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清一直都很沉默。【‘
春凝以爲她是在爲被皇上處罰而傷心,是以也不說話,在後頭跟着。
而林清腦子裡卻一直在盤算着今日的事。
這件事很簡單,一目瞭然。但讓她注意的,卻是花晴的死。這個死法實在是太過熟悉,以至於林清當時差一點忍不住衝出去。所以她在推測花晴是誰的人,而那個主人,也很有可能是她要找的人。
現在跟着她的人,都是當初在關雎宮伺候,最後在她被禁足的時候,留下來的人。
雖然林清也知道,這裡頭難免還有別人派來的探子。
但因爲他們在那個時候留下來的緣故,她對他們並不苛刻。她平日裡的起居,春凝和香凝兩個人就夠了,所以對其他人知道的也不多。這個花晴雖然是個二等的,但她平日裡的確是沒怎麼注意。
如今看來,她是別人派來的無疑。幸而平日裡也沒有讓她進內室,不然在自己屋裡找到別的東西,也不是不可能。這宮裡當真是要處處防備,一不小心就前功盡棄了。
步輦停下來,林清才意識到已經到了。春凝扶着她下了步輦,還是忍不住問道,“主子在想什麼?”
兩人進了屋子,林清坐下來之後,纔開口道,“春凝,這院子裡的事情都是你管着的,你與我說說這花晴吧!”
“主子!”春凝一驚,以爲林清對自己有了不滿,連忙跪下來,“都是奴婢沒有管好院子裡的人,才讓人有機可乘。請主子責罰!”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林清笑着將她拉起來,“你也瞧見了,今日花晴可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呢!本宮平日裡連和她說話的時候都沒有,硬要誣賴,都無從說起。這都是你的功勞。”
“至於花晴的背叛,就更是與你無關了。她是別人派來的探子,卻從來也沒有做過任何龜鬼祟之事,你豈能盡知?”這也是林清想不明白的一處。
畢竟花晴這個探子的確是埋得很深,如今卻是輕易的動用了,卻是讓她十分不解。畢竟今日之事,對她所造成的影響,着實不大,算是得不償失了。
春凝這才略放下心來,開始細細回想花晴平日的言行,“說來也奇怪,留下來的這幾個人,似乎都不怎麼說話。奴婢最熟悉的,便是絆兒和小李子,他二人機靈些,抓着機會,就上前來。倒是這個花晴,挺安靜的,平日裡很難注意到,所以經常忘記她,她卻也不抱怨。”
平日裡不覺得,但現在想來,的確覺得這個花晴疑點多多。
可恨自己竟沒有重視起來,才讓她今日有機會陷害主子。不過她也覺得很奇怪,“那花晴,說她陷害主子吧?可是她後來又自承是她自己偷了香料。說她沒有背叛吧,可是她這麼一死,主子總是會被人疑心的。”
“說不定……花晴根本不是自殺的呢?”林清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雖然她見過的這些人,都是吞了毒藥,看起來像是自殺的樣子。但是也不排除其實她們根本沒想到會死,或是她們不得不死。
畢竟,對宮裡的忠誠,林清是不大信任的。如果對方能夠有那麼多忠心不怕死的人,何必還要遮遮掩掩?
所以極有可能,是她們逼得這些人不得不死。
想到此處,林清只覺得豁然開朗。如果從這裡下手去查,說不定就能夠找到些別的線索。
這件事她已經等的夠久,等的快要失去耐心了。這一次,一定不能再錯過了機會!
“主子……?”春凝聽了林清的話,見她神情恍惚,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叫了一聲。
林清回過神來,收斂情緒,笑道,“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春凝,你去內務府,把內務府總管邵青保請來,說我有事找他。”
“是。”春凝雖然不解,但也知道主子所做的事情,就沒有不對的。因此交代了香凝幾句,便出門去了。
香凝方纔一直在旁邊聽着她們說話,順便給林清揉捏小腿,這時候纔開口道,“主子,那穎充容當真是太可惡了。竟想要誣陷主子!”
林清搖了搖頭,“哪裡是那麼簡單的?穎充容或許是想着對付靈美人的。只是這宮裡的事情,並非盤算好了,就一定能成的。還不知道多少人伸手推了她一把呢!不然,穎充容也不敢隨意招惹我!”
這個自信,她還是有的。就是皇后,也儘量避免正面和她發生碰撞,更不用說一個小小的充容。
“主子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別人做的?”香凝睜大了眼睛。
林清有意考她,便問道,“你覺得最有可能的是誰?”
