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驗收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在外人想來,似乎充滿了神秘感,但真正見過驗收現場的,又都會覺得荒唐。
大概絕大多數的人見了國內驗收現場都會覺得這根本就是走個過場嘛!
當負責咖啡店裝修的公司負責人到場,看着被一羣人圍在中間的半大小子,肚子裡一陣好笑。
就這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也敢大言不慚的要驗收工程。簡直荒唐可笑到了極點。
只是儘管肚子裡腹誹不已,面子上這個承包商老闆卻是一臉諂媚的笑意,連走帶跑的來到陳學謙身前,一副氣喘吁吁的說道:“真是對不住陳總,剛剛被住建局的吳局拉着開會,來遲了,莫怪莫怪。”
一旁的顧清影聞言沒有在意,還在滿是喜歡的打量着店裡的一切。從別具一格的吊燈,到懸在半空的自行車。每一樣都給她一種特立獨行的格調感。可以說,完全符合了她的審美習慣。
而陳學謙聞言卻是和站在他另一側的金良明同時掃了眼面前這人。
金良明察覺到了陳學謙的眼神後,乖巧的沒有搶着說話。
而陳學謙則看不出喜怒的說道:“不着急的宣老闆,反正人也沒到齊呢!”
這位宣姓老闆聽着陳學謙說話的口氣忍不住臉色一僵。憑着這麼多年在行內摸爬滾打的經驗,他這一刻異常強烈的感覺到,自己剛剛賣弄的小聰明被眼前這個半大小子給識破了。
然而往日無比篤信自己這種直覺的宣老闆,此時卻鬼迷心竅般的選擇了忽視。他始終不相信陳學謙這樣一個半大小子能察覺到自己的小手段。而且就算真察覺了又如何,他可不覺得這個半大小子能玩得過他。
心中一番計較,宣老闆臉上依舊陪着笑,絲毫不見不耐的神色。
等了沒一會,就見一羣人帶着各式的工具朝這邊走了過來,爲首一人同樣一臉燦爛笑意的朝着陳學謙伸出手。
“陳總,對不住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陳學謙和對方握了下手,口中不鹹不淡的說道:“不晚,我們也是剛剛到。”
來人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轉而說道:“人員、設備都齊全了,陳總你看,這就開始?”
陳學謙點頭同意,來人一揮手,頓時跟在他後面的那一大幫人各自拿上傢伙開始忙碌了起來。
宣老闆看着那些人帶來的工具,頓時有些額頭見汗,急忙湊上來問道:“陳總這位是?”
陳學謙聞言指了指來人道:“認識下,這位是泰康監理的季總。”
“這位是創天裝飾的宣總。”陳學謙又指了指宣老闆介紹道。
聽到對方的名字,一時宣老闆額頭的汗更多了。他着實沒想到,這個小毛孩居然跟他玩這麼一手。
驗收時突然請來一個毫不相干的監理方,之前根本沒有一絲風聲。這讓他完全措手不及,沒有任何接觸對方的機會。這讓他心裡完全沒了底,忍不住脫口說道:“陳總,這不合規矩吧?”
陳學謙聞言詫異了看了他一眼,“我請監理需要你同意麼?”
“這·····”宣老闆被這句話噎的不輕。
半晌他才辯解道:“這不是工程都已經完工了麼,我是怕現在檢查會破壞成品啊!”
陳學謙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一旁的季總說話了。
“宣老闆放心,陳總委託我們主要是檢查空鼓垂直度這些比較好維修的項目。”
聽季總這樣一說,宣老闆才把提着的心又放回肚裡。
然而不等他慶幸多久,咖啡店裡又迎來了一位陌生來客,這人依舊直奔陳學謙跟前,將一疊報告交給陳學謙,陳學謙也不看直接轉給了一旁的季總。
季總接過文件翻了翻臉色有些嚴肅的說道:“甲醛超標?”
