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之夜將她摟在懷中的那個夢,睿帝記憶深刻,這三個月來,那個若有若無的影子時常令他魂牽夢縈,這個女子又在宮中遍尋不獲得,求而不得,勾的他心頭癢癢。
此刻見了,她卻舉止可愛,像從未發生過那件事一樣,睿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故意問道,“你從前,可見過朕?”
南宮煙眼神閃爍,“沒……沒有,奴婢入宮日淺,規矩尚未學好,未曾有幸服侍陛下。”
第一眼,原只被她的容色所吸引,可此時,睿帝卻因猜不透這小姑娘的心思,而更加來了興致,“哦?可朕卻覺得,你很有趣,從今日起,到乾坤殿來當差,隨侍在朕左右,如何?”
若是換了今日園中任何一個女子必然欣喜若狂地跪下謝恩,可南宮煙卻面露難色,小聲怯怯地問,“陛下,奴婢……可以不去嗎?”
一旁的幾名御妻早已對她吹鬍子瞪眼,眼角眉梢都在諷刺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嫉妒地指甲都快掐進肉裡了,只盼着睿帝治她個忤逆之罪纔好。
可是睿帝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笑,看着她水靈的雙目,語意溫柔。
“不可以,這是聖旨。時候不早了,朕也乏了,你們自己樂吧,朕要回去了。”
李進忠是個有眼色的,睿帝一走,他忙上前扶起南宮煙,“姑娘,你的福氣來了,這就跟咱家走吧。”
“可是大人,奴婢還要回御膳房收拾細軟。”
“哎唷,姑娘,進了乾坤殿,您還要那些破布棉絮的做什麼,放心,咱家會好好關照你的,這就走吧!”
睿帝多月未曾踏足後宮,也未詔嬪妃侍寢,今日好不容易看上一個,李進忠自然比他還要着急地張羅讓南宮煙焚香沐浴,將她梳妝打扮了送上龍榻。
南宮煙總以爲宮規森嚴,堂堂天子,應當不會白日宣淫,可當李進忠將她送進暖閣,命人來脫她衣服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太不瞭解皇帝的日常了。侍寢是小,她的身子早已經太醫之手重回完璧,只是這樣輕易就範,並非她所願,需知,欲擒故縱,纔是上上之策。
她像件貨物一樣渾渾噩噩被侍女收拾妥當,粉色香雲紗所制的輕薄寢衣包裹着藕色的小衣,長髮慵懶地垂在肩頭,她看向鏡中的女子,自己都不由想入非非了一場春情。
睿帝回來後正於寢殿中看書,女人這種事,只要他想要,李進忠素來都會幫他辦的妥妥當當,不過今日在這裡等這個叫南煙的姑娘,他的心境的確與以往不同些,很有些期待與雀躍。
南宮煙被幾名侍女推進寢殿時,睿帝聽到了聲響,故意沒有去看她,想看看她的反映。她不敢喧譁,又出不去,在門上扒了一會兒就躡手躡腳走進殿內,打量起這座奢華的宮室。
左顧右盼,就是不到帳內來,自然也不知道他在裡頭。睿帝不耐煩放下書卷,負手走出來,輕咳出聲。
她聽到動靜,先是一驚,才慢慢走近問安,“奴婢給皇上請安。
”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不是奴婢要進來的,是她們推……”
話音未落,睿帝就伸出一隻手擒住她的臂膀,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朕是問你,李進忠送你進來,就沒有告訴你,是讓你來幹什麼的?還有,見了朕,應該如何請安?”
南煙一雙眼睛睜的極圓,雙手撐在睿帝的胸口處,“有,李大人叮囑,見了皇上,行禮時要說,奴婢謝皇上隆恩。”
睿帝將她一把橫抱起,走向龍榻,“朕準了!”
大贏後宮中的規矩,除皇后以外的御妻,在得蒙詔幸時,都必須向皇帝謝恩,這一點,採桑姑姑也曾教過南宮煙,只是此刻她所扮演的角色是個未經人事,單純無害的小庶女,自然要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睿帝如那天晚上一樣,將南宮煙礽在牀上,就開始解自己的寢衣,光着膀子上榻時,卻被南宮煙用枕頭攔住,小姑娘瑟瑟發抖地蜷縮在榻邊,看神色,幾乎快要嚇哭了,“皇上,奴婢出宮後還要嫁人的……”
除了溶月,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拒絕他,理由居然還這樣滑稽。出宮嫁人?放着被堂堂大贏天子寵幸,成爲皇妃的良機不要,她竟跟她說要出宮嫁人?
睿帝侵身捏住她的下巴,“就做朕的女人,不好嗎?”