誰知香凝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皇后娘娘啊!”
“哦?你怎麼想到她的?我和皇后可是無冤無仇的。”林清眸光一閃,問道。心頭卻在想,難道她和皇后之間的矛盾已經明顯到連香凝都看出來了麼?
香凝卻沒在意這個,想了一想纔回道,“宮裡能夠知道穎充容的打算,還插一手的人可沒幾個。皇后娘娘是最可能的。何況人家都說,主子得寵,便是皇后娘娘,也要退讓幾分。這要是在普通人家,便是姨娘壓過了正頭娘子,若是奴婢,也會不高興的。”
她說着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再說,奴婢聽說皇上很是喜愛大皇子。他又有名分,將來這江山許就要傳給大皇子。奴婢想着,皇后娘娘未必樂意。”
林清聽了,心頭忍不住讚歎,她倒是不知,原來香凝瞧着憨憨的,卻是什麼都心裡有數。
不過這也的確說明,皇后對她忌憚到了一定的地步。從前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怕是再也不能了。
好在林清和皇后從前也沒什麼情誼,就算敵對了,也不過是感嘆一聲兒罷了。
倒是香凝提起大皇子,她纔想起來問,“大皇子還未下學?”
“是。還有一會兒呢!奴婢原本還可惜大皇子今日要上學,不能去參加宴會呢!現下想來,幸而不曾去,不然瞧見靈美人那張臉,怕是要嚇壞了!”香凝道。
“促狹鬼!靈美人已是那般了,你也別拿這事兒說嘴。”林清道,“我早上不是吩咐人去御膳房要了螃蟹過來麼?你去瞧瞧,可是蒸上了?等天賜回來,也就能吃了。”
香凝點點頭,出門往小廚房去了。正好春凝已經回來了,林清便打點精神,到外面去見邵青保。
“給珍昭儀娘娘請安。不知娘娘今兒宣了奴才過來,有何事?”邵青保十分客氣的行了禮,才問道。
其實他這個身份,是有品級的官員,本不必對林清這般卑躬屈膝,不過人都知道珍昭儀是皇上最心愛的人,他自然不會怠慢了。
尤其他可算是一路看着珍昭儀走上來的。從前還是個更衣的時候,態度便是不疾不徐,現在做了一宮主位,還是不驕不躁,這份心性難得,怕是這宮裡頭一份兒。
這樣的人,他們交好了,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有勞邵總管,本宮不過是忽然想起些事兒,所以才叫邵總管過來問問罷了。春凝,給邵總管看個座兒,上茶。”林清和聲道。
“不敢勞煩春凝姑娘。”邵青保推辭了幾下,這才受了。
林清於是便開口道,“請邵總管來,是想問幾個人的事兒。邵總管許是也知道,今兒本宮宮裡的花晴沒了。本宮心頭着實感傷。這不是就想起來,這幾年宮裡似乎有好幾個這麼去了的宮女兒。”
見邵青保神色有些心不在焉,這才道,“本宮從前聽說,這自盡而亡的人,是不入輪迴的。便想着,給她們也超度一番。不知宮裡能不能如此?”
“這自然是能的。咱們宮裡若要做這些,都是請大禪源寺的法師過來,有專門的宮殿,誦經超度。不必娘娘費心。娘娘若是需要,奴才便去請了來。”邵青保連忙回道。
林清點點頭,“如此就好,不然本宮心裡着實過意不去。對了,你回去便將這些人的生平事蹟整理出來,送給本宮瞧瞧。許到時候法師要用到的。”
“是。那奴才這就告退了?”邵青保道。
他雖然不明白林清到底是要做什麼,不過宮裡的主子,篤信神佛的也不是沒有。雖然這珍昭儀看着怎麼也不像,但主子吩咐了,他自然要好生準備。
林清揮了揮手,“去吧,此事務必用心。”
等邵青保離開了,春凝纔出聲問道,“主子怎的突然……”別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林清可從不信鬼神。
“我就是想看看那幾個人的資料,但太過明顯,怕是會被人察覺。所以才用了這麼個法子。這事你多注意着點兒。”林清道。也不知道那些人之中,有沒有什麼共同之處,或許能夠找到些別的東西。
“是。奴婢明白了。”春凝應了,正要說話,便聽見外頭一陣喧鬧聲,卻是大皇子下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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