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鳴和李智慧的房間在六樓,倆人進房間放好行李,洗漱一番出門逛皮亞爾城。
皮亞爾城是委內瑞拉玻利瓦爾洲的一個城市,上世紀中葉始建,城市不算大,建築比較老舊,少有高樓大廈,章鳴他們住的賓館算是城內較高的建築了。
相比遜色了不少的韓國第二大城市——釜山,剛離開不久的李智慧沒有多少逛街的興趣。這也正和章鳴心意。
章鳴到大街上的目的很單一,就是採購練式的必須品。按他的估算,在圭亞那山裡至少要待一個月,自己隨便湊合沒問題,身邊有個嬌嫩的瓷娃娃,不得不準備充分點。少了李智慧逛街買這買那,可以專心挑選他要置辦的東西。
章鳴這一趟可是置辦了不少東西:鍋碗瓢盆菜刀一樣不少,各種調料應有盡有,換洗衣服更是從內到外,砍刀、軍刺甚至野外用的鐵鏟、鎬頭都有,野外營帳買了兩頂……
看着章鳴大袋大包地裝,李智慧不停地咂嘴:“這麼多東西這麼弄進去啊?你是不是想在裡面住一輩子?”
章鳴笑笑,說:“到時候你不嫌少就行。”
李智慧道:“別說,既然廚房用具齊活,沒米沒面有什麼用啊?”
“看吧,不是到時候,現在就嫌少了。”章鳴真把李智慧帶到糧油店,買了一壺油一袋米外加十斤掛麪。
李智慧看看掛麪包裝上的商標:“你們國家生產的呢。”
“那時當然,華夏製造,享譽世界。”
不到一個小時,章鳴身上掛滿了袋子,還都是特大號的布袋,兩手還拎了兩個大包,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李智慧發愁:“這麼多東西?我可是幫不上忙。知道啦,你讓賓格上校動用直升機,是不?”
章鳴搖頭:“判斷錯誤。”
李智慧不解地看着他,指頭在章鳴身上的大袋大包晃一圈:“除開這些咱們賓館裡還有好多東西呢,你一個人弄進去?”
“又不讓你拿,瞎操心!”
李智慧用鼻子哼了一聲,心說不操心就不操心,到時候看你怎麼弄!
回到賓館,章鳴一頓折騰,小包並大包,大包用繩子拴住提手連在一起,把倆人各自帶來的東西也取出來裝進袋子裡,旅行箱寄存到吧檯;又讓賓館服務員聯繫進山的車……忙了個不亦樂乎。
李智慧倒是乖,坐在沙發上看章鳴忙乎,一句話不說。
臨睡覺前,章鳴給正準備回房的李智慧佈置了一個任務:每天給賓格上校發個定位圖。
賓館給他們找的是輛私人的皮卡,東西多,怕小車裝不下。
皮卡開的夠快,上次和晴嵐來坐的是城市越野,足足十三個小時纔到道路盡頭的小村莊,皮卡提前一個小時到達。開車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大塊頭,車到時,猛一腳剎車,把後排座的章鳴和李智慧差點甩到前排。
“到了。下車。”大塊頭粗喉嚨大嗓地說。
章鳴很惱火,正要指責司機的粗野,旁邊李智慧暗暗在章鳴手上掐了一下。
也是,人生地不熟的,現在又是黑燈瞎火的夜晚,別惹事,免得嚇到小丫頭。章鳴心想。忍着氣拉着李智慧下了車,把車廂裡的東西搬下來。
大塊頭司機這會兒態度倒是不錯,笑嘻嘻指着車旁的一戶農舍:“這戶人家可以住宿,不過沒辦證,私下做點食宿的生意。”
可以和晴嵐晚間進山露宿,李智慧嘛,這個時間點確實頭疼,別的不說,膽量不行啊,半夜三更,行走在渺無人煙的荒山野嶺,毒蟲猛獸什麼的一爬一吼,嚇也把小姑娘嚇個半死。住一晚明早進山時間點不錯。正要答應,李智慧手伸過來又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
這次,章鳴意識到李智慧發覺了什麼,當着司機面又不好問,只得含糊其辭地說:“看我小妹的意思吧。”
李智慧咬着嘴脣半天沒做聲,看似很作難的樣子。章鳴問:“智慧,怎麼啦?說話呀?”
“那個……住吧,天黑了也不敢走,有沒有其它地方可以住?”李智慧終於說話了,但話音有些發顫。
她一定察覺到什麼,膽小是膽小,有自己在旁邊,應該不至於這樣。章鳴握了幾握李智慧的手,暗示她不要怕。
大塊頭顯出爲難的神色:“哎呀,這個地方只有十幾戶人家,有住宿的就這一戶。”
大塊頭說話時,李智慧流露出恐懼的眼神。
章鳴明白了:李智慧的恐懼來自大塊頭。
坐了一天車幾乎悶死人了,章鳴恨不得有個事情發生。他沒再徵求李智慧的意見:“行,你幫忙喊下門,讓老闆出來把行李搬進去。今晚就住這兒。”
房主被喊出來後,章鳴一愣:也是個大塊頭,跟開皮卡的司機有幾分像,只是皮膚沒那麼黑。
“兩個客人,想在你這兒住宿。”大塊頭見房主出來,熟絡地道。
房主立刻張開雙臂:“哈哈,歡迎尊貴的客人!”
