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靠在岸邊,往船上走的劍客豪俠絡繹不絕,甚至有些人還戴孝而來,是爲青銅山莊。
紫凝和青鸞先在岸邊觀望一陣,紫凝由衷的感嘆道:“江湖上從來不缺第一,青銅山莊沒了,又出來一個鹽幫。”
“是啊,看這絡繹不絕往來的人,江湖上有點名望的人竟然全都到齊了。”青鸞說着離開倚着的大樹,緩步往前走:“二弟,我們也該上去看看熱鬧了。太遲了恐怕引人矚目。”
紫凝跟着青鸞一邊走一邊擔心道:“宋氏兄弟在江湖上認識的人不少,我們會不會被認出來?”
青鸞不動的聲色的上了搭船的木質臺階,小聲跟紫凝說道:“今天龍蛇混雜,來的人太多,哪能都認識呢?所以我們務必放鬆,不要自己露出馬腳來。”
紫凝點點頭,走上甲板的時候,淡定自若的拿出請柬給人看了,然後便跟青鸞大搖大擺的進了船艙。
這船在外面看是三層,其實加上船裡面的一層,一共四層,非常寬闊,這麼大的船隻還是頭一次見,也只有鹽幫這財大氣粗的,才能造出來。
青鸞帶着紫凝,下了樓梯,拐彎便進了負一層的船艙裡,裡面已經擺好了桌椅,全都是素色的,爲的是青銅山莊的事。而且原本該有的樂師,也都換成了法師,在旁邊恭敬的站着待命。
因爲賓客太多,怕場面混亂,所以這所有的座位前都用紙條寫了名字,來客可以按名字入座。
青鸞和紫凝找到宋氏兄弟的座位之後,並排着坐下,這時旁邊座位還沒人,且鹽幫的二當家也無暇過來招呼,青鸞趁機低聲跟紫凝說:“與宋氏兄弟坐一桌的,必定都是相熟之人,到時可說你我是宋家的堂親,因叔伯有事不能前來,所以代他們前來。”
紫凝點點頭:“知道了。”
過了不一會,果然就有其他客人與青鸞他們一桌坐下了,不出所料的問及宋玉宋凌兩兄弟怎麼沒來,青鸞和紫凝說辭一致,旁人也就沒再疑心。畢竟宋家也是個豪門大戶,有那麼幾個侄子受宋玉賞識代爲前來,也不足怪。
接着是鹽幫二當家過來打招呼,說起這鹽幫的二當家,也是頭一次在江湖上露面,以往鹽幫的生意都是由各地分舵各自處理,是以青鸞還不知這位二當家姓什名什。只見他已經長了許多白髮,臉上的笑意像是石像一般僵硬刻意。
“想必這位就是嶺南宋家大爺宋玉,二爺宋凌,久仰。”鹽幫二當家過來,嘴上的客氣的跟青鸞和紫凝說着話,但身子卻挺的筆直,根本沒有一點謙和的意思。
青鸞見狀亦起身,微微彎了一下脣角不卑不亢的說道:“二當家誤會了,宋玉乃是我伯父,在下宋向樹,這位是我弟弟宋向棋,我們不過是宋家兩個晚輩。叔伯有要事在身,纔要我們來代爲赴宴。還望二當家海涵,他日叔伯必定要備厚禮來登門致歉的。”
青鸞說話的時候,紫凝亦站起身來,向鹽幫二當家頷首示意。
鹽幫二當家對這幾百個賓客都是一視同仁,並沒有什麼人能引得他側目,但青鸞的相貌和不卑不亢的態度着實引起他的注意,不禁多打量了眼前年輕人一眼,出聲說道:“嶺南宋氏宋玉宋凌兩位兄弟,棋藝精湛,已經是出了名的謙和君子,想不到後生可畏,老夫看,你的前途不亞於乃伯父。”
青鸞被人誇獎,心裡倒也沒什麼意外,只笑意加深一些,恭維道:“二當家謬讚了,小生能及伯父一半已經欣慰了。”
鹽幫二當家眼睛自然賊的很,他聽青鸞說着謙虛的話,可是眼底的不屑卻暴露無遺,心知這位宋家的年輕人對宋玉兩兄弟是看不上的。
再看青鸞的長相太過秀氣,心中已經猜到,面前的年輕男子是女扮男裝,大概與宋家也沒什麼關係,不知她們的用意何在,二當家也不把話挑明,只保持着笑容,出聲道:
“看我光顧着說話,竟忘了介紹自己,真是失禮。老夫是當年南宮世家的管家,也是現在鹽幫的二當家,南宮桔。”
聽到南宮二字,青鸞腦中白光一閃如遭電擊一般,南宮世家不是被景帝滅族了嗎?這話差點脫口而出,幸好紫凝在身後不動聲色的扯了她的衣角,青鸞這才反應過來,僵硬的說道:
“南宮世家,當年與青銅山莊並尊,今天還能東山再起,真是江湖大幸。”
南宮家是在齊國景帝處獲罪,現在齊國亡了,南宮世家自然就無罪了,現在重出江湖似乎也是理所當然,但青鸞心中卻不能相信,有一種想法呼之欲出。
南宮桔見青鸞神色不對,也不再多說南宮世家的事,只說:“待會我們大當家會親自現身,宣佈南宮世家正式重出江湖。那邊還有客人,老夫先失陪了。”
南宮桔走後,青鸞跌坐在椅子上,緊緊握着紫凝的手低聲說:“南宮世家當年被滅九族,哪裡還有後人?就連聶小鳳……也在前日死了……”
紫凝知道青鸞的意思,如果非要說南宮世家還有後人的話,那邊只有慕容珏宸了,他是南宮家嫡女南宮卿卿的兒子,雖然是外孫,但好歹有一半南宮家的血脈。
“姐姐,我們先不要亂了陣腳,一切等那位鹽幫的大當家出來,便有分曉了。”
青鸞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揣測道:“其實也未必就是南宮家真正的後人,也許只是有人假借南宮家的名聲。”
只是過了不久,還沒等鹽幫大當家出場,外面就一陣慌亂,緊接着就見劉傲帶着魏國士兵闊步闖了進來,他人走到大廳中央站住腳,跟隨其來的士兵則迅速將在場所有人團團圍住,並拉弓引箭嚴陣以待。
江湖人士一向少與朝廷打交道,因而大多還是頭一次見朝廷這樣將他們團團圍住圍住,不少人已經慌亂的拔出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