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朕的孩子,朕都喜歡,只是宮中已有兩位皇子,朕私心自然更想要個女兒了,女兒可心。愛妃若是爲朕生個公主,朕必將她捧在手心,奉爲掌上明珠般疼愛。”
南煙心中一訕,原來這個男人並不想自己爲他生下皇子,即便她好不容易懷上身孕,他也希望只是個沒有實權的女兒,他也並不想立自己爲後。
李衍,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念夫妻情誼了。
南妃端起清茶,“臣妾有孕在身,不便飲酒,就以清茶敬陛下一杯,望陛下滿飲此杯,心想事成,臣妾能得個乖巧可愛的小公主。”
睿帝毫不猶豫,仰頭飲下這春末夏初最不合時宜的一杯梅酒,看着他喉頭鼓動,感受到酒水順着他的喉頭而下,南煙一顆心興奮地噗通狂跳,她將太后所賜的那粒紅丸研磨成粉放進睿帝的酒杯之中,此刻已然進入睿帝體內。
馮太后曾說,皇帝服下這粒紅丸,不會有性命之憂,慢慢地,會成爲她的俘虜,她真的希望,一切能如她所言,讓睿帝寵她愛她,像她初進宮時的那樣。
“皇上,這是去年冬日裡釀造埋在宮牆根下的最後一罈酒了,再喝一杯吧……”
“好,爲了朕的小公主,朕今日一定要飲盡這壺酒。”
韓雲姜一路快步走回宮中,面帶慍怒,芙兒揣着袖子上前福了福身,“娘娘。”
“不必多禮,芙兒,休養了幾日,身子可大好了?”
芙兒點點頭,看了眼四下,“娘娘,可否與奴婢借一步說話?”
她一向是個有分寸的人,雲姜即刻屏退了左右,與她同入寢殿,“芙兒,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娘娘可認識,一位名叫薄櫻的姑娘嗎?”
聞得故人,雲姜一把握住她的手,“阿櫻,可是阿櫻來京都了嗎!”
芙兒見信件上的名諱不假,才從袖中取出遞與雲姜,“這是今早與奴婢相熟的菜農塞給奴婢的,信件從邊城來,說是受貴妃娘娘的故人所託。”
信封上的確是薄櫻的字跡,雲姜迫不及待拆開信封,信中內容
只有短短數行,卻已令她熱淚盈眶,“大哥還活着,還活着!叫衛風進來!”
衛風剛一進殿,雲姜就拿着薄櫻的手書上前遞給他,“你快看看。”
手書上只有寥寥數語:已查燕神醫下落,櫻先入蒼莽山,若無歸期,望小姐來援,必有所獲。
“蒼莽山衛風早有耳聞,是個只進不出的古怪之地,夫人,信上落款之日已過近半月,薄櫻姑娘恐有危險,需立刻前往相救纔是,衛風願往!”
“恐怕不只如此,大哥博聞天下,明知蒼莽山兇險卻非要前往,必有所因,由你去的確是最穩妥的,只是如今我身邊的舊人已不多了,若是少商知道我叫你涉險,我怕他會怪我。”
衛風半跪於地,再次請求,“衛風是武將,對百姓尚不可見死不救,更何況是燕神醫與櫻姑娘,請夫人允准!”
芙兒眼神複雜地看向衛風,衛將美名雖早已流傳宮中,可她卻從未見到衛風披甲上陣的威武模樣,今日他殿中請命,盡顯武將風骨,着實令芙兒傾心,可又擔心此行兇險,怕他有何閃失。
雲姜猶豫了許久,“好,衛風,我讓你去,可你一定要答應我,給我平安回來,我與昭兒孤兒寡母,日後指望你的時候還多着,萬萬不可掉以輕心,有何閃失!”
“衛風領命!”
送衛風出來,兩人並肩走在迴廊之上,芙兒仍舊一路低着頭,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對他說出來。反是衛風,如今知道自己此行兇險了,反倒橫了心大膽起來,忽然側身抓過芙兒雙臂。
“芙兒,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他拉着芙兒避入偏殿空置的暖閣,還未等芙兒定神就問道,“芙兒,我衛風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芙兒愣愣看着他,也不作答。
“我知道我唐突了,可是我怕我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說了!你要是害羞,喜歡我就點點頭,要是心裡沒有我,就搖頭。”
芙兒點了點頭,又使勁搖頭,這下把衛風弄糊塗了,“你又點頭又搖頭的是什麼意思?”
“
你……弄疼我了。”芙兒掙開他的雙臂,“衛大哥,你已經有阿酒姐姐了,阿酒姐姐對我那樣好,我們不能對不起她。”
衛風一頭霧水,“阿……阿酒?你以爲我跟阿酒?這丫頭,我跟她一樣,從小都是在源氏府邸長大的,一直情同兄妹而已,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我還用總是央求娘娘給我介紹媳婦兒嗎?”
“真的嗎?可是阿酒姐姐說……”
“她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故意跟你鬧着玩的,現在我都跟你說清楚了,沒有阿酒之事,芙兒,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我……”
芙兒是閨門女子,入宮後又謹守宮中不得與男子有私之法度,縱然心中愛慕衛風,也不敢如江湖兒女般直白承認。
衛風見她面色爲難,霎時十分落寞,也不再逼問她,躊躇了片刻轉身欲走,“看來是我一廂情願了,你別在意,我沒什麼,只是走之前這心裡空落落的,一個女人都沒裝,有些難過。我跟隨武侯時,武侯就總催咱們這幫兄弟早日成家立業,免得戰場無情,叫人一槍挑了,連個後都留不下。如今侯爺雖走了,好歹留了個兒子在這世上,若是我遭逢不測,每年清明寒食,連個祭拜的人都沒有。”
“不,有我……”
衛風愣了愣回頭,“你會去祭拜我,替我上幾柱香嗎?”
芙兒搖搖頭,緩步走近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不,你不會有事的,因爲……有我在這裡等你,我……我還沒告訴你我的答案呢,等你回來了,我再告訴你。”
衛風情急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好,爲了聽到你的答案,我衛風一定會回來的,平安回來!”
“一言爲定,我們拉鉤。”
兩人的手指糾纏在一處,相視一笑,彼此的名字就此嵌進了心裡。
衛風帶着數十源閥舊部離京不久,京都初夏,贏國就迎來了前來議和的朔方使者。兩國雖暫時休戰,可和談一日未定,朔方一日就有捲土重來的可能,因此睿帝命如今朝中威望甚高的南相及數名老臣親至城門外迎接朔方來使,以示誠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