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妃難爲
下午的時候皇后的懿旨就到了,仟夕瑤跪着接旨,那懿旨寫的沉長繁瑣,不過就是說仟夕瑤賢淑恭順,在寒食節棋藝比試上得了頭彩,如此才藝雙絕,又把皇帝的伺候很好,所以封做珍嬪以示鼓勵,入住靈溪宮。
等着香兒高高興興的賞賜了來宣讀懿旨的太監,就忍不住跑過去抱着仟夕瑤說道,“主子……,以後得叫娘娘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仟夕瑤也是高興,不過比起位分她更高興的那個漂亮的靈溪宮是她的了,這些古人興許沒感覺,但是她前世最渴望的就是能擁有自己的房子,現在這房子不僅有了,還是獨棟的別墅,並且是在高大上的皇宮裡,你說高不高興?
香兒高興了半天,忽然又有點疑惑的說道,“爲什麼不乾脆晉個妃位呢?”
萬福平時對香兒都是笑眯眯的,和氣的很,這會兒卻瞪了她說道,“胡說什麼呢。”隨即見到香兒嚇的臉色蒼白,知道自己這話嚇到她了,想着他們這主僕倆的沒心沒肺,嘆了一口氣,越發覺得自己責任重大,緩緩的說道,“這宮裡升位分也是有規矩的,不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還不得亂套了,曾經的貴妃那樣的容貌,出身,還不是升了兩次纔到貴妃。”
香兒這纔想起來,好像還真是這樣,點頭說道,“王公公還是你厲害。”
萬福心想這叫什麼事兒啊,這點小事還需要他來提點,可是看着香兒一臉崇拜的眼神,忽然就覺得這滋味好像挺不錯的,咳咳,好像這認的妹妹還挺可愛的。
香兒想通了就也就不糾結了,跟仟夕瑤商量搬家的事情,萬福見這主僕倆掩飾不住的高興,心想這才哪裡到哪裡啊?這位以後可是個大人物,妃位?呵呵呵,興許那至尊的後位也是她的。
萬福見香兒笑的清脆,想着燦爛的未來,也是跟着笑的眯了眼睛,覺得就算伺候這位以後也是前途宏達啊,說道,“香兒姑娘,你還是選個吉日準備搬吧。”香兒一聽覺得很對,說道,“還是萬公公說的是。”說完就去拿了本黃曆來看,翻了翻說道,“正好後天是黃道吉日,就後天吧?”
仟夕瑤當然沒什麼意見,她現在可有別的事情做,就是好好規劃規劃,看看怎麼把自己的房子弄漂亮點。
屋內伺候的人都動了起來,顯然這對於紫藤苑的人來說是一件好事,當然對於仟夕瑤來說更好的事情還要在後面,因爲可以見到母親唐氏了。
仟府
說起來仟府在京都裡算是比較奇特的家庭了,仟老爺子二個兒子,大兒子仟秋白受母親影響,志在仕途上,無奈仟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嫌做太醫太過束縛,棄了太醫署的差事自己做起了生意,藥材鋪子幾乎遍佈整個大祁,雖然日進斗金,但是也因爲坐實了這商賈之事,失了科舉的資格,大祁對商賈尤爲嚴厲,沿襲了大晉的律法,但凡家中有人做生意,只要有一人,家中中人任何都不許參加科舉,爲了這,最後大兒子千秋紅便是投在了仟家一個遠方親戚的門下,改了戶籍,又在家中分了東西兩府以示區別,千秋紅也沒有辜負這一番苦心,一路苦讀,承德二十七年得了進士二甲三十六名,進了無比清貴的翰林院,二兒子仟秋白卻繼承了家業,如此府邸裡東邊是仟府大房,那是官宦之家,西邊是二房,醫藥門楣。
仟家是醫藥世家,曾經仟菱的爺爺的爺爺,就是往上屬五代曾經出過一名叫仟吉的名醫,有在世華佗之稱,只是個這個人卻是不好名利,一直在外,後來他的兒子仟寶呈救治了當時寵妃,就是後來的孝賢皇后,很是受器重,皇帝賜了他們家一個妙手回春的御扁,從這時候會開始仟家就飛騰了起來。