因爲李智慧的緣故,章鳴知道她可能用讀心術讀出了大塊頭什麼,也專注大塊頭使用心通,然而採集到的信息是興奮、喜悅之類的情緒,再“讀”房主,基本相同。
章鳴的心通功能幾個月前就出了,一直沒用過,突然一用很不熟練,“心通”不是單純地獲取對方思維時的語言——當然不管用何種方式進行思維,都離不開思維者的習慣語種,但很多時候,思維者是使用情緒來代替明確的思維語言的。還有一種情況,思維不像說話,說出的話是給人聽的,因此即使不句斟字酌,也往往比較有條理和嚴謹。思維的不同是隨意和詞語模糊、詞與句之間跳躍性大,而且速度快,很多時候一劃而過。
想想也容易理解:思維是純個人的事,心裡有就行,沒必要把語句整理得那麼清楚。
接下來,請房主幫忙搬東西的時候,章鳴讀出一些內容:房主腦電波有諸如:兩千,不錯,玻璃瓦爾這樣的詞閃過。
如果把這些詞組合起來,結合李智慧的恐懼,把房主所想往壞裡構架,得出:行,這些東西值兩千玻利瓦爾。
玻利瓦爾,昨天在皮亞爾城花了半天這東西,是委內瑞拉的貨幣單位。一通用幣大約摺合四個多玻利瓦爾。
再“心通”大塊頭,這傢伙則有“上次、值得幹、愣娃娃、發財、女人先留、三千減一千,一千多”等等可以被破譯的詞語。
章鳴在腦子裡迅速組成了“幹這兩個小傢伙很容易,女的先不殺,留着,這票值得一幹,欠外債三千,這兒大概能分到一千,三千減一千還有兩千,不,也許能分到一千多,能減掉一千多債,這次發財了……”
這當然需要想象加推理。
是不是這麼個意思需要連續不斷的“心通”和最終的結果。
章鳴只是根據一次心通大略在心裡作了釋義。沒必要搞太清楚,因爲最終看結果。
既然李智慧在車上已經運用了心通,回頭倆人一對應該瞭然。
章鳴不再費神,充其量兩個勾結多次、甚或親兄弟同夥作案劫財害命的小毛賊而已。
他拉着嚇得直哆嗦的李智慧大大方方走進屋子。屋子裡一股濃濃的劣質香水味,好像才噴不久,掩蓋着一絲腌臢之氣。
在看李智慧,眉毛、鼻子幾乎抽吧到一塊,扯着章鳴直往後退,嘴裡咕咕叨叨:“咱們走,不住不住,咱們走……”小丫頭鼻子靈,光這氣味她都受不了,更別說心通比章鳴厲害得多。
章鳴用韓語說:“別怕,我知道咋回事,咱們把這兩個壞蛋收拾了,爲民除害。”
李智慧擡頭看看章鳴堅定的眼神,似乎纔想起章鳴是個六段高手,這才長吁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立馬輕鬆下來。
東西搬完,大塊頭跟進門,一進門就反手“卡塔”一聲反鎖了門,沒過場也沒開場白什麼的,就從後腰拔出一把鋒利的刀子,前面,房主也面露兇相,拉開面前的屜子,一把尺來長的殺豬刀掂在手上。
章鳴沒等他們說臺詞,把李智慧往身後一推,人影在大塊頭和房主之間一晃,沒用一秒鐘,兩聲悶哼幾乎同時響起,悶哼過後是兩袋麪粉落地的聲音:“撲通、撲通。”
李智慧還沒看清咋回事,事情已經結束了。她張大嘴盯着剛纔還一臉兇相的兩個壯漢臥地紋絲不動,嘶啞着嗓門咕叨:“死了?死了?”
章鳴過去抱住她:“別怕,我纔沒那麼傻弄死兩個人。錄口供、調查取證麻煩不斷不說,好容易爭取的休假也泡湯。”
李智慧慢慢緩過神來:“那就是暈過去啦?你一下打倆?”
“不是一下打倆,是一人打倆,或者兩下打倆。”章鳴故意逗李智慧,想讓她儘快放鬆,“都說了,兩個小毛賊,不足懼哉。”
“在車上這傢伙就在打搶我們的主意,還對我、對我不懷好意,當時不好給你講……誰知道你這麼厲害,早知道跟他們明挑。”李智慧果然輕鬆下來,輕鬆下來的她口氣都變大了。
“明挑?”章鳴故意挑李智慧的毛病,“是‘挑明’吧妹妹,兩個字用反了。”
李智慧打了章鳴一拳:“去你的,聽得懂就完事了,雞蛋裡面挑骨頭!……這兩人會醒的吧?醒了還打暈?再說今晚咱們是不是沒地方睡覺啦?”
“怎麼沒地方睡覺啊,我看這屋子除了味道差點,睡覺沒問題。”
“什麼?你想在這兒睡覺?跟地下兩個躺着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