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已經沒有人了,若是連她也死了,他該怎麼向那些已經死去的人交代?
一條命,不是用一條命就能還的。
他如今之所以還能活着,就是用她家人的命換來的,他怎麼可能因爲救了她幾次就對她的生死袖手旁觀?
溫家人臨終的囑託,他答應過的,那是他的責任……
“看來王爺是真想讓我死了。”
溫如言低笑出聲,“若是我沒有得這該死的病,只怕王爺這輩子不會來見我了吧?”
權墨栩收拾着藥箱,臉上冷淡的看不出絲毫變化,顯然是默認了她的話。
溫如言喉間哽咽,“如果是這樣,我寧可這病永遠不會好……”
“兩個月。”
男人終於給了她一個眼神,波瀾不驚的黑眸中是她看不穿的深邃,唯能看到那片無情的冷漠,刺得她心裡陡然一痛。
“最多兩個月,最快只用半個月的時間,你就能好起來。”
溫如言微微一震,他又接着道:“到時候離開京城,回江南去。過了這麼久,你跟四弟的婚事也平息下來,到時候不必再住在本王給你安排的地方,也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不敢見人。本王會給你足夠的錢,夠你衣食無憂一輩子。此次之後,本王不會再管你,你也別再來找本王——不管發生什麼事。”
牀上的女人驀然撐着坐起來,被他這一番決絕的話說的,連着咳嗽了好幾聲,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王爺,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很怕……”
溫如言是真的怕了,很怕很怕,蒼白的面容顯得無比憔悴,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你知道的,我寧願自己永遠好不了,我寧願就這樣死在你身邊,我也不想離開你……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欠溫家的,本王還的夠多了。”
男人冷冷丟下一句話,拿着藥箱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
等他回到主院,屋子裡的燈火已經熄了。
其實現在時間還很早,她往日,或拿本書來看看、或在一旁看着他處理公文,從未像今日這麼早睡過。
權墨栩在門外站了許久,才推門進去。
他的夜視能力也很好,習武之人通常都有這樣的特點,所以當他走到牀邊,沒有看到那個預料中本該在睡覺的女人,心臟猛地就漏了一拍!
幾乎是下意識的提步往外,藥箱隨手就扔在一旁,大步往外走出去,帶着幾分微不可察的慌亂。
“來人!”
主院的侍衛匆匆趕來,“王爺,有何吩咐?”
“王妃呢?”
她是又突然消失不見了,還是自己跑了?
腦海中驀然就竄出她白日裡說過的一句話,冥王對她說——他哪裡值得她這麼死心塌地,還要帶她走。
像是心靈深處的某根弦突然繃直了,一碰就要斷掉,男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侍衛微微一愣,也不敢多問,“王妃好像往廚房的方向去了。”
權墨栩聞言總算定了定心,但也沒有完全平復下來。
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廚房,直到他親眼看見她好好的坐在一個小板凳上吃麪的身影,那顆高高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