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臘月之後,年節的氣氛便很濃了。【ka"
不過林清且顧不上這個。因着裝病,所以天賜也不必去上課,每日用被子將自己捂得臉蛋通紅,給人檢查就成了。而林清則因爲“傷心過度”,只好呆在鍾粹宮不出門了。
絡繹也有一些人上門來探望,不過多是帶着試探的意味。皇后那邊來的人,是蔣美人。
她是和其他人一塊兒來的,安安靜靜的坐着,瞧着倒是嫺靜溫柔。林清卻不知爲何,總忍不住關注她。
真心實意上門來探望的,大約只有梅修容一個,不過是送了禮,略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再便是慧修儀,說是怕林清沒空照管孩子,便過來幫忙。林清也不拆穿,大方的將平安交給她。
爲了逼真,林清甚至熬了好幾夜,熬出一副“憔悴”的模樣來。
這日她實在犯困,香凝便勸說道,“主子還是去歇會兒吧?您這般,大皇子知道了,如何心安?”
他不心安?他心安的很,林清熬夜受不住的時候,都是他使勁拉着她說話的。
不過林清還是“從善如流”的答應了,並且將香凝支使開,“你去看着宛城?這幾日亂的很,我都顧不上她,也不知道奶孃有沒有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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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麼說,等宛城大些,也可以將香凝給她,那自己也該早早培養忠心的人了。
林清想着這些,迷迷糊糊的便睡了過去。感覺上只有一分鐘,聽到撞擊的聲響,她不得不醒來。
“這是怎麼了?”看着眼前狼藉的屋子,還有被暗衛抓住的太監小崔子,林清不由問道。
那暗衛一板一眼的回答,“回娘娘的話,這個人在屋外探頭探腦,見沒人,他便進來,意圖將窗戶打開。”
林清擡頭去看,窗戶果然是開着的。這個天氣,天賜本就病着,再開了窗戶,只怕是神仙也難就了。
她不由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今日多謝你,不然……”
“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事。”那侍衛不爲多動,冷冰冰的道。
林清揉了揉額頭,她可是實打實的好幾日沒睡,這頭痛的要命,只是現在還不是睡覺的好時機。
她支撐着對那侍衛道,“勞煩派人去請皇上過來罷!這種事情,自然要皇上親自來審。”
早已經有人去請李懷玉了,香凝也匆匆趕來,林清才問她,“我睡了多久了?”
“不到半個時辰。”香凝連忙答道,“奴婢本以爲主子能多睡一會兒,誰知……”
林清擺了擺手,站起身來回走動,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張牀。誰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一直熬着不睡,和睡着了又被吵醒,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她真的是太困了!
所以等李懷玉匆忙來到鍾粹宮,一進門便看見林清快步朝他走來,才行了個禮,還沒來得及開口請安,整個人就軟倒下去。
李懷玉伸手接住她慌忙叫道,“太醫!快過來給宸貴妃診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施良自覺的上前,他是知道怎麼回事的,宸貴妃大約是要用這種苦肉計,加重皇上對這件事的愧疚之心,務必嚴查到底。因此看過林清的確只是睡了過去,他便道,“宸貴妃娘娘乃是因爲憂思疲勞過度,這才暈倒。沒有什麼大的妨礙,等她休息好了,自然就能醒來。”
見李懷玉神情放鬆,他又道,“不過,宸貴妃憂心大殿下的病情,這卻要等大殿下好起來才行。”
李懷玉將林清安置好了之後,便開始處置這件事。
小崔子是鍾粹宮的人,跟着林清的時間也不短了,一向雖然沒什麼表現,可是也沒犯什麼錯。
除了上次林清和崔嬤嬤聯合的時候,他其他地方沒有表現出來過一點兒異樣。
所以雖然她並不被重用,但也沒有被疏遠,在這鐘粹宮裡,仗着資歷,還算是有些地位的。
香凝看到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又罵了一句,“吃裡扒外!”
李懷玉端坐在上首,問道,“小崔子,你居心不良,謀害大皇子,還有何話可說?”
那小崔子本是看着林清睡了,香凝又去了宛城那裡,沒人能夠管住他,這才大大方方的進了屋,以爲必然能夠成事。誰知纔開了窗,自己卻被人扭了起來。
到了這個地步,他自然明白,原來這人是皇上派來的,隱在暗處,所以自己不知道。
想到這裡,小崔子便不安起來,連忙磕頭道,“皇上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那些人威脅奴才,若是不這麼做,就要了奴才家人的命,奴才也是沒辦法纔會做這種事的!皇上饒命!”
