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聽到傅柔惜來訪的消息時,正在教大皇子讀書。【ka"
小丫頭進來通報,春凝斟酌再三,才報了上去,“主子,傅秀女求見。”
“傅秀女?”林清微微一愣,繼而才反應過來是何許人也,不由問道,“她怎麼來了?”
春凝撇嘴,“誰知道呢?許是瞧着主子在宮裡也算有些身份地位,就想上來巴結唄?主子不必理會。萬一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再來的秀女,可怎麼打發?”
林清沉吟了一下,微笑道,“不會。她若是想要投靠,皇后娘娘豈不比我牢靠的多?”
“姨母,是不是有人來了?”天賜已經四歲多了,上回李懷玉說起之後,果然就將秦玉笙派來給他啓蒙,這兩年時間,也學會了不少東西。雖然還小,卻不見稚氣。
林清想了想,這種事他難免也會遇到,畢竟嬪妃向得寵的皇子皇女示好,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便也沒有隱瞞,道,“是今年選秀的秀女。姨母前年跟着你父皇出巡的時候見過的。天賜你也見過,大約不記得了。”
誰知天賜生的聰明不說,記事也早。尤其宮外的世界和皇宮那麼不同,他竟還有些印象,問道,“是不是坐船去的?好大好大的龍舟。”
林清不由微訝,繼而笑道,“天賜,你還記得?”
天賜點點頭,“記不太清了,但是記得大船和大河。”他這般年紀,有個模糊的印象已經十分難得了。
林清遂點頭道,“就是那一次。來求見的是江寧巡撫的女兒,天賜說,姨母要不要見呢?”
“問問她來做什麼就是了。”天賜歪着頭道,“她是秀女,秦師傅說秀女就是官員的女兒入宮之後的稱呼,並無品級。她一樣要給姨母行禮的。”
這幾日秀女入宮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天賜有耳聞不奇怪。奇怪的是秦玉笙竟然會與他講這些。
不過林清並未深想,笑着點了點天賜的鼻子,“你說得對,她要向姨母行禮,就是見了又如何?”
春凝聞言便出去將傅柔惜宣了進來。她今日穿着的是一件鵝黃色的裙裝,梳着少女的髮式,穿着在這個季節來說,算是單薄了。不過也越發顯得風姿楚楚,惹人憐惜。
“給珍昭儀娘娘請安。”傅柔惜盈盈下拜,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優雅動人,比之兩年前,勝出許多。
“不必多禮。”林清笑吟吟的看着她拜下去,才慢慢的開口,“給傅秀女賜個座吧!”
“兩年未見,珍昭儀娘娘還是如之前一般,一點都沒變呢!”傅柔惜笑着開口,企圖拉近距離,“說起來也是妹妹和娘娘的緣分,如今再見,只覺得親切的很。”
林清微微皺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傅秀女這一聲妹妹,本宮可當不起。當日多承傅夫人和傅秀女招待,可惜未能盡興。”言語之中,又將距離拉開,她與她,本就沒什麼關係。
尤其傅柔惜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之間那種優越感,連一點兒收斂都沒有。莫不是還以爲自己需要巴着她麼?
傅柔惜臉上的笑意一僵,連忙轉移話題,“娘娘頭上的簪子真真精巧之極,不知是哪裡做的?”
林清挑眉看了她一眼,這種閨中姐妹談心的方式,可不適合她們兩個人。她淡淡道,“這是內造的。”
巧的很,今兒帶着的,就是上回李懷玉賜下來的那支朱雀簪。還是梳妝的時候,天賜在一旁搗亂,非要給她插上去的。不然平日裡,林清的裝扮再素淨不過。
傅柔惜眸中的羨慕一閃而逝,繼而微微笑起來,似乎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誇道,“這簪子真襯娘娘。”
林清心頭微微一嘆,大約也明白,傅柔惜這一次,怕是立志要進宮的了。如此一來,她們兩人之間,可再沒什麼好說的。她疑惑自己從前怎會覺得她與木蘭相似,明明差了那麼多。
不過面上卻一點都不顯,將傅柔惜打量了一下,才道,“本宮也就是這樣了。年紀大了,怎麼打扮都不新鮮。哪裡比得上傅秀女年紀輕,什麼顏色都襯得上,怎麼妝扮都好看的。”
似乎滿意於林清的這一句恭維,傅柔惜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了些,“娘娘也是太過自謙。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娘娘年紀大的。與臣妾站在一處,怕是都認爲是姐妹呢!”
林清神色一冷。什麼叫怕是都認爲是姐妹?她們本就是同一輩的人,將來傅柔惜入宮,自然就是姐妹了。
明着是誇獎自己的話,其實暗地裡卻是將自己人老珠黃做了定論了。
她倒不知,這傅柔惜的嘴皮子什麼時候這麼利索了?且看她神色,竟是有些看不透了。
心頭厭煩,林清也就沒有了談天的興致,淡淡道,“不知傅秀女今日求見本宮,有何要事?”