兩個兒子隔了兩年前後成親,等着仟秋白都有了一兒一女的時候千秋紅卻還是膝下無子,這可急壞了老太太,前後納了幾個妾侍竟然也是一點信兒都沒有,到了仟秋白的大兒子仟召陵五歲的時候老太太做主讓仟秋白把兒子過繼到了哥哥千秋紅家裡,話說的相當好聽,因爲仟老爺子做生意的緣故,家裡失了讀書科考的資格,所以老太太的意思是跟着千秋白不過是繼續當個太醫,可是跟着你哥哥千秋紅以後就是讀書人,不是有句話,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仟秋白自然是不同意的,誰又捨得親身骨肉,可是老太太卻是狠了心,又是上吊,又是拿毒藥的,一副你要是不同意就是讓我去死……,在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的情況下,仟秋白無奈同意了,心裡卻安慰着自己,讀書的兒子總歸是前程遠大。
仟召陵不知道隨了誰,還真是個讀書的苗子,聰明絕頂,一目十行的,讓千秋紅喜歡的不行,整日帶在身邊,猶如親兒一般。
誰曾想過繼的第二年仟秋紅的娘子厲氏就生了兒子,第三年又生了女兒,仟秋白的娘子唐氏在屋裡疼的捶胸頓足,讓仟秋白去把兒子要回來,只是那過繼繁瑣,又加上千秋紅十分喜歡遷邵陵的聰慧,又加上看不出小兒子的天份,自是不肯同意,只說讓先放着看看,結果這一看就是十幾年,仟召陵是個難得的讀書苗子,進了天下聞名的白鹿書院,出人頭地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唐氏哭了幾個月無奈接受,就這樣不過三歲的仟夕瑤就知道哥哥被人送走了,她和哥哥不過差二歲,一直都玩的很好,更何況她心裡住着一個成人的靈魂,每次想起哥哥小小年紀卻總是藏着芝麻糖,留給自己吃的樣子就覺得十分思念。
幾日後,纖府二房得知仟夕瑤升了位分的消息,顯得都很興奮,唐氏偷偷的抹了抹眼淚,說道,“總算是熬出頭了。”
仟秋白想起皇帝幫着仟夕瑤擋茶水事情來,笑的跟個傻子一樣,說道,“陛下對夕瑤可是好着呢,我就說你別操心了。”
唐氏見仟秋白一臉高興,忍不住嘆氣說道,“又是你說,你說的事情多了,哪一樣成事過?當初兒子……”唐氏說道這裡忽然停了下來,想起這都是老黃曆了,現在說也沒什麼意思,努力的忍住心中的怨恨,另起開頭說道,“說是召陵這幾日就回來,準備明年的秋闈,也不知道家裡安排誰去接。”說完一副思念的樣子。
想起兒子仟秋白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大嫂應該安排了吧。”遷邵陵既然過繼到了哥哥家裡,他自然不好插手了,又想起兒子如今都十九了,一轉眼兒子都這麼大了。
兩個人安靜的坐在屋內,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兒子是別人的,女兒又進了宮,讓他們整日的提心吊膽的,這日子怎麼就過成了這樣?
兩個人寧願女兒只是嫁給普通人,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就好。
最後仟秋白握住了唐氏的手,柔聲說道,“不是還有我?以後咱們就相依爲命的過日子,你老了,我給你梳頭,我老的牙齒都咬不動了,你就做玉米糊糊給我喝。”
唐氏說的臉色微紅,說道,“呸,這都說的什麼話,一把年紀,真是不知羞。”
仟秋白卻是看着唐氏溫柔的笑,柔情似水。
仟召陵個子高,偏瘦,膚色很白,五官隨母親唐氏,眉毛英挺,高鼻樑,薄脣,很是英俊,但是那一雙眼角細長的眼睛裡透着幾分冷清,顯得有些冷冰冰的。
他到塘沽碼頭的時候也不見來接的人,他身旁的書童小莫忍不住說道,“大少爺,那府邸裡來接人的馬車怎麼不在?”