南宮煙撥浪鼓似的搖搖頭,“不,皇上您是天子,有那麼多的御妻,奴婢出身微賤,也從不敢有此奢望,只希望將來到了年紀出宮後,能和一個真心喜歡奴婢的人結爲夫婦,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南宮煙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語意裡沒有半分虛假,那的確是她的心裡話,初見少商時,她一心所想的,就是這些簡簡單單的事情,只是後來得知蕭溶月的存在,打碎了她所有的夢,爲了得到少商,就連她極力想隱藏的那些陰暗面都暴露在了陽光下,卻還是沒有得到他的半分憐惜。
聽她說出這些話,李衍心中所想的,卻是他還是皇子時,那時的溶月,她也曾說過相似的話。聽起來十分孩子氣的話,此時令睿帝有些無所適從,今夜若是用強佔有了面前的這個小女人,也許能得到短暫的魚水之歡,可她的這份純情,也將被自己親手摧毀。
得到一個女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或許不必這麼着急,用另一種方式來征服她,自己也會多出很多樂趣。
睿帝捏了捏南宮煙柔嫩的臉頰,“把衣服穿上,朕還有不少奏摺沒有批閱,你過來幫朕磨墨。”
南宮煙愣了片刻,隨即喜笑顏開,看來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至少,現在在睿帝看來,她所能帶來的樂趣,她的用處,遠非只存在於牀榻而已。
“是!”
不過睿帝也沒有騙她,殿內的案几上,的確堆滿了小山高的奏摺,睿帝坐下後,當真就目不轉睛開始硃批,南宮煙立在他對面,雙手極專注地爲他磨磨,室內寂靜無聲,磨着磨着就瞌睡起來。
睿帝頭
也未擡,冷不丁道,“書櫃後面有張圓凳,你去拿過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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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煙坐下後隻手托腮,漫不經心地磨着,一不小心打了個盹兒,再醒來時,面前小山高的奏摺已矮了一半去,外頭的天色也漸暗下來,她覺得有些餓,便斗膽問。
“皇上,天都黑了,您還沒用過膳吧,奴婢去給您煮些宵夜如何?”
“你還會下廚?哦,朕忘了,你是御膳房的宮女,那就隨便做些來吧,朕不太餓。”
蟄伏在御膳房這幾個月,南宮煙也沒嫌着,幾乎將那些簡單又討人喜歡的菜餚學了個遍,乾坤殿的食材豐富,她一進來,就看見了大塊的羊肉,靈機一動,不到一會兒功夫,就做出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饌,端至睿帝案前。
“皇上先歇歇,用過膳再看吧。”
睿帝原本無甚食慾,忽然聞到一股誘人的肉香,擡頭一看,原來那小丫頭竟連炭盆小涮鍋都端進了他的寢殿,不過這涮鍋邊上擺着刀工整齊的羊肉片與菊花花瓣,鍋內湯底油而不膩,聞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你這小小膳房侍女,竟如此大膽,竟將涮鍋端進了朕的寢殿,若是薰的奏本上都是一股肉香,成何體統?”
帝王心思到底難測,南宮煙拿着筷子呆坐在原處,只以爲他是真的生氣了,“奴婢……”
誰知睿帝話鋒一轉,也拿起筷子,“嗯,看來若是被他們發現了,朕也只好請他們也吃一頓涮鍋了。朕從前未曾吃過這樣的鍋子,今日倒覺新鮮的很,告訴朕,你是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的?”
南宮煙想起她幼時流落街頭,與一羣乞丐搶同一鍋大亂燉,食不裹腹,連花草樹根都往嘴裡塞的童年,花骨朵般甜甜一笑。
“這是奴婢的母親教奴婢的,秋日菊花繁盛,不僅是極爲清雅的觀賞之物,也是極好的藥材與食材,燙而食之,味道甘美,奴婢在涮肉的湯鍋中加了牛油,橙皮與指椒,可以去除羊肉的腥羶,入口夠勁又爽滑,皇上試試。”
不知是否知道睿帝用膳的規矩,爲他準備的是普通的筷著,而非睿帝素日所用可以分辨毒物的銀筷,是以睿帝拿着筷子有幾分猶豫。
“未用晚膳,想必你早已餓極了,一起吃吧。”
睿帝見她涮起羊肉吃的津津有味,自己才動筷,這一嘗,這樣的味道就再忘不了了,如她所說,入口的確夠勁,肉片涮起來滑而不膩,十分爽口。
“煙兒好廚藝,方纔你說廚藝是你母親所授,朕好像還未問過,你家中是做什麼的,爲何會入宮?”
提到出身,南宮煙低垂下頭,南相府的宗籍,照理說出身並不算低,只是南翎擔心朝中同僚起疑,爲她所造冊的,是南家庶女身份,在大贏,嫡庶之分猶如雲泥之別,若爲嫡女,可配門當戶對之家,而庶女,從出身那一刻起,就卑賤如螻蟻,若不得主母待見,便是連府中丫頭也不如的存在。
“奴婢……奴婢是南相府庶出之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