“並沒有什麼事,只是進了宮來,想着從前見過娘娘,應當來請安的。”傅柔惜微垂着頭道。
林清想了想,問道,“你來之前,可去給皇后娘娘,惠妃娘娘和雲妃娘娘請過安了?”
傅柔惜連忙道,“都已經去過了。”這些都是她娘教她的,宮裡不可失了禮數,她自然謹記在心,不敢逾越。
林清這才放下心來。不然萬一有人說秀女以她馬首是瞻,進宮只給她請安,那可就太冤了。
“行了。本宮也見着你了,若是無事,就回去吧!宮裡諸事小心,若有什麼不習慣的,就叫人來告訴本宮。”林清說着端起茶杯,打算結束這一次拜訪。
說真的,傅柔惜根本不能成爲威脅她的人。李懷玉就算是一時矇蔽,早晚也能看清了。
傅柔惜卻仿若未見,眼睛四處亂瞟,像是在找什麼似的。林清想了一會兒,才明白她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李懷玉每日都會來這同心樓看看她,這在宮裡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倒是不知道這傅柔惜是入宮前就知道的,還是進宮後才聽說。動作真夠快的,這時候就來等着了。
如今秀女才入宮,大部分人甚至都還在習慣宮中的生活,想見到李懷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而傅柔惜卻能夠給自己製造機會,比其他人更早的見到李懷玉。
只是自己看起來就那麼像是踏腳石麼?一個兩個都想踩着自己往上爬?
林清勾脣冷笑,“傅秀女,若是無事,就回長春宮去吧!待會兒皇上就來了,見了你不合規矩。”
似乎沒想到她那麼直接,傅柔惜微微一呆,繼而開口,“珍昭儀娘娘,您怎麼能這麼說話?”
“本宮怎麼說了?”林清微擡下顎,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人人都知道皇上這時候回來同心樓,知趣的人從不在這時候來打擾。萬一驚擾了皇上的聖駕,你可擔當得起?”
傅柔惜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林清能將這種話說的理直氣壯,但還是小聲抗議道,“後宮女子貞靜賢淑,珍昭儀娘娘是一宮之主,六宮表率,怎可……怎可說這樣的嫉妒爭寵之言?”
林清微微不耐,冷笑道,“六宮表率是皇后娘娘,與本宮可沒什麼關係。春凝,送客!”
“傅秀女,請吧!”春凝走到傅柔惜身邊站定,微微躬身,做出請的姿勢。
到這個時候,若是還能裝傻留下,那就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了。索性傅柔惜還是個正常人,氣憤的看了林清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天賜從內室跳出來,笑眯眯的道,“姨母好威風!那個秀女真討厭!”
林清眼睛一瞪,“秦大人就是這麼教你的?目無尊上,說人是非?她是入選秀女,到底如何,輪不到你評判!”
天賜有些委屈,他是看林清不喜歡那個女人,纔會肆無忌憚的開口的,誰知還是被罵了。
“這是在說什麼呢?”就在這時候,李懷玉走進屋裡,一看見天賜委屈的小臉,不由驚訝道,“天賜這是怎麼了?誰讓你受委屈了?”
天賜擡頭看他,搖了搖頭,閉嘴不言。林清見狀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對了,閒談是非的都是那些無事可做的碎嘴婦人,天賜你是地位尊崇的皇子,怎可與那些人爲伍?日後這樣的話,別叫我聽見了!”
“知道了,姨母。”天賜雖然認了錯,但心裡還是委屈的很。他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這般嚴厲做什麼,好生教導就是了。”李懷玉笑着道,“到底怎麼了?”
林清仔細的看了李懷玉一眼,才微微搖頭,“並沒有什麼。皇上來了,就叫人傳膳吧?”
用過膳,李懷玉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便離開了。林清進了內室,在榻上靠着,這纔開口問春凝,“她出去的時候,皇上見着了?”
春凝點了點頭。林清又道,“可真是巧了。皇上當時是什麼情形,你可瞧見了?”
“並沒有什麼。傅秀女給皇上請安,皇上就點了個頭,問了一句來做什麼。奴婢自然不會讓她佔了好處去,就搶先回答說傅秀女來給主子請安。皇上也沒說什麼。倒是傅秀女,走出去好遠,還想着回頭看,以爲奴婢瞧不見呢?也是個眼皮子淺的!”春凝不屑道。
這和眼皮子沒什麼關係。林清想了想,道,“你去打聽打聽,她是都去請安了,還是隻去了那幾處。”
雖然不知道李懷玉是什麼心思,也覺得這個傅柔惜不足畏懼,但是林清還是要未雨綢繆的。
見春凝點頭,她的手指在榻沿輕輕摩挲着,眉頭微皺,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道,“她已經見過皇上的消息,透給長春宮的秀女知道。想獨佔鰲頭,也要看別人答不答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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