跟隨仟召陵一起來的幾個同窗都陸陸續的坐了馬車走了,還有一個穿着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見仟召陵這般苦等,從馬車裡露出頭說道,“召陵兄,你要不要隨我一道回去?”
他這話剛說完就聽到裡面同坐一起的男子哼道,“不過是一個太醫之子,你要和他坐?我還不願意呢。”
那人說話聲很大,弄的馬車外的人都聽得到,穿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尷尬的笑了笑,解釋一般的說道,“鄧兄向來直言直語,還望仟兄不要介懷。”
仟召陵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兩個人對話一般,無視的對着身旁的小莫說道,“你把我的包袱拿好,對面好像有家茶鋪,咱們去歇一歇。”
那穿着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見仟召陵走開,只覺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馬車內的另一個年輕男子嗤笑,說道,“就跟你說了,這種人捧不得,不過客套幾句,還真就把自己當人物了。”
“你知道什麼。”穿着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無奈把頭縮回去,對着馬車內的年輕男子說道,“你不知道他妹妹在宮裡?”
“知道啊,不就是個小貴人,我姐姐還是昭儀呢,不是比她妹妹品階高多了,再說這仟召陵不早就過繼到他家大伯家?不然怎麼參加科舉。”
“你可真是……,就算是過繼了,那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是親的就是親的,怎麼也沒有辦法更改。”穿着天青色直裰的年輕男子見他執迷不悟,忍不住想着都說鄧家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果然是這樣,消息這般閉塞,他可就早就從家裡得了信兒,家裡讓他好好和仟召陵相處,說不定明年的秋闈就靠着這層關係也說不準,據說仟召陵妹妹已經升了珍嬪,還說她寵冠後宮,今上到如今還沒有子嗣,一旦誕下龍子那可就是了不得了,早晚是要升上妃位的人。不可小覷。想到這裡,急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可今非昔比了。”
仟召陵天生冷然,從來不把這些旁人的話放在心上,小莫卻是氣憤的說道,“呸,有什麼瞧不起的,你們生病傷風就不吃藥?難道就沒吃過咱仟家的藥丸?憑的什麼瞧不上?”隨即又見仟召陵冷着臉,又問道,“大少爺,你怎麼就不生氣啊?”
仟召陵甩開袖子,姿態優雅的坐在椅子上,說道,“去沏一壺龍井來。”
小莫見自己上蹦下跳的生氣也不見自家少爺發怒,只覺得很是無奈,心想,什麼時候見大少爺發怒過啊,也就他自己在這裡生悶氣……,隨即轉念一想,好像也有過一次,就是得知仟夕瑤被欽點入宮那一次,把他平時最喜歡的那一把官窯茶杯給摔碎了,紅了眼圈呆呆的站在屋檐下半天,他怎麼規勸都不聽,直到第二天凌晨才進了屋,後來還因爲這病了一場。
據說大少爺從小就很疼愛這妹妹,誰曾想,如今親妹變成了堂妹。小莫無限唏噓的想着,真是世事無常。
仟召陵正坐着等茶,結果身旁卻傳來一個晴朗的男聲,“這位小哥可是仟家大公子?”說話的人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猿臂蜂腰,身材健碩,劍眉星目,穿着紅色的甲冑,腰上彆着紅色底子鑲嵌紅寶石的彎刀,看着威風凜凜的。
衆人見了這人腰上的彎刀,都忍不住開口道,這不是禁衛軍侍衛司的人?
什麼是侍衛司,其實就是皇帝的貼身親隨侍衛,或從各權貴子弟中選拔,或者從軍中提拔,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對皇帝絕對忠心不二之人,品階不高,卻是皇帝最愛重之臣。
仟召陵見對方氣勢不凡,顯然來頭不小,問道,“正是小生,敢問閣下是……”
那男子爽朗的笑,過來拍了拍仟召陵的肩膀,那力道,差點把他給拍趴下了,仟召陵心氣高,生生的受着沒有吭聲。
那男子很快就發現自己力道過猛,結果看到仟召陵卻受着不吭聲,心裡頗爲詫異,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說道,“我是侍衛司的伍泉。”
仟召陵雖然不在京都呆着,但是京都的情況還是瞭解的,這個伍泉算是皇帝的寵臣了,皇宮內只有兩個可以帶刀入龍溪殿的內室的侍衛,其中有一個就是他,可見其地位。他的出身也不簡單,伍家世代將門,族中的人遍佈整個軍中,伍泉的叔父乃是川貴總督伍令德,身份了得,只是他來找自己幹什麼?
