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春凝不愧爲忠婢,哪怕是在這樣的時候,也時時關注着她家小主,所以第一個發現了林清的不對勁,在林清栽倒在地上之前就衝過去接住了她。【,
李懷玉本來正在慷慨陳詞,被打斷了還有那麼些不悅,但回頭見到林清軟軟的倒在春凝的懷裡,一時也忘了責備,過去幫着春凝將人扶起來,放在榻上,一邊喝道,“快去請太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的就突然暈倒了呢?你們是怎麼照顧的?”在太醫來之前,李懷玉就先忍不住發飆了。畢竟看着一個人就這麼在你面前忽然倒下去,的確是十分讓人震撼的。尤其林清素來給李懷玉的印象,都是沉穩能幹的。
這麼一個沉穩能幹,十分可靠的人在自己眼前倒下,那震撼還要加倍。
春凝也是急得不行,幾乎要哭出來了,“小主最近就總是頭暈,奴婢說要去請個太醫來,小主卻總說不礙事,不過是早膳沒有及時用的緣故……奴婢不懂這些,看小主說的肯定,便信了,誰知竟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小主,小主你醒醒啊!”
“你是說,你們小主最近總是頭暈?”李懷玉心裡有些犯嘀咕。難怪他過來的時候,就看林清皺着眉靠在榻上呢!只是當時也未深想,林清說是閉目養神,他也就信了。早知道何必和她爭執,說不定就是因此刺激了她,纔會暈倒?
春凝點着頭,眼珠子不錯的盯着榻上林清。早知道小主會暈過去,她就不該這般輕忽。小主又不是太醫,她說的話怎能作數?自己怎的就蠢的相信了呢?春凝自責不已。
好在沒一會兒太醫就來了。或許是因爲去請的人是乾清宮的,所以來的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太醫。他給林清診了脈,又細細的看了林清的臉色,繼而皺着眉搖頭,像是十分疑惑不解的樣子。
春凝卻被他搖頭嚇到了,“太醫,我家小主到底是怎麼了?您怎麼能搖頭呢?趕快開方子纔是啊!”
李懷玉雖未說話,但也緊緊盯着太醫,就等着他說出“沒有大礙”這四個字出來。
那太醫卻是轉頭朝他一跪,“皇上,請恕微臣無能,竟看不出這位小主是何病症!脈搏也沒有可疑之處,瞧上去似乎是……”他猶猶豫豫的,也不知後面的話該不該說。
李懷玉卻沒有時間同他磨嘰,不耐道,“似乎是什麼,你說!”
那太醫一咬牙,也就說了出來,“這位小主似乎是……睡着了。”可能他自己也覺得這話着實滑稽,所以連忙又道,“臣實在是瞧不出別的了。不如皇上請其他太醫過來,一同診治。”
李懷玉當然不信林清回事睡着了,連忙讓人再去將太醫院的太醫全都請來。
春凝更是憤怒的瞪着那個太醫,“你胡說什麼呢?我家小主怎會莫名其妙的就睡着了?一個人豈會在站起身的時候忽然睡着?況且這才起牀幾個時辰,你莫不是暗地裡諷刺我家小主是豬?!別是你醫術不精,所以找出來的藉口吧?”
可憐老太醫一把年紀,被個小姑娘這般瞪着,又被人指着鼻子罵醫術不精,偏偏他還沒法反駁,因爲他確實是瞧不出這位小主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別說別人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信這位小主是睡過去的。哪有人這麼吵還能睡着的?
又等了一會兒,太醫院的太醫都到了,每個人排着隊上去給林清診脈,可惜沒有一個看出來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有人不確定的問是不是睡着了,頓時讓先前的老太醫覺得十分安慰。總算這話不是他一個人說的,便是捱罵,也有人陪着了。
“都找不出病因?朕養着你們難道是爲了好看嗎?”李懷玉聽到太醫們都說瞧不出是什麼原因,不由暴躁了。其實本來不應該的,但他今天接二連三的遭遇打擊,現在實在是很需要有個渠道來給他發泄發泄,所以這些太醫就這麼中槍了。
等他罵完了,又道,“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總之你們所有人商量着來,一定要將林寶林給朕治好了!不然朕摘了你們的腦袋!”說完這才拋下太醫們,又回去看着林清去了。
太醫們只能一邊感嘆着這位林寶林果然得寵,一邊愁眉苦臉的聚在一起商議。其實能商議出什麼來呢?只好各自回去翻醫書,指望着能夠從書裡找到相同的病症。畢竟皇上可是說了,若是林寶林治不好,就要他們的腦袋啊!
