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急匆匆進到書房,燕潯留了幾本南姜典籍在桌上,溶月翻閱後後恍然大悟,“哥哥不愧是神醫,城外百姓得的果然不是普通的疫症,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自己出面而已。馬上幫我到市集買些雄黃酒直接送到疫區去,越多越好!”
吩咐過府中僕從,溶月先一步跨馬趕往疫區,將皮囊手套分發給駐守的衛兵。
“侯爺呢,我有要事要同他說。”
那衛兵揣着手套,笑嘻嘻道,“小姐稍候,我這就去叫我們家侯爺!”
源少商從帳中出來,溶月未等他走近,情急衝上前握住他的手臂,“侯爺,我已經查過了,這裡的百姓所患的不是疫病,很有可能是感染了一種南姜秘術,或者說是……蠱蟲,他們是中毒了。”
自大贏吞併南姜後,源氏門閥之主源氏霆奉命駐守南姜,少商也曾隨父於南姜生活過多年,對蠱毒之事,也有所耳聞。
但此刻令他詫異的,不止是城外百姓中毒之事,還有燕家二小姐突如其來的舉動,莽莽撞撞抓住一個陌生男人的手或者衣袖這種事,並不是一個長在深閨的大家小姐會做出來的,從前也只有他那個逃婚的妻子才這樣做過。
看着源少商疑惑的眼神,溶月也意識到失禮,忙撤回手。
“民女一時情急,冒犯侯爺了,還請侯爺恕罪。”
“嗯,無妨,二小姐也是擔心城外百姓的安危。方纔你說的蠱蟲,是否該用雄黃酒驅逐,硫磺火滅之?”
溶月有些驚訝,關於南姜這樣的秘辛,她這個南姜王女都知之不多,沒想到他竟知道驅蟲之法,“侯爺如何也知道?”
源少商打量着她,“家父曾駐守南姜,本候的妻子也與南姜頗有淵源,所以本候對南姜之事,略知一二。”
“哦……”
他稱她做妻子,對她的故鄉比她還要了解,言語間滿是深情,溶月無一不動容,站在他面前,不知如何此處,只好顧左右而言它,“我已命家僕到城中買雄黃酒去了,
應該就快到了。”
此時早已在各大酒坊藥莊下了暗樁的太守府收到消息,管家迅速奏報馮太守。
“大人,方纔大興酒坊傳來的消息,燕府的人到酒坊,要買大量的雄黃酒,想是神醫燕潯已然查出了端倪,那件事……”
馮太守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球,“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留了,趁着今夜,將城外那幫烏煙瘴氣的病患也一併解決了。”
“大人,城外宣武候的守軍可不是吃素的,咱們這麼做,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裡,恐怕對大人您的仕途不利啊。”
“天塌下來,自有高個的頂着,你怕什麼。對了,我侄兒不是想要燕家那個活觀音嗎,趁還沒動作起來,讓她先把人領回來,別到時候又到本官這裡來聒噪!”
管家屈身而出,“小的這就去知會公子爺。”
雄黃酒久候不至,源少商側首同身旁近衛耳語了幾句,右朔衛隊長即刻帶着一隊小將入城,正與迎面而來的燕府馬車擦肩而過。
家僕匆匆下車,神色緊張,“小姐,咱們在城裡轉了一圈,大大小小的酒坊酒肆都去了,就是沒買到雄黃酒。”
“怎麼回事?”
“賣酒的掌櫃說,早在半個月前,酒就被人包圓了,現在一罈也沒有。還有……”
家僕警惕地望向城門方向,馬蹄陣陣,那日當街調戲過溶月的惡少帶着一隊窮兇極惡的手下踏馬而來。隔着老遠就揮着鞭子高喊,“小娘子!”
溶月一陣惡寒,低低呢喃了一聲,“他怎麼來了。”轉身就向疫區走去。
馮惡少跳下馬,還沒站穩就往她這邊撲過來,“夫人,可別再往前走了,若是染上了疫症既耽誤婚事,爲夫也會擔心的。”
“拿來你的爪子!誰是你夫人!”
“你們燕家聘禮都收下了,這是遲早的事,害什麼臊啊,不如現在就跟爲夫回去,我可是特地來接你的。”
聽着他一聲聲“爲夫”,溶月只覺噁心,拂開他的手,“要走你
自己走,別在這煩我,我看見你就覺得噁心!”
當着衆人的面被辱,馮惡少伸出一隻手鐵鉗一般拽住溶月的手腕,“你別給臉不要臉,看小爺回去怎麼收拾你!”
溶月今日出門身無常物,一時被他制着,沒有還手之力,燕府家僕又被那幫惡霸圍着,自身難保。她看向不遠處的源少商,“侯爺,侯爺救我!”
源少商是知道燕家二小姐這樁婚事的,馮惡少一聲聲“爲夫”也讓他很不爽,本就未打算坐視不理,只是他想試試這位燕家二小姐在這個時候,會不會主動跟他坦白。
“二小姐,你們的家事,本候實在不好插手。”
馮惡少手上更加用力,將溶月拖到馬車邊上,“好啊,你這不守婦道的小娘麼,當着你未來相公的面都敢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給我上去!”
“侯爺,求侯爺救我,不是我自願要嫁給他的!”
宣武候身旁的衛兵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侯爺,這男未婚女未嫁的,也算不上什麼家事,燕小姐這樣被他帶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侯爺你就下令讓咱們去幫幫她吧。”
源少商着意揚聲,“本候師出無名啊。”
溶月死死抓着車轅,就是不願上車,“侯爺,沒了雄黃酒,您可還有解毒之法麼?我有辦法!”
見她到了這個地步都不肯摘下面紗,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源少商再看不下去,揚手一柄長槍擲過來,纓槍從馮惡少面前穿過,斜斜紮在馬車輪軸上,眨眼間少商長袖一揮,就將溶月拉到自己懷中。
他的肩膀寬厚,溶月攀附着他肩上的鎧甲,身姿隨着他劃出半弧,一顆心噗通直跳,慶幸自己此時蒙了面紗,纔看不出羞色。從前不覺他如何威武,今日小小領略了他的戰時風姿,彷彿有光從他身上散出,與溶月眼中的星芒交相輝映。
未等他下令,源閥衛兵們就自發上前將這羣烏合之衆壓在了紅纓銀槍之下。
“敢在侯爺面前撒野,你們這是活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