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炳坤發現給自己打來的號碼居然是黑皮,他的心頭忍不住一跳。要知道平日裡黑皮可是從來不直接聯繫自己的。
王炳坤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就在電話接通的瞬間,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滿含玩味的聲音。
“王局長,不久前我們剛剛見過,你應該不會貴人事忙記不得了吧?”
“是你?”聽到陳學謙的聲音,王炳坤臉色頓時更加陰沉了。
“不然王局長你意味會是誰呢?”陳學謙再次開口說道。
“那麼不知道有何指教呢?”王炳坤的聲音彷彿能將人凍結一般。
“哦,我想向王局長報警。”陳學謙似乎被她提醒了一般,頓時做出一副受了驚嚇的聲音。
聽着陳學謙這番毫無誠意的演出,王炳坤差點沒忍住將電話給掛了。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問道:“不知道你有什麼需要警方配合的?”
“我剛剛被人襲擊了。”陳學謙說得完全不像受到驚嚇的樣子。
“哦?那麼你受傷了麼?”王炳坤頗有些意外的開口問道。原本他以爲陳學謙是識破自己的企圖,所以打電話來示威的。然而沒想到對方居然自投羅網起來。
“那倒沒有,不過那些攻擊我的人倒是傷得不輕。”陳學謙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哦?你的意思是,你參與了羣體鬥毆事件?”王炳坤眉頭一挑的問道。
“準確的說是正當防衛,當然如果你要說成是羣體鬥毆也不是不行。”陳學謙依舊渾不在意的說着。就像是在說着一個和自己無關的笑話。
“這麼說,你是打算向警方投案自首?”對方再次問道。
“差不多吧。”陳學謙無所謂的回答道。
“如果是這樣,那麼請等一下,我很快會派人過去查看情況。”王炳坤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不願放過這次機會。
就在他準備掛斷電話時,陳學謙突然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王局長,你最好能抓緊時間派人過來,我很擔心那些受傷的人會撐不住,還有就是剛剛我受到攻擊時,很不巧的恰好有美國領事館人員在這裡。所以可能你還要向上級報備一下。”
陳學謙這番話一說,王炳坤終於徹底變了臉色。好半晌他才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來:“你一早就設計好了局等我?”
“事實上,我只是恰好請了一位使館朋友前來做客,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個巧合,我想王局長也這麼認爲吧!”陳學謙完全一副無所謂的口氣說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被陳學謙逼到絕境的王炳坤終於忍不住服軟。
“我想怎麼樣?我想王局長如果親自過來一趟就一定會知道了。”
電話掛斷,王炳坤整個人像是失了神采,原來對方就在等着自己反擊,然後再將自己推進無盡深淵。原來自己就是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對方的佈局當中而不自知。
然而此時明白已經晚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只能向對方屈服,要知道衝擊外國使節,這種罪名在中國是極其嚴重的,一旦知道自己犯了這樣的錯,那麼沒有任何可能,他必然會成爲所有人都推拒不及的包袱。這就是天朝上國的一貫傳統。
此時,王炳坤心中再升不起任何和對方鬥智鬥勇的念頭。他已經徹底輸了,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如果他還不識好歹,那麼等待他的將是無法想象的災難。
不久之後,還是那家酒店,王炳坤一言不發的走進了大廳,然後徑直乘坐電梯上了12樓,至於大廳裡已經空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但他很清楚,自己派來的那些人定然已經被控制了起來。對此他再沒有任何的僥倖。
當他按響12樓最大的一件包房的門鈴,給他開門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佬。見到王炳坤,對方沒有絲毫的詫異,甚至還對他眨了下眼睛,隨即兩個人身形交錯,一個走進房中,一個則離開了房間。
當再次見到陳學謙,王炳坤心中充滿了無力感,不同於之前的故意示弱,這一次,他是真正的感覺到自身的無力。
“坐吧王局長,不用客氣。”
見到王炳坤時,陳學謙正坐在餐桌前,一臉隨意的對付着一份牛排。在他的手邊放着一瓶紅酒,那細長的酒瓶,充滿的貴氣的造型,無不在向王炳坤說明自己的身份。
那是一瓶來自加拿大的頂級紅酒,皇家德瑪麗亞冰酒。這樣一瓶酒的價格足足要三萬美金,也就是20萬人民幣。王炳坤自認自己也是見過市面的,可僅僅這一個細節,就徹底震住了他。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對方漫不經心的擡頭說道:“哦,忘了王局也是酒國聖手,這是我在美國時朋友送我的酒,我個人比較喜歡冰酒的甜美,所以就開了一瓶,不過這裡的牛肉說實話有些讓人失望,不過也講究了,畢竟我不是個講究的人。”
陳學謙說這話時一臉的真摯,就像是他真的再說一個事實一樣,如果他的桌前沒有擺着那瓶頂級冰酒的話,或許更加有說服力一點。
此時王炳坤徹底明白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測都錯了,從走進房間之後他看到的一切,他已經明白,對方根本不可能是皖省官場上的人物。即便是皖省最富有的人物也不可能這樣若無其事的開着一瓶皇家德瑪麗亞冰酒,然後用來配一塊市價不會超過兩百塊的牛排。
看着王炳坤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陳學謙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刀叉然後說道:“聽說王局曾經告訴手,如果我碰一下那位銷售總監,就砍掉我一根手指。”
陳學謙問這個問題時一臉的隨意,就像是在和老朋友拉家常一般,但王炳坤此刻只感覺自己的後背完全溼透了。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着該如何應對這個問題時,陳學謙卻突然展顏一笑,就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哈哈哈,王局長你可這不經逗,看看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怕是真以爲你說過這種話呢!”
王炳坤此時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顧着一個勁的擦汗,他剛剛很清楚的感覺到,有一種讓他心驚膽戰的危機感襲過他的心頭,他完全不懷疑對方真的有過那麼一瞬想要幹掉自己。
“事實上,我並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比如說我一向很少問別人那些難以回答的問題,爲了證明這點,不如我們就談一談不久前你們縣孤兒院的事情吧。”
聽到陳學謙的問話,王炳坤感覺自己後背的汗水越來越多。
“孤兒院,他們的院長······”
“其實我本人對年輕女生更感興趣一些。”
“啊!”王炳坤直到此刻才隱隱猜出了對方的一絲目的,然而因爲眼前這個少年行事作風實在太過詭異,以至於他並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猜對了。而且即便是猜對了,他此刻也升不起一絲別樣的心思。
“是有一個年輕的女士,她是在孤兒院院長被抓後兩週出現在天池的。後來她就被以妨礙公務的名義抓捕了,現在已經移交到了皖省省會廬市。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相比她的卷宗還在王局這邊吧。”陳學謙開口說道。
“在的在的!”王炳坤忙不迭的點頭回到。
“那麼我感覺那位女士一定是被冤枉的,王局你認爲呢?”陳學謙再次說道。
“是的,一定是這樣,這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我一回去就讓他們立刻改正。”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就不耽誤王局長忙工作了。對了,之前和那位銷售總監喝酒時我曾經說過有機會請她喝一些更加高級的酒水,如果王局長沒什麼不方便,那就將她送來。畢竟我向來是個言出必踐的男人啊。”
就在王炳坤準備離開時,陳學謙突然又開口補充了一句,剎那王炳坤面如死灰。站在原地愣了許久,他終於一咬牙點頭道:“好,回頭我就讓她過來和您一起品嚐美酒。”
說完,王炳坤感覺似乎自己全身的力氣都隨着這句話緩緩消失了,這一刻,他的自尊,他的野心都蕩然無存。
或者說,他的意志已經被陳學謙完全摧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