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玉來的時候,林清正在逗大皇子玩兒。【。!
其實宮裡當真沒什麼事,林清一日裡大部分時候,不是做女紅,便是帶孩子玩兒。見李懷玉來了,忙抱着孩子起身要行禮請安。李懷玉連忙將人扶住,“這般多禮做什麼?你還抱着孩子。”
“禮不可廢。”林清順着李懷玉的力道起身,卻仍是堅持道,“小孩子都是學着大人的,若是臣妾一時疏忽,教壞了孩子可怎麼好?是不是,宣兒?”
大皇子“咯咯咯”的笑着,不時揮舞着胳膊,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李懷玉忍不住笑道,“他懂什麼?就會學壞了?纔多大點的孩子。你也是太過小心了。”
林清也不爭辯,只是哄着孩子玩兒。見李懷玉靠在榻上,頗爲疲倦的模樣,便笑道,“香凝按摩的手藝最好,皇上可要試試?”雖是問話,說着卻已經將香凝叫了進來。
李懷玉不置可否,看了香凝一眼,笑道,“既是你的心意,朕便試試。”
香凝拿捏着力道,給李懷玉按摩肩膀。林清笑道,“香凝的力氣雖不大,但手法還不錯。皇上覺得可合適?”
李懷玉閉着眼睛,微微點頭,“比魏忠強多了。”說着高聲將魏忠叫了進來。
“皇上,奴才在。請皇上吩咐。”魏忠站在門邊,垂着頭,目不斜視,十分規矩。
李懷玉笑罵道,“這時候倒是講究起來規矩了?珍修儀這裡有個宮女,也會按摩拿捏,讓你進來學一學。”
魏忠這才直起身子走進來。香凝急得面紅耳赤,“奴婢……奴婢這不過是自己瞎琢磨的法子罷了,當不得真的……皇上……小……娘娘!”見林清看着她笑,便忍不住惱了。
林清“撲哧”一聲笑了,“你當魏總管當真是來跟你學的麼?你只管按着就是了。”
其實香凝的手法雖然不錯,但其實也沒甚高明的。起碼不會魏忠都比不上。不過是因爲她纖纖玉指,比魏忠拿捏的時候更加舒坦罷了。林清和李懷玉不過是借這個來透露一些隱秘的東西罷了。
林清是怕李懷玉以爲她此舉是想要將香凝推出來爭寵,李懷玉卻也是在表明自己不要這個人。
兩人相視而笑,這纔將人打發了下去。林清猶不放心的叮囑了奶孃和嬤嬤許多話。
等人走了,李懷玉這才笑道,“朕卻不知,你還能說這許多的話,莫非就這般不信奶孃不成?”
“也不是不信,”林清站在李懷玉身邊,笑着道,“只不過沒親眼見着,總是是不放心罷了。當孃的都這樣。”
話一出口,她便知道壞了,果然李懷玉神色一黯,眼神飄忽,也不知到底想到了什麼。
林清是知道他曾經對蓮妃肚子裡的孩子有多少期望的。想必兩人情濃時,也曾經說起過未來。然而如今……
她只能沉默。好在不一時李懷玉便回過神來,輕聲道,“你來給朕按按。”
林清便轉到他身後,伸出手輕輕揉捏,然而腦子裡卻已經不知走神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其實還沒有準備好。但是她隱約也已經知道了,其實這種事,不管準備多久,都不可能會好的。
“朕瞧着你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麼事?”李懷玉突然出聲,將林清嚇了一跳。
她連忙否認,“沒事沒事,臣妾只不過是在發呆罷了。”見李懷玉不信的看着她,想了想,索性道,“臣妾只是在想,如今關雎宮的人遠遠多於臣妾的份例。只是仁誠皇后身邊的老人,臣妾也不知該如何處置。”
雖然明知這不是說這個的好時候,然而她急切之間,也只能找到這一個理由了。
李懷玉身子微微一僵,繼而放鬆下來。林清手心冒汗的聽着他說,“可是有人嚼舌根了?”
“不曾。”林清垂下頭,視線停在李懷玉的脖子上,“只是到底不合規矩,臣妾想着,要不要稟報皇后?”
李懷玉想了想,道,“不必了,她身邊只一個得用的硯兒,交給朕就是了。恰好朕那裡還缺一個人。其餘人,你用得着,便用着,用不着,就送回內務府去吧!”
林清心裡“咯噔”了一聲,沒想到李懷玉會開口要硯兒。
乾清宮的一等宮女少一個,她自然是知道的。當初她做寶林的時候,住在乾清宮,伺候李懷玉。碧波去後,便只有雲箏一個一等了。只是李懷玉說有她在,不必添了。沒想到那麼久了,仍是未曾添上人。
她原來並未將這硯兒放在眼內,然而若是李懷玉看重她,卻也有些不妙。
她是憑藉與蓮妃的交情,才能得李懷玉看重的。然而硯兒是蓮妃的貼身丫鬟,知道的比自己多,對蓮妃的感情,或許也比自己更深。如果有人能夠和自己爭的話,就是硯兒無疑了。讓她呆在李懷玉身邊,林清實在是不能放心。
到底是李懷玉突發奇想,還是硯兒自作主張,亦或是蓮妃生前早有安排?