內室裡,香凝卻正在問春凝,“春凝姐姐,我方纔瞧了,外頭的太醫裡頭,沒有施太醫啊!”
春凝想了想,道,“那也是應該的,施太醫品級不夠,牀上傳召的時候,自然沒有他的份兒了。不是什麼人都能過來給皇上瞧病的。這些老太醫的醫術,應當比施太醫強吧?他們都沒法子,施太醫又能如何?”
“那可不一定,”香凝反駁道,“我聽說這大夫都是照着書上的方子治病。既然如此,那看的書多的人,醫術纔是最好的呢!焉知施太醫看的書比不上這些老太醫?反正我覺得施太醫一定能夠治好小主的。上次小主發燒,不就是他治好的嗎?”
“你也說了是發燒,那是很普通的病症,當然好治。可小主現在的情形,連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又怎麼治好呢?”春凝嘆息着道。看香凝還是不想放棄,只能說,“你也知道,小主的病皇上也是知道的,皇上不會讓施太醫來給小主瞧的。”
“憑什麼嘛!”香凝不高興的嘟着嘴,“明明施太醫的醫術更高明!”
李懷玉站在碧紗櫥外,靜靜的聽了一會兒,轉身出去對郝佳德道,“你派個人去太醫院,將一位施太醫請過來。”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已經這樣了,萬一那個施太醫是個真有能爲的呢?
郝佳德雖然詫異,但還是領命而去。
施太醫來了之後,李懷玉便讓他進去診脈。香凝看到他,嘴張的幾乎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了。還是春凝在旁邊給了她一肘子,她這纔回過神來,讓開地方給施太醫診脈。
施太醫望聞問切了好一會兒,有些不確定的道,“林小主脈象平穩,面色紅潤,瞧着果然如睡着了一般。臣聽說,怪醫張壽年輕時與妻子伉儷情深,奈何紅顏薄命。張壽爲了保存妻子的容顏,因此製出了一味藥,喚作‘紅顏’,這藥吃了之後,能保容顏如生。”
“你是說,我們小主中了毒?就是那個叫紅顏的?”香凝驚訝的問了出來。
施良微微搖頭,“不,這紅顏其實不是毒,而是一味藥。所以脈象上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只是這藥本是給死人用的,臣亦不知活人服用之後,會有何效用。如今看來,應是能讓人沉睡不醒。”
“那這藥可有解?”春凝瞧着其他人聽了這事,都回不過神來,只好開口問道。她纔不管什麼怪醫,什麼紅顏,只要小主能夠醒過來就行了。至於其他,與自己無關。
施良無奈的搖頭,“這藥本是製出來給死人用的,哪裡需要解藥?”
香凝聞言臉色立刻垮了下來,“說了半天,施太醫你也治不好小主啊!”她對施良有種盲目的信任,現在聽說他也沒法子,不由十分失望。
施良失笑道,“的確是無解,不過那只是因爲張壽認爲這藥沒有解的必要。不是時候這藥就真的不能解開。只要知道紅顏的配方,就能夠製出解藥來了。”
“說來說去,還是要找出背後那個下毒之人才行。”春凝道,想了想又問,“對了,小主並沒有接觸過什麼奇怪的東西,這腰到底是怎麼下的,下在哪裡呢?”
施良沒想到她能問到這種關鍵之處,讚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臣也有些疑惑。要找出這下藥的方法,須得讓臣近距離接觸觀察,只是臣萬不敢對小主不敬的。”說着看了李懷玉一眼,這林寶林可是嬪妃,對皇上來說,寧可她病死了,也不能讓人接觸的吧?
誰料李懷玉只是頓了一頓,就立刻做出決定,“那你就去給林寶林檢查一番!”
他本來應該有猶豫的,但是他又忽然想到了林清方纔所說的話。她懷疑是景仁宮寧賢妃要害她,這話其實十分有道理。李懷玉雖然嘴裡不承認,其實心裡已經信了大半。如今見林清竟不知不覺的中了這種稀有的藥,更是深信不疑。
由此便引出了另一個問題,這事真的是寧賢妃下的手嗎?如果是,那麼……慈寧宮皇太后,他的親母后,在這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爲何她會對一個小小寶林用這種藥?難道就只是因爲她身沐皇恩?那麼,他更加寵愛的蓮妃,是不是也會……
總之李懷玉堅定了一定要找到兇手的決心。這種手段實在是太過狠毒,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藥,並且還是這種連太醫都診不出來的藥,可見其手段之高超。李懷玉實在不能坐視這樣一個人,在他的後宮之中安然無恙的活着,去殘害更多人。
與這個相比,讓太醫貼身檢查林寶林,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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