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的眸中盡是恐懼和劫後餘生的驚魂未定,瞳眸渙散,怔怔的看着他,一時間甚至連他是誰也忘了,滿臉的茫然與呆滯。
權墨栩的心霎時痛到極致,“歡兒,別怕,只是一個夢。”
男人眉心緊緊擰成一個結,眸中卻又夾雜着難以名狀的溫柔和心疼,“我在這裡,別怕。”
我在這裡,別怕。
熟悉的話語在耳邊流轉,過去她做惡夢的時候,他也總是這麼對她說的。
夏情歡眼中逐漸有了聚焦,急促的呼吸還是讓她胸口不斷起伏,雙眼怔怔地看着他。確實每一次,她都會因爲他的安撫而安下心來,哪怕到了現在也不例外。
可是這樣的溫柔,卻讓那夾雜着疼痛的呼吸愈發分明。
越是溫柔,越是依賴,傷害才越是大。
如果是不愛的人,如果換了任何其他人,她都不會覺得那麼痛。
往往能夠插在心口上的那把刀子,就是深愛之人捅出來的。
紊亂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夏情歡闔了闔眼,緩緩的推開他,“沒事了,放開。”
她是真的沒事了,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這樣的夢,從她醒來的那一天開始,幾乎每夜都會出現。
她已經習慣了。
或許唯一不同的是,從前她醒來的時候都是一個人,然後蜷縮着熬過那漫長孤寂的夜,整夜整夜的再難入眠,而如今卻被他抱在懷裡,恐懼的感覺很快就被冷漠和抗拒所驅散。
男人雙手僵了片刻,“好,朕不碰你,你睡吧。”
他自覺的離開她很遠,甚至怕她反感,沒有再側身看着她,而是平躺着看着帳頂的方向。
中間隔開的距離,不遠不近。
可是這一夜,兩個人都沒有再睡着,徹夜的聽着彼此的呼吸聲,近乎繾綣的交錯在一起。
兩顆心的距離,卻遙遙相隔着千山萬水。
……
五更未到,男人便起身準備早朝。
夏情歡在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就已經閉上眼,可是在他離開之前,卻緩緩的靠近她。
身體驀地一下繃緊,僵硬的不知他要做什麼。
權墨栩薄脣上揚,露出些許的自嘲,她沒有睡卻不得不裝睡,是怕他把她怎麼了嗎?
可事到如今,除了不願放她走,他還能把她怎麼樣?
低頭,在她額角落下一吻,“朕去上朝,沒有人會來打擾你,好好睡吧。”
然後才起身往外走出去。
身後的牀上,女人緩緩睜開眼。
她想,這男人真是無恥透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沒裝睡成功,勢必就不會讓他親。所以他就專門等到親完了再來揭穿她。
翻了個身,在他走後,倦意倒是慢慢襲來。
日曬三竿的時候,才被琉璃叫醒。
她不知道權墨栩跟琉璃和書枂說了什麼,那兩個丫頭好像都已經知道她“恢復記憶”的事,又都默契的沒有提起任何過去的事情,只是對她更加的關懷照顧。
整個上午都沒見到他,她一個人也樂得自在,直到午膳的時候權墨栩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