林清試探的問道,“皇上怎的忽然要將硯兒要過去了?臣妾本想着,她在關雎宮的時日久了,正好做個主管宮女呢!她是木蘭身邊的老人,臣妾想着,不能委屈了,但也不能勞累了。這個位置正好兒。”
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免得李懷玉還以爲是自己苛待了硯兒呢!
李懷玉皺眉道,“你是這麼打算的?可與硯兒說過了?”
林清苦笑,“皇上也知道,這聖旨是今日才下的。昨日之前,臣妾連將來怎樣,都說不清楚。這關雎宮之中的事兒,都是硯兒在管着。臣妾位分低,也有自知之明,從未插口過。如此,哪裡有什麼可說的呢?今兒聖旨下來了,臣妾便將這想法與春凝說了,本是想將人聚攏來交代一番的,敬事房的人便到了。”
之後自然是準備着今夜侍寢之事,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只聽李懷玉的話,林清便知是硯兒說了什麼了。然而她究竟是有多着急,竟連一夜都等不得?
李懷玉自然也明白了,嘆道,“方纔朕來的時候,她在宮門口跪着,請求朕將她帶走。朕還以爲……”
“還以爲臣妾苛待了她麼?到底是跟過木蘭的人,臣妾難道就真這麼狠心?”還不知道她這般做態,到底是什麼心思呢!多半也逃不出自己猜想的那樣了。林清心中鄙夷。
李懷玉搖了搖頭,“朕已答應了她,還是讓她去乾清宮當差吧!你的主管宮女,只好再挑一個了。”
林清點了點頭,李懷玉便道,“夜深了,這就歇了吧!”
她身子一僵,坐在榻上的李懷玉已經起身,轉頭看了她一眼,便朝着內室走去。林清只好僵着身子跟上去。
伺候李懷玉脫了衣裳,她越來越緊張,忍不住問道,“皇上可要喝點酒?”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咳!上回不就是因爲喝醉了,所以沒有知覺麼?林清一來是還沒有準備好,二來對侍寢的印象,還停留在第一次的粗暴上,所以有些害怕。
李懷玉頓了頓,想到上次喝醉酒之後膽大妄爲的林清,聲音裡已經有了笑意,“也好。”
林清聽了這話,如蒙大赦,立刻從櫃子裡拿出了一罈子酒。李懷玉忍俊不禁,笑問道,“怎的藏在了這裡?”
“春凝平日裡不讓臣妾喝的。”林清忍不住紅了臉,這是偷偷藏的。
要是春凝知道,她在侍寢的時候還惦記着喝酒,只怕又要開始不住的唸叨了,林清想。
碧瑩瑩的酒汁映在素白的瓷杯之中,看起來晶瑩剔透,李懷玉聞了聞,忍不住讚道,“好酒!愛妃這酒是從哪裡弄來的?朕倒是從未見過。聽說愛妃給別人送過,怎的朕沒有份兒?”
林清瞪大了眼睛,“皇上怎知臣妾曾經送過別人?”
李懷玉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林清連忙認錯,“是臣妾的不錯,下次就送到乾清宮去!”
兩個人喝了半罈子酒,李懷玉想着不能讓林清喝醉了,見她面上飛紅,猜想應是差不多了,便將手中的杯子擱下,“好了,剩下的留着明日再喝,現在該安寢了。”
許是酒精的作用,林清雖然意識還清醒着,但是膽子大多了,笑着起身道,“臣妾伺候皇上。”
李懷玉便伸直了手臂,讓她伺候。林清是做慣了的,倒是沒有出錯。將李懷玉的衣裳脫了個精光,“皇上先到牀上去等着我!”
李懷玉的眸光閃了閃,知道她這是醉了,便從善如流的道,“好。”
林清便開始擡手脫自己的衣裳,一件又一件。她站在牀榻前,背後便是兩團微黃的燭光,將她整個人映出一個炫目的輪廓。李懷玉覺得自己也喝醉了,不然怎麼會覺得,此刻的她,那麼動人呢?
他伸手將人撈到了懷裡,“愛妃的動作太慢了,還是讓朕來幫你吧!”
兩個人拉拉扯扯,滾到了牀上。林清微微喘氣,看着懸在她身上的李懷玉,忽然道,“皇上輕點兒。”
李懷玉微微一怔,繼而調笑,“朕會很輕的,別怕。”
林清睜着眼睛看了一會兒,終於閉上了眼睛,頭微微一歪,側向了一邊。在李懷玉看不見的角度,一滴清淺的眼淚迅速的從額角劃過,隱入了鬢髮之中。
不是不怕,不是不擔心,不是不難過,然而這一刻,遲早都是要來的。
林清閉着眼睛,感覺到李懷玉的動作,微微扭動身子迎合着。她只是想要在這深宮之中,保護自己所在意的罷了。這代價,她付得起!
大紅的帳幔外,蠟燭已經燒得只剩最後一點。那燭光微微一閃,猛然拔高,彷彿要掙脫出去,卻轉瞬即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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