陳學謙眼神頓時無比犀利的看向宣老闆,宣老闆偏胖的臉上瞬間佈滿了冷汗。
“這,這·······”
他有心想說自己請的檢測單位檢查是合格的。但看着陳學謙那面無表情的臉最終沒說出口。
這一瞬間他完全沒了對陳學謙年紀輕輕的輕視。
一個裝飾工程在基層上可以做得文章其實很少,即便做了也沒多少利潤,陳學謙這次爲了趕工期,開出的價格比市場均價要貴不少,這位宣老闆也沒想在這上面做什麼手腳。
但涉及到軟裝,傢俱時,這其中的差價就大的嚇人了。
所以即便是陳學謙已經給了比市場高出不少的報價,這個宣老闆依舊不肯滿足。
看着陳學謙逼視的眼神,宣老闆滿頭大汗的直搓手,口中一個勁的呢喃:“這個,這個……”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陳學謙懶得和他廢話直接說道:“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出具你所有裝修材料買賣清單,我將所有材料送檢,不合格的更換。要麼你把它統統換掉從頭來過。”
這下宣老闆汗流得更兇了,遲疑了半晌他才說道:“這個,這個,這個弄法工期肯定要延誤啊!”
“那是你的事情,工期延誤一天我就按合同扣錢。”陳學謙完全不給面子的說道。
宣老闆一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陳老闆你這麼做就是不講規矩了。兄弟我很難做啊!做人留一線,這事你放兄弟一馬,日後定有回報,不瞞你說,我和工商,地稅,衛生部門都很熟。你以後要有什麼麻煩,找兄弟我,一定給你解決。”
陳學謙聞言眼睛微微眯起,他自然聽得出來,對方這是在威脅他,就像對方剛到時,開口就提住建局的吳局,無非就是扯虎皮。告訴陳學謙,要是他不識相,後果會很嚴重。
對此還沒等陳學謙開口,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顧清影先開口了。“聽你這意思,這幾個局是你家開得?”
宣老闆傲然一笑:“是我家的開得宣某人自然沒這個本事,不過我宣某人的這點家業倒是有這幾家的份。”
顧清影聞言頓時臉色浮起一陣殺氣,和陳學謙平日見到的像是判若兩人。
只聽她冷聲一笑:“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那你回去問問你背後的老闆,今天這事要怎麼解決,告訴他們,我顧清影等他們給我個說法。”
顧清影這番話往外一撂,頓時宣老闆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今天在場的可都不是普通人,他自然不會傻到以爲對方會在這種場合說大話。相反,對方既然放了狠話,那必然有不得了的背景。
一時間宣老闆只差把腸子都悔青了。不過此時他心裡多少還有幾分僥倖。對方牛,他大不了返工一下。
這個工程是他姐夫交給他做得,對於自己姐夫的能量他心裡是堅信的。
因此他聽完顧清影的話,急忙告了個罪,走到一邊給自己姐夫打電話。
不一會電話那頭響起一個沉穩的男聲。
“宜寶,打電話什麼事啊?”
宣宜寶頓時吞了口吐沫,帶着幾分小心的說道:“姐夫,那個,那個你之前交給我的咖啡店的裝修工程今天竣工驗收。”
“嗯,你有聽我的囑咐,好好做吧?”宣宜寶的姐夫王炳如開口問道。
“這個,這個……”宣宜寶一時有些諾諾。
王炳如頓時聲音一揚:“怎麼?你給我偷工減料了?”
宣宜寶頓時聽出自家姐夫是真的有些生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姐夫,我沒偷工減料,就是你知道的,有個傢俱廠和我關係很鐵,所以就……”
“你這個白癡,特麼的,你現在人在哪呢?我這就趕過去!”王炳如不等他說完就暴怒的打斷。
此時王炳如殺了自己這個小舅子的心都有了。自己三番五次和他強調要好好做,哪想到他竟然狗膽包天,對他陽奉陰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