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忍着,終於還是忍無可忍了。
“這些話本來想等你從絕情崖回來的時候跟你說的。”
只不過後來,沒機會了。
她的情緒越來越淡然,語速也越來越從容,唯有睫毛和手指微微顫抖着,“孩子已經沒有了,正好所有人都以爲我死了,我們就趁着這個機會分開吧。”
不想曾經的生死相許,到最後變成看着對方都覺得面目可憎的怨偶。
只要給她時間,她可以忘記——前提是,不再看到他。
權墨栩看着她蒼白如紙的面色,目光沉痛,手指僵硬的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撫她,在她耳邊輕輕的低喃,“對不起,我知道過去都是我的錯,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以後再不會這樣了。”
可是他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你累了歡兒,休息吧。”
“……”
好像她所有的火氣都打進了一團軟棉花裡,對方不給半點回應,她就只剩下滿滿的無力。
夏情歡深深的擰眉,“你這樣,有意思嗎?”
男人低低的恩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撥弄着她額前的碎髮,溫柔的小心翼翼的動作透着幾分淡淡的寵溺,“我只知道,你不在的時候,真的很沒意思。”
當一個人會痛的時候,總比行屍走肉的時候好。
所以他寧可選擇這樣時刻的疼痛,也比她不在的時候漫無邊際的等待和死寂好得太多。
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睡吧。”
夏情歡看了他很久,全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溝通了。
時間還很早,可她還是躺下睡了,因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男人很快就在她身邊躺下,久未接觸的氣息鑽入呼吸,她僵硬了很久,往牀的裡側挪去。
她知道他不會答應她去別的地方睡,所以連說都懶得說。
權墨栩看着她微微蜷縮的背影,透着濃濃的疏離清寡。
明明同牀共枕,可是偌大的龍牀上,他和她的距離卻像是隔了一座跨不過的鴻溝。
黑暗中,他目光深深的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沒有絲毫睡意。
就這樣兩個時辰過去。
起初她的呼吸都蘊藏着幾分壓抑,一直僵硬的躺着,卻睡不着。
可是到了深夜,興許是累着,夏情歡終於還是睡了過去。
於是男人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愈發的肆無忌憚。
安靜漂亮的睡顏,三百七十一天未見。
溫暖的指腹輕輕刮過她光滑的臉蛋,“你就在我眼前,爲什麼還是這麼想你?”
夜深人靜,寥無星子。
極速下降的衝擊力驟然襲來,連風都似乎能將她的身體撕裂。緊接着是暗黑的漫無邊際的海水鋪天蓋地的涌上來,從雲端跌落之後,便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海水的緩衝,只足夠保她一命。
後腦卻狠狠的撞在礁石之上,疼痛,鹹腥的海水緊接着從五官灌入……
透不過氣來!
“歡兒,歡兒!”
男人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可她卻像是陷入某種極深極恐的夢魘之中,怎麼也醒不來。
權墨栩只能緊緊抱着他,低沉的嗓音在顫抖,“別怕,只是做夢,只是一個夢!”
懷裡的女人,卻在此時突然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