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到李懷玉的聲音,林清不由一驚。【
李懷玉卻已經走了過來,見傅柔惜躺在地上,皺眉問道,“清兒,這是怎麼回事?”說着擡了擡下巴,郝佳德便揮手讓後頭跟着的人過去將傅柔惜扶了起來。
方纔傅柔惜摔下去,是面朝下的,因此看不見她到底如何了。這一起來,卻是讓衆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她右邊的臉頰,顴骨的位置卻是被擦破了好大一片,看起來血淋淋的,着實有些嚇人。
林清下意識的伸手遮在了大皇子的眼睛上。小孩子魂魄不穩,見着這樣的場景,別再嚇壞了。
“皇上!”一直呆愣愣的傅柔惜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痛,連忙伸手去摸,卻是痛得吸了一口氣。見李懷玉站在一旁,眼淚汪汪的看着他,“皇上,您要爲臣女做主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懷玉的神情不由凌厲起來。他雖然是皇帝,但好好的秀女進了宮,莫名的混了容貌,卻也不好向朝臣交代。尤其這傅柔惜的父親,也是駐守一方的一品大員。
林清也跟着回過神來,連忙道,“快去請太醫來!皇上莫若將傅秀女帶去臣妾的宮中罷。”
李懷玉點了點頭,同心樓的確是最近的地方。所以雖然林清不怎麼情願與此事扯上關係,卻也不得不如此。
她微微轉頭,將在場的秀女一個一個的打量了一番,才道,“幾位小姐也跟着過去吧。今兒這事,你們也都是見證人,到時皇上問起,還需你們做個見證!”
一路上氣氛都很沉悶。林清緊緊地抱住大皇子,心頭卻在盤算着這件事。
若說此事是巧合,她再不信的。或許一開始她出門的時候,的確是巧合。
天賜會在這裡遇到幾位秀女,也有可能是巧合。再多的,呵……誰也不是傻子!不管是蘇寧萱也好,傅柔惜也好,甚至李懷玉會出現在那裡,必定都是有緣故的。
這件事宮裡究竟有多少人伸了手很難說。但費盡心力布了這麼個局,普通人可做不到。
到了同心樓,太醫已經在那裡等着了。這也是託了林清的福。她平日裡身子不好,太醫院的太醫們跑同心樓都是習慣了的,所以動作麻利的很。雖然今日的情形有些不同,但結果是一樣的。
李懷玉急忙召了太醫來給傅柔惜看她的臉。
遺憾的是,太醫檢查過後,卻是不停的搖頭,最後只留下了一副膏藥,囑咐每日都要擦一遍。
林清看了看其他人,她是這裡的主人,位分又高,自然只能由她來開口了。只好硬着頭皮問道,“太醫,你實話說,傅秀女這傷到底如何?她傷在麪皮上,有沒有妨礙?”
太醫連連搖頭,“這傷倒是沒什麼,養幾日就好了。只是臣也不知會不會留疤,這……”
林清心中一驚。雖然早就猜測傅柔惜必然是要毀容了,但到底是如花一般的姑娘,就這麼毀了,卻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女子容顏何等重要,何況她是待選的秀女,這回出了事,前程就算是完了。
林清咬着脣轉頭去看李懷玉,這事兒她可做不了主。萬一對方因此記恨自己,那纔是不妙。
李懷玉皺着眉,似乎也有些爲難,問道,“難道太醫院就拿不出好的傷藥來了麼?”
“回皇上的話,臣開出來的已經是最好的膏藥了。只是傅小姐的傷口太大太深,何況沒人肌膚質地不同,結果也不同,因此臣也不能斷定。只能等傷口結痂了再看了。”太醫低頭答道。
傅柔惜從方纔起,就一直注意着自己臉上的痛,太醫說什麼都沒注意。聽了這話才突然反應過來,伸出手抓着太醫,“你說什麼?我纔不會毀容,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胡說八道!”
說着轉身抓着李懷玉的衣袖,“皇上,他胡說八道,你快叫人將他打出去。不會的,我怎麼會毀容?我是最漂亮的,皇上最喜歡我……怎麼可能!”
李懷玉被她抓住衣袖,第一反應是將人甩開。待見得她一臉瘋狂痛苦的模樣,又有些不忍。
說實話,傅柔惜現在這個樣子真是不忍直視。雖然傷口周圍的血跡都已經清理過,也抹上了藥,但看着到底還是有些嚇人,又有些可笑。只是衆人心情沉重,一時也無人注意罷了。
蘇寧萱這時候忽然走到傅柔惜身邊,一臉同情的看着她,紅着眼圈兒道,“傅妹妹,你別哭了。太醫也說不能確定。你還是等傷口好了再看吧!說不定什麼事情都沒有呢?那豈不是白傷心了麼?”
孰料傅柔惜聽了她的話,更受刺激,一把將人推開,“你滾!誰要你假惺惺的同情!”
