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靦腆地衝馮峰笑了一下,對於他“美女,有沒有興趣拍電影”的詢問,她第一反應是:這人搭訕的吧,怎麼這麼奇怪。
馮峰已經開始滔滔不絕地安利他的電影了。原本劇本設定中,夏月就是個相貌出衆面容精緻小家碧玉式的美女。許婧雖然相貌洋氣了些,但那種羞澀文靜的氣質真心吻合啊。
馮峰開始懷疑,這許多寫劇本時該不會直接照搬了自家姐弟的人物設定吧。只是,虧她也能想。看看這三姐弟的穿戴,就知道家境起碼也算小康水平了。
許多跟陳曦結完賬推着車子回來,見到的就是偶然到超市來買麪包的馮導極力遊說許婧加入電影拍攝的場景。
許婧被他說的一臉懵。長期在國外生活的人回國後說話時依然會不自覺地蹦出英文。倒不是誰一定要秀什麼,而是那種壞境下本能地覺得英文更能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
許婧哪裡聽得懂他那些專業詞彙。
江冠南現在緊張地很,生怕這個眼睛活像小燈泡一樣的不靠譜導演打的是借拍電影的名義泡小美女姐姐的主意。他纔不會替馮峰翻譯呢,小姐姐聽不懂最好。
四個人裡頭還是一直沉默的許寧先發現了二姐跟陳曦。
陳曦朝馮峰點點頭,伸出手去。馮峰只好戀戀不捨地停止了遊說,兩隻眼睛卻還是捨不得從許婧臉上挪開。
真要是這樣一個柔柔怯怯跟白玉蘭一樣可人的小美女,難怪她男友冒着被抓的危險也要回來再見她一眼了。
這就是他心目中的夏月啊。
江冠南毫不客氣地伸手擋在了許婧的臉前面。
馮峰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一本正經地跟陳曦握了握手。
許多好想把她姐給藏起來啊。馮峰的眼神太嚇人了,完全可以用熾熱這兩個字來形容。
馮峰跟陳曦握完手以後,還不忘繼續安利許多:“許多,別猶豫了。就你們仨了,現成的姐弟,連感情培養都不必。”
許多覺得馮峰太樂觀了。演電影不是拍真人秀,他們連怎麼找鏡頭都不會。
先前他想找許寧,許寧的戲份不算特別重,勉強一個月應該能補拍完畢。
現在全部推倒重來,連三姐弟中的大姐也要重拍。那就是整部電影完全重新拍攝了。時間上根本不夠。
馮峰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少爺脾氣。他想到了就要立刻推進,所有的客觀困難在他老人家眼中都是主觀能動性可以打敗的。
許多借口今天太晚了,他們得回去休息了,硬是把這個神神叨叨的導演給推走了。這年頭,掙點兒錢可真夠不容易。總是能碰上幾個奇奇怪怪的人。
作爲一個急等畢業作品完結的導演,他老人家不應該想考慮清楚時間的可行性嚒。
許多已經懶得再當那個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太監了。不作不死,馮導要是想作死,神也攔不住他。
反正到最後,許多也只是接下了修改劇本的活。呵呵,最後一次了。再修改的話,她自己要先對着劇本吐出來了。
晚上回去,許多跟蜜雪兒在線上碰了個面。蜜雪兒鬱悶地跟她吐槽了一件非常歡快的事情。她參加學校的辯論賽,抽到的題目是“女性應不應該拋頭露面出來工作”。
這個題目不算奇葩,鬱悶的是她跟她的搭檔(也是女孩)抽到的籤是反方。
也就是說,她們這兩個現代女性要一本正經地在辯論賽上證明女性不該拋頭露面出去工作。
許多快笑瘋了。她真慶幸她的電腦沒裝攝像頭,否則她肯定沒辦法跟蜜雪兒視頻時忍住。
蜜雪兒唉聲嘆氣了一會兒。她問許多申請交流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爸爸媽媽現在起就開始期待她的到來了。
許多說了自己這邊的進展情況。申請材料已經遞交上去,就等着面試了。
蜜雪兒表示讓她等着,她會有個大驚喜給她。
許多有點兒好奇,她倒真挺期待她的美國小姐姐會給她怎樣的驚喜。
聊了會兒天,蜜雪兒要去社區兒童中心當義工了。許多也覺得困了。兩人道別後,許多去泡了個澡,順便貼了張補水面膜。春天太容易幹了,總覺得臉上繃繃的。
許寧今晚沒有回家,他睡許婧的房間。許婧則是過來跟妹妹一張牀。
許婧臉上也貼了張面膜,海藻泥的那種,綠油油的。
許多一見就想笑。
學農的時候,男女生有時候會串宿舍一起打牌玩。男生愛使壞,打牌時經常講鬼故事故意嚇唬女生。尤其是當他有意思的女生在場時更加變本加厲。
