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時間如水,
一去已經不回頭。
誰知江山如畫難抵醉紅顏,
再也難聚首。
只空留歲月悠悠,
愛在心中刻成愁。
青鸞有些不敢相信的擡手去試了景帝的鼻息,擡頭看向映雪,輕聲說道:“皇上,駕崩了。”
映雪先是受了驚嚇一般,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奴才這就去通知殿下。”
青鸞沒有想到景帝會死的這麼快,按照御醫的說話,這回光返照長的可以有兩三天。慕容珏宸剛剛還朝,朝中許多事情並未安排妥當,更爲重要的是灃王還在外面,景帝活一日他們就不敢妄動,現在撒手人寰實在不是時候。
冒着淅淅瀝瀝的雨點,青鸞和宮裡的太監將景帝的屍身搬回了寢殿,闔宮上下一片哀慟,大喪的鐘聲也已經響起。
慕容珏宸頭一次穿上了白色的喪服,就像花兒掉了顏色,惆悵的站在景帝的牀前。
此時宮裡沒人敢跟慕容珏宸說話,青鸞只好硬着頭皮上前說道:“現在朝局涌動,若能暫不發喪……”
“沒有用的,灃王執政十多年,就算事敗,難道宮裡就沒個眼線嗎?本宮已經下令封鎖宮門,現在榮陽城內也沒有任何動靜,大概是無礙的。”慕容珏宸好聽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
他以爲直到晚上,榮陽城內沒有動靜,就算無事了。他一向不喜歡防患未然,或許因爲他太自信,就算隨機應變也從未輸過。
可是青鸞對灃王太瞭解,恐怕景帝還沒死的時候,他得到病重的消息時就已經在着手準備了。
“父皇臨終前說了什麼?”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放鬆警惕的好,以我對灃王的瞭解……”可是青鸞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慕容珏宸打斷:“本宮問你父皇林中前說的什麼?!”
青鸞嘆口氣說道:“先帝只說了五個字,不要殺灃弟。”
灃王是景帝一生最信任的兄弟,他是看着弟弟長大的,又帶着年幼的灃王四處征戰,立國後恩寵從未間斷,雖然灃王反叛,但他依舊想放他一條生路。
慕容珏宸沉默着動動脣角,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青鸞想,他的這種沉默,大概就是不會答應景帝的要求的意思。
“你們先出去吧,本宮與父皇單獨待一會。”慕容珏宸如此吩咐,青鸞也只能按吩咐出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這高聳威嚴的大殿房瓦上的雨珠都連成了線,昏沉的夜色中,被白色的燈籠照的格外發亮。
映雪爲青鸞拿了一件披風來:“姑娘披上吧,殿下傷心過度,您要多勸勸他纔是。”
青鸞把披風披上,淡淡說一句:“人去方知情深,哪是旁人能勸慰得了的。”
映雪低頭應着:“姑娘說的是。”
青鸞見他似乎並沒有因爲景帝去世而變的很忙,便好奇問道:“先帝去世,宮裡一應事物還得你費心,怎麼有時間在這閒聊呢?”
映雪在青鸞面前始終都是恭謹的模樣:“現在已經入夜,殿下的意思是等明天天亮了再舉喪,宮裡的許多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外面的通知禮部便可,這有些朝臣住的遠,恐怕到現在也不知道消息呢。”
青鸞本來不打算多管,但怎麼着也算跟慕容珏宸交情不淺,猶豫一下還是問道:“這榮陽的防衛做的怎麼樣?”
映雪倒也沒把青鸞當外人,實話說道:“殿下說罪人慕容灃已經是喪家之犬,成不了氣候,榮陽正常防衛便可,不過皇宮的防衛倒是加強不少。”
青鸞跟隨灃王多年,她太瞭解他的本事,他不會就此一敗塗地的,只是他還能借用哪裡的勢力她並不清楚。
“聽說赤練投降了太子,怎麼這次回來一直沒有見到她?”赤練纔是最瞭解灃王的,有她在或許能知道不少。
映雪低着頭回答道:“太子殿下最擔心的就是灃王培植的暗人,而赤練姑娘最清楚這些,所以殿下派她去一一拔除了。”
“讓赤練去殺自己親手培養的暗人,也只有他能想得出。哼。我回去歇着了,你仔細盯着點吧。”青鸞冷哼一聲便走了,回東宮的路她還是很熟的,只是一路上宮女太監看見她都驚嚇不小。
過了子時宮裡還沒動靜,一直到辰時,天剛破曉,不只是其他人,連青鸞都放鬆了警惕,幾欲昏睡,然而一聲轟響,還是把所有人從夢中拉回了現實。
青鸞迅速起身開門往聲源的方向看去,只見沖天的火光,那是西宮門的方向,宮門被炸,這裡已經很難守住。
青鸞腦中飛速的想着所有可能以及辦法,可是打殺的聲音已經傳來,漫天的流箭,錚錚的鐵蹄聲,她再熟悉不過。
就在她發愣的這一會,映雪舉着一個盾牌擋着飛箭走到青鸞這邊:“青鸞姑娘,快跟奴才走吧。”
“這到底怎麼回事?去哪裡?慕容珏宸呢?”青鸞問。
映雪說道:“西宮門的守將反了,灃王帶人從宮門進來了,城外還有東夏的攻城兵,事先我們竟一點沒有察覺,榮陽,怕是保不住了!”
映雪一邊說着話,一邊帶着青鸞沿着牆根走:“眼看着北宮門也要破了,殿下叫您跟他先走,咱們這就去倚翠宮!”
青鸞知道倚翠宮那裡有條密道,只是慕容珏宸一向不是個輕易放棄的,怎麼這回走這麼幹脆?
揣着這些疑問,青鸞跟着映雪來到了倚翠宮,慕容珏宸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青鸞見了就來氣:“榮陽就要失了,你還有心思喝茶?”
慕容珏宸優雅的放下茶杯,此刻他的心情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凝眉說道:“是本宮大意了,帶回的兵馬在邊境久戰,大多已經疲憊,不敵他們早有準備,哼,看來安葬父皇的差事只能交給皇叔了。”
青鸞看他這幅不着急的樣子就更止不住怒氣,抓住他的肩膀怒道:“慕容珏宸,現在你還有心思管這些?!你該想想這片江山要如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