裡有這個孩子!你放心,只管好生養着,這孩子的將來,說不得就要哀家替你籌劃了。你什麼都不必管!”太后握着她的手道。
雲妃心裡那種怪異的感覺更重。就好比她不知道太后爲何獨獨喜歡她,也不知道,太后爲何對她肚子裡的孩子,如此期盼。不過這些都是好事,她自然也不會去深究。
又囑咐了她好些孕婦應該注意的事情,太后才道,“行了,你回去吧!哀家會叫皇上下旨不準別人去打擾你。”
宮裡的那些齷齪,太后自然也是明白的,她好容易盼來的這個孩子,怎會容許有失?
……
乾清宮武英殿,雲妃派來的人,並沒有見到李懷玉的面,而是讓郝佳德轉告。
李懷玉聽了之後,擱下了手中的筆,挑眉問道,“景仁宮雲妃有孕?”
這事情可有些出乎意料了。他想了想,道,“讓魏忠進來,朕倒是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想到鍾粹宮還有個林清等着他去交代,李懷玉只覺得頭更痛了。
魏忠很快就來了,只是他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藥是每日都給雲妃娘娘用的,奴才也不知……”
“行了,這事好好查一查,你手下那幫人,也該鬆鬆筋骨了!今日呢?雲妃做什麼了?”李懷玉打斷他。
“雲妃娘娘在太醫走後,便去了慈寧宮。當時蘇昭容也在。之後蘇昭容離開,太后和雲妃單獨在屋子裡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方纔回了景仁宮。至於談話內容,沒探到。”魏忠道。
李懷玉揉了揉額頭,道,“好好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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