見到仟召陵有些疑惑的眼神,伍泉笑着說道,“我是來接妹妹的。看到仟兄你在這裡等車,想着,正好我那馬車寬敞,不如一同回去?”
那剛纔跟仟召陵說話的,穿着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正跟車內的鄧兄說起後宮的事情來,那馬車剛好繞過茶鋪子前,簾子在馬車走動中晃盪的,正好讓他瞥見了這一幕,他心中震驚了半天。
這不是那個眼高於頂的伍泉嗎?前年的時候他有個堂哥想要走軍中的路子,就想和這伍泉攀上關係,結果想盡辦法尋了一把價值連城的寶劍也沒有讓這伍泉給個好臉色,這會兒他怎麼對着仟召陵這個太醫之子這麼客氣了?這兩個人差距也有點太遠了吧?一個是將門世家的公子,前程似錦,一個不過是……,不對,他不僅是個太醫之子,還有個妹妹在宮裡!!!
顯然身旁那個鄧兄也看到了,他驚異的說道,“這不是伍家的老六?”
“什麼老六,人家叔父是川貴總督,三品的封疆大吏,他現如今是侍衛司的指揮使,正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呢。”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後悔萬分,這樣一個親近的大好機會就這樣錯失了,這些人都在定州天下聞名的白鹿書院讀書,雖然同窗已久,但是仟召陵向來獨來獨往。
穿着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看着鄧兄,只覺得心裡憋着一股子氣,那鄧兄顯然也是懊悔心虛,竟然不敢直視對方。
馬車內靜悄悄的,氣氛有些壓抑,突然間他們感覺到車子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前面的車伕驚恐的喊道,“少爺,快下來啊,馬驚了!”
兩個人在車內被顛的東倒西歪,好容易爬到了門口,你擠我,我壓着你,一塊兒掉了出來,砰地落在地上。
衆人本來都很驚慌,結果看到這兩個白面書生摔在地上,頭巾也歪了,臉也腫了,滿身的灰塵,看着滑稽的很,竟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伍泉不動聲色的收回手中的箭筒,回頭看了眼遷邵陵,本以爲他也會覺得解氣,起碼笑上一笑,結果他卻用那雙冷清的眸子看着他,弄的他心裡忽然間就七上八下的,這小子才十九吧?比他都小三歲呢,怎麼看着這般的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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仟夕瑤搬進了靈溪宮之後就覺得之前住的孝賢皇后絕對是穿越女,不說別的,這室內溫泉就是紅果果的證明啊,完全就是仿效現代式的溫泉,可以看到天空的露天,四周圍起來的高牆,種着的奇花異草,散發着芬芳的香味,她想象着泡在裡頭拿着一杯放冰塊的可樂……,現在沒有可樂,換成冰果汁也是不錯的。
溫熱的水包裹着身體,四周靜悄悄的,安靜的就像是洗滌心靈一般,仟夕瑤想想就覺得很期待,等着東西都收拾妥當,已經是三天之後了,仟夕瑤終於逮到了機會去泡澡,她特意吩咐香兒給她準備一杯果汁,這時候還沒什麼好水果,都是去年的香梨,蘋果,是存在地窖裡的,香兒不知道哪個好喝,香梨和蘋果都做了果汁,用透明的玻璃杯子盛了。
仟夕瑤背靠着鵝卵石壘出來的牆壁,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左邊是新鮮的櫻桃,小糕點,右邊是蘋果汁和香梨汁,心裡想着,果然這纔是真正的貴族生涯啊。
皇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泡在溫泉裡的美人,烏黑的發,欺霜賽雪一般的肌膚,玫瑰花一般的柔軟的嘴脣,還有……他的視線往下移,淹沒在水裡,卻是更加魅惑人心的兩團柔軟,弧度的漂亮的如同驚心動魄的山巒,他只覺得喉嚨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