“皇上,還是讓這位姑娘先冷靜下來纔是,這傷口在臉上,哭得多了,難免傷口沾上眼淚。若是刺激到了傷口,怕是更難痊癒。”太醫看着傅柔惜的樣子,心裡暗暗搖頭,連忙開口道。
這話若是如今不說,等到時候真的好不了,怪到他頭上來可就不妙了。
傅柔惜到底是將自己臉面看得極重,聞言連忙用帕子胡亂的抹着臉。林清看得心驚膽戰,連忙叫小宮女上前幫忙。就她那個擦發,只怕傷口又要被擦開了。
傅柔惜卻根本不領情,胡亂的抹完了臉,便狠狠地瞪着林清,“皇上要爲臣女做主,都是珍昭儀害了臣女!”
“你胡說什麼?!”林清嚇了一跳,“傅秀女,說話要講證據,我什麼時候害過你?”
“就是你!”傅柔惜怨毒的看着她,“是你害我跌倒,我纔會摔到臉,纔會變成這樣!”
“胡說,我家主子根本連碰都沒有碰到你!倒是你倒過來的時候,差點兒撞到了大皇子,主子爲了救大皇子,自己還摔了一跤。你說,你爲何要血口噴人,誣賴我家主子?”春凝立刻站出來問道。
“放肆!主子說話,哪裡有你這個做奴婢的插嘴的份?”林清在傅柔惜開口之前,就先訓斥了春凝。不然若是這一點被別人抓住了,還不知要起什麼幺蛾子,“還不自己掌嘴?”
春凝不服氣的看着林清,卻還是舉起了手。沒等扇下去,李懷玉已經不耐的開了口,“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清淡淡道,“是傅秀女自己忽然倒下來的,臣妾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柔惜卻高聲叫道,“明明是你推倒了我,不然我爲何要將自己摔成這個模樣?”
這句話太有說服力,林清張了張脣,正要開口,那邊蘇寧萱卻已經柔柔的說道,“臣女雖未瞧見到底如何,只是傅妹妹如今的情形,卻是做不得假的。當時珍昭儀說是要離開,傅妹妹卻突然倒地,臣女雖未看清楚,但相比其他幾位妹妹是瞧見了的。”
李懷玉轉頭看了看她,似乎有些意外,問道,“你又是怎麼出現在那裡的?”
“回皇上的話,今日臣女去御花園賞花時,恰見珍昭儀罰這幾位妹妹跪着,因此便過去問了幾句。只是臣女無能,並未勸動珍昭儀。之後傅妹妹便來了,也是想要勸說珍昭儀,卻沒有成功。”蘇寧萱道。
她說的似乎句句都是實話,卻將該說的地方模糊了,反而着重強調了林清處罰幾位秀女之事。
李懷玉轉向那幾位秀女,問道,“哦?你們犯了什麼錯,珍昭儀要罰你們?”
幾位秀女連忙跪下,異口同聲道,“回皇上,珍昭儀並未處罰臣妾等。是臣妾等衝撞了珍昭儀,是以……”
“胡說!明明是你們擅自探聽皇上的行蹤,被珍昭儀發現。爲何不敢直說?”蘇寧萱一臉失望的看着她們。
“珍昭儀,可有此事?”李懷玉冷然的轉過頭來,朝林清問道。
林清點了點頭。雖然她們的說法有失偏頗,但事實的確就是這樣的,她也不會不認。
傅柔惜突然難以置信的叫道,“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們都不肯告訴我,是不是珍昭儀答應替你們隱瞞?所以你們就昧着良心替她作證,說是我自己摔倒的?”
“傅秀女所言當真?”李懷玉沉下臉,放出全身的氣勢,讓在場的人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
幾位秀女對視一眼,“臣女沒有,請皇上明鑑!”
“那蘇小姐所說,你們擅自窺伺帝蹤之事,也是假的?”李懷玉冷冷問道。
秀女們不說話了,傅柔惜心下了然,冷笑道,“她抓住了你們的把柄,你們自然會幫她說話!”
“你胡說!姨母纔沒有推你,姨母離你那麼遠,是你自己倒下來的,還嚇到了天賜!”大皇子一直躲在林清懷裡,此刻卻忽然擡起頭來,怒視着傅柔惜,“你騙人!你這個壞人!”
林清雖然心頭微亂,但聽到天賜的話,還是很欣慰。他這般小,被人嚇住了,竟還想着替自己說話。
李懷玉似乎也有些意外,問道,“天賜,你看清楚了,是她自己倒下來的?”
大皇子連連點頭。傅柔惜卻不爲所動,“大皇子是珍昭儀教養長大的,會偏幫誰,不言而喻!”
李懷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頭對着幾位秀女問道,“朕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秀女身子一顫,似乎被嚇住了,擡起頭來,就要說話,卻被旁邊的人一碰,又垂下頭去。
這麼明顯的動作,衆人自然都瞧見了。蘇寧萱走到她面前,柔聲道,“有什麼事,你只管直說就是了。皇上自然會爲你們做主。這宮裡畢竟皇上纔是主子,你們設呢們都不用怕!”
話中暗示的意味太濃,林清忍不住皺了皺眉,下一刻,讓她震驚的是,那位秀女竟然真的指着她道,“皇上,不關臣女們的事,都是珍昭儀讓我們這麼說的!”
雖然言語含糊,卻讓衆人都鎖定了林清。傅柔惜惡狠狠地撲過去,“賤人,我叫你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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