“你自有主子替你做主,發生了這種事,不知彙報給主子,讓主子幫你想法子,反而聽任別人的要挾,想要對大皇子不利,你竟還好意思求饒?!”香凝杏眼一瞪,唾棄道。
的確,他是鍾粹宮的人,如果早日將此事說出來,林清未必會袖手旁觀。
可那是小崔子的家人,他不敢拿這個來賭。畢竟他在鍾粹宮的地位並不十分高。
如果他說了出來,而林清不願意幫忙,又對他防範起來的話,他連這點兒利用價值都沒有了。
那樣,那些人必定不會放過他的家人。所以小崔子會這麼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過李懷玉顯然並不體諒他的這種心情,道,“說,到底是誰指使你!”
見小崔子油鹽不進,大約是想要以自己的死,換來別人對他家人的善待,李懷玉不由冷笑,“你以爲你死了,你的家人就會安全了麼?若是你死了,那些人留着沒用,自然是被處置了!”
小崔子心頭一跳,卻也明白,李懷玉說的大約是實情。會用別人的家人來要挾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人。
他朝着李懷玉磕了個頭,“奴才只求皇上能救出奴才的家人,那人是內務府的副總管齊民安。”
說完之後,便以一種必死之志朝着柱子撞去,打算自盡。
不過屋裡那麼多人,自然不會攔不下,魏忠將人帶下去,冷冷道,“死了有什麼用?你若活着,纔是對主子最有用的。既然你是受人脅迫,就該將那脅迫你的人拉下來,而不是逃避!”
他也不看小崔子,嘴裡吐出的都是最刺激人的話兒,“何況你死在鍾粹宮,皇上還怕你髒了宸貴妃的地兒!”
這也算是他的好意提醒了,就不知這個小崔子,是塊璞玉,還是根朽木了。
幸好小崔子悟性不錯,立刻便有了明悟。皇上看樣子對宸貴妃娘娘十分看重。
自己如今雖有前科,但也因爲此事,宸貴妃娘娘反而更好掌握自己。這大好的機會,決不能錯過!
從前他只羨慕小李子,能得宸貴妃青睞,明明和他一樣的人,最後愣是混的比自己好多了。
如今他卻漸漸回過味來,小李子也是自己巴巴的湊上去的,主子可不會紆尊降貴的來看哪個奴才好,而是哪一個在手邊,她就用哪一個。等用順手了,就不必說了。
想到這裡,小崔子心頭一片火熱。他就這麼死皮賴臉的湊上去,不信主子不用他!
內務府的副總管齊民安,其實嚴格說起來,並不是屬於哪一位嬪妃的人。他保持中立,卻沒有因此得罪人。
相反,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很久了,和歷任總管,相處的也十分融洽。
平素裡沒人會注意到他,很多人都知道內務府有這麼個副總管。可是副總管和正的,總是沒法子比的。
邵青保在宮妃面前紅得發紫,人人拉攏的時候,他卻是默默無聞,老實做事。
就是這麼一個人,小崔子卻說,是他安排了這一次的陷害,當真讓人難以置信。
等林清醒來知道此事之後,也是驚詫之極。這個齊民安自然不會是主使人,後面必定還有一個人。爲了怕打草驚蛇,李懷玉便索性沒有動他,而是派人監視。
他和林清說起這個的時候,林清心頭不由有些一樣,“皇上,這齊民安不是皇后的人?”
“不是,皇后入宮之前,她便是內務府的副總管了。一直做了這麼些年,總管都換了幾個了。”李懷玉道。
林清想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他也不是先皇后的人?”
先皇后何楓怡,先帝爺的結髮妻子,在先帝駕崩後殉葬,她,是皇后娘娘的姑姑。
李懷玉聽了這話,猛然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步,似乎是在回憶,“此事朕記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倒是極有可能是先皇后的人。此事朕叫人去查。”
“不必。”林清想了想,笑道,“皇上忘了,這宮裡有個人,資歷怕是比這位齊副總管還要老得多。”
“你是說崔嬤嬤?不錯不錯,崔嬤嬤對那時候的事情,必然知道的更清楚。”李懷玉道。不單是她年紀長,也是因爲,當時她是先帝的心腹。
林清便道,“既然如此,此事交給臣妾吧!若是皇上來處置,怕是會被人察覺。”
反正她和崔嬤嬤早有交易,既然如此,也不介意讓崔嬤嬤多替自己做點事。
而且,從這件事裡,林清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那股勢力超乎想象的大,甚至可能皇后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若是這個想法是真的,那麼,她就比皇后多了一張底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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