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凝點頭將濟世的話一一記在心中,最後朝着濟世就跪下去,磕了個頭,濟世扶她她也不肯起:“雖然這次是前輩輸了棋局才答應出手,但是因此前輩也失了心愛之物,此恩紫凝銘記在心!”
濟世反倒有些不自然和尷尬,搓着手說道:“你要是有心,以後常來小山峰陪我下下棋,最好故意輸我幾盤,好哄我開心!”
紫凝起身笑道:“這是自然,就怕你到時候煩我。”
姜煜城看青鸞的臉色已經有所恢復,放下心來,也玩笑道:“那前輩可要小心了,再有什麼寶貝可要收好,否則這丫頭的眼睛可賊着呢。”
他們說話的時候紫凝幫青鸞把被子蓋好,姜煜城溫和的說道:“既然已經無礙,不如你就送前輩先回小山峰吧,這裡有妍緋照顧。”
紫凝剛要答應,濟世卻不肯:“讓紫凝丫頭留下來照顧,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別人照顧我不放心,你讓東雲送我回去就行了。”
姜煜城雖然對濟世恭敬,可他畢竟是府君,他這樣的說話態度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這樣違揹他的意思就讓他很往心裡去了。
沒有說話,濟世跟着姜煜城出了房間,一直走到索橋上,濟世才冷冷開口:“我與守陵人相識多年,所謂的天機是什麼我也清楚,你不要怪我壞事,我只是希望咱們龍霆府能繼續太平下去,祖宗的遺訓,你應該比我清楚。”
姜煜城此時臉上沒有了素日裡的溫和沉靜,嚴肅冷酷的樣子讓人異常陌生:“太平?天天守着這一塊墓地,活的像個死人,就是太平嗎?”
濟世知道現在說什麼姜煜城也聽不進去,只好落寞的指着這個吊在懸崖中的索橋說道:“現在的龍霆府就好比身處在索橋上的我們,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無人敢企及,一旦入世,就像從這裡掉下去,想要不粉身碎骨就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祖宗的基業都捏在你一個人的手裡。我言盡於此,府君三思。”說完他就轉身一個人走了。
濟世在龍霆府生活了一輩子,雖說性格有些怪癖,但終歸對這裡有濃厚的感情。
姜煜城對濟世的話不屑一顧,他的心意,沒人能改變,龍霆府有這麼好的基礎,爲什麼不放手一搏?
他要的是天下。
這幾天紫凝一直沒有閤眼,日夜陪在青鸞牀邊,生怕她再出一點症狀。
這天早晨紫凝的精神都有一點恍惚,剛想打個瞌睡,就被外面的鞭炮聲驚醒,出門問路過的小廝:“哎,今天是什麼日子?”
小廝見她一身紫衣,知道是府君的上賓紫凝姑娘,便恭敬的回答道:“回姑娘的話,今天是除夕啊。”
紫凝點點頭便又關上房門,今天已經是除夕了麼,看人有人要空等一場了。
此時的魏國酈京一點不比齊國的局勢好一點,齊國除了全國戒嚴搜查外倒也沒別的了,但是魏國的京城已經風起雲涌。
太子獨孤長信因爲出征不利,錯失戰機,勞師動衆,已經被撤去了監國之權,皇宮雖然還有八千禁衛,但景帝已經能自由出入,端貴妃也已再度懷孕,賀蘭家的權勢一時無人能及。
加上過年,宮裡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就連往常福臨殿都變了樣——因爲獨孤長信喜靜,所以福臨殿無論大小節日,都是跟平常一樣掛着青花花樣的宮燈,但今年不同,從昨天這裡就換上紅色的宮燈,而且花樣比別處的更別緻。
大清早的剛吃完飯,獨孤長信就批了大氅一個人站在闌珊前,王雲端了藥過來說:“殿下,您該吃藥了,今兒已經是除夕了,千秋大人還會來嗎?晚上的宴席臣已經替您回絕了。”
獨孤長信點點頭,臉上並看不出喜怒:“她說她會盡量來,只是不知路上遇到什麼事了。”
說着就接過王雲手中的藥一口氣都喝下,咂咂嘴說道:“王雲,你煎的藥越來越苦了。”
王雲憨笑兩聲說道:“那自然是比不上千秋大人的,她煎的藥您喝着苦心裡也甜。”
獨孤長信被說中心事,尷尬的笑一笑,問道:“今晚的煙火都準備好了麼?”
“幾天前就準備好了,殿下放心。”
“朝中近來有什麼事?”
王雲聽獨孤長信問朝堂上的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退了,這半個月來殿下不問朝事,只在福臨殿靜養按時服藥,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怎麼突然又問起來?
“回殿下,無非就是那些小人作祟,等您身體養好了,收拾他們不在話下。”
獨孤長信聞言,勾了下脣角,眼睛始終沒有焦點的望着遠方,分不清喜怒的說道:“本宮有心治理他們,也要時刻洞悉他們纔好。”
王雲說不過,只得實話說道:“賀蘭玲瓏回去後,大概經不住湘國夫人的盤問,把實話都說了,賀蘭家便知道了千秋大人也在軍營裡的消息……”
“所以他們就上疏父皇,說本宮與獨孤千秋日夜在軍營中纏綿,竟忘了軍國大事,要求父皇立即將她召回處死?”獨孤長信接話問道。
王雲一向老實,不會隱瞞,所以他又補充道:“他們還說千秋大人是妖女,魅惑殿下,所以殿下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獨孤長信冷笑一聲:“這些話也就騙騙那些書呆子,本宮猜他們的目的不止於此吧?”
王雲垂眸繼續說道:“他們說殿下是因爲千秋大人才錯失戰機,所以爲了讓殿下將功補過重樹信心,賀蘭海上奏,要殿下領兵親自北上去驅趕胡狄。”
說到後面,王雲的聲音越來越小,這麼重要的事,他不該隱瞞的。
獨孤長信倒也沒生氣,手中的珠子還在轉動,似笑非笑的說道:“他們對本宮這樣關懷備至,你怎的不早與本宮說?”
王雲擡頭說道:“殿下您身體剛好一些,微臣不想您操勞,微臣的父親已經上疏,反對此事。”
獨孤長信眉頭微皺:“你父親一向中立,怎好勞他親自出馬?他們哪裡是真的想讓本宮出征,只是想借着本宮出征的時候,保住端貴妃的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