當時鄭英傑正繪聲繪色對着龔曉說無臉女的鬼故事,燈火昏黃,氣氛鬼魅。剛好宿舍門被敲響了。離門最近的鄭英傑自然得去開門啊。然後,裴爽姑娘塗着海藻泥面膜站在門口。
基地宿舍的走廊燈就是個擺設,昏暗的光線下,可憐鄭英傑這個一米八的大小夥子直接嚇得“嗚嗷”了一聲,居然躥上了靠門的桌子。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桌子上方連着貼牆的櫃子,門沒關好。
鄭英傑就這麼被櫃子門狠狠砸了一腦門。當然,更確切的是,鄭大班長用血肉之軀去頑強地砸了櫃子門,證明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個包一直到學農結束都沒完全消下去。
許婧聽許多說了想笑,又怕崩壞了面膜,只好死命抿住嘴。
兩人並排躺在牀上,因爲貼着面膜,說話不太自在,乾脆手握着手,一起聽音樂。
等時間到了,姐妹倆洗掉面膜,臉上抹點兒蘆薈膠,開開心心上牀睡覺。
許婧摸摸妹妹的頭,想了一會兒,還是叮囑她:“先睡覺吧。”
她有種跟妹妹相依爲命過日子的感覺。
許多打了個呵欠,合上眼睛,開始培養睡意。
不管有多少困難險阻,明天都又是新的一天了。沒有什麼好畏懼的。
既然陳曦說,爸爸的事情交給他搞定。那她就放手讓他試試吧。她倒是挺好奇,她的小男友要怎麼搞定她爸。
她要美美美,明天容光煥發地去見才貌雙絕的美女學霸。
許多以爲自己會緊張會輾轉難眠。她上輩子可是個考駕照時,連科目一都會考前失眠一整夜的過度緊張症患者。
作爲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在美好如晨露的初戀如此內外交困的時候,難道不應該憂心忡忡,寤寐思服,晝夜難安嗎?可惜的是,纖細敏感的少女心明顯是她自己臆度出來的。她還沒來得及醞釀出情緒來呢,先歡快愉悅地睡着了。
呃,白雲大媽說的對,沒心沒肺的人,睡的香。
許多不知道的是,她所謂的外憂,她的父親,今天已經找過陳曦的父親了。
許爸思前想後,掙扎了好幾天,還是硬着頭皮找上了陳父的公司。其他事情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大差不差地糊弄過去。事關自己尚未成年的女兒,許爸可沒那麼大的心。
他本來還想找大女兒問問情況。可他又擔心自己到時候壓不住火氣,會衝老大發脾氣。他把妹妹交給姐姐照顧,她這個姐姐又是怎麼當的。
許爸自覺要真是發了火更加說不過去。老大開過年來也不過剛滿十八,說到底也是個沒什麼思量的孩子。他這個當爹的都稀裡糊塗,沒早點兒發現問題。他哪兒來的臉去教訓大女兒。再說什麼長姐如母,那也是沒孃的孩子。他們兩口子可還活得好好的呢。
陳父的公司在本市也算塊響噹噹的牌子,公司坐落在市中心的一座商業大廈內。
許爸的銷售經理不是白乾的,他現在早就練出來了。他直接找到了公司,到一樓大廳的前臺詢問。
感謝他名片上本省著名老牌國企銷售部經理的頭銜,即使沒有預約,前臺小姐還是第一時間聯繫了總經理辦公室。
坐鎮公司的陳父立馬乘着電梯下來親自迎接貴客。他沒穿商務西服,而是最外面套了件開司米的大衣,純正的黑色,顯得既端莊得體又衣冠楚楚。
電梯門一開,陳父笑容滿面,大步朝許爸走來,老遠就伸出手主動遞上,臉上每一條線條都舒展開來:“歡迎歡迎,真是稀客。許經理,來,這邊請。”
許爸有點兒被對方的熱情搞得不知所措。這種熱情是明朗卻讓人無法推卻的,如沐春光,暖風薰得遊人醉。
他想這對父子還真是一脈相承,接人待物上,陳曦算是跟他的父親如出一轍。
第一眼,就讓人拉不下臉直接拒絕。
陳父帶着人進了專門用來招待重要客人的小會客室。秘書小姐見狀趕緊上前,要端茶遞水,被陳父示意退下了。
他親自泡了茶送到許爸手邊,笑道:“許經理嚐嚐,這是我愛人前兩天特意跑到山上採的早茶,自己炒的。也就我們自家人不敢嫌棄,您也嚐嚐味兒。”
許爸接過茶杯,暫且先放在了手邊,只簡單笑笑,應了一句:“有勞費心了。”
他特意找到陳父的公司來說這件事,就是想讓雙方的關係疏遠點兒。結果人家一句“愛人親手採的炒的茶,只自己家裡人喝”又把兩邊往親家的角色上定位了。
許爸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