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童翊、尋個夢感受心情的支持,謝謝!)
易風站在城樓觀風景,面帶微笑,心裡很爽。
劉文靜站在一邊欲言又止,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
“肇仁你有話說就,不要弄的跟身上有跳蚤一樣。”易風心情大好,打笑他道。
劉文靜想了想道,“我們也沒必要真把太原所有官員都抓起來吧,把王頍等人抓起來我不反對,可是如皇甫涏,殿下心裡清楚,他並不是楊諒一夥的,也並沒有摻合到此案之中。況且,他可是朝廷重臣,極得天子信任,皇帝選他來幷州就是爲了讓他輔佐楊諒的,要不是因爲這,妥妥的都已經是三省長官朝中宰相了。”
“我知道。”易風手輕拍着東堡上的牆垛,太原城的城牆是天下諸城之中城牆最高的,甚至高過長安大興。而太原三座鐵索橋兩邊的六座橋頭堡更高,六丈的堡牆,絕對是道無法攀登的懸崖,更何況在門上還有六層高的箭樓。只要一千精銳守住這座橋頭堡,根本就是無人能破。一般情況下,有個百來人都能穩守不失。
“那陛下爲何還要這般不客氣,把他們全都抓起來了?”劉文靜總覺得有些難以明白。
易風微微一笑,實際上他並沒有瘋,也不想來個一鍋端。他雖然殺了個回馬槍,可不意味着他就要把太原的官員給全拿下,就算他是皇太孫。也不適合這樣胡來。他之所以那樣做,剛纔還和皇甫涎那樣說,實際上不過是爲了給太原官員們一記殺威棒。先威嚇一遍。再把他們分別關起來,晾一晾。讓這些人冷靜一下,知道自己這個皇太孫是來真的。當然,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權術手腕,他不會真的就那樣把這些人都關這裡了。
易風可不會忘記,在他對面的那座城連城,城套城的巨大城池裡。還有數萬的幷州兵馬呢。雖然已經擒王捉將,可這些兵馬還是得靠幷州府的人來擺平搞定。要不然人心惶惶。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意外。他可不想真的逼的城中的幷州兵馬們驚慌,真的據城造起反了,那可就真成天大的事故了。
幷州總管府下數十州,其中總管府駐地幷州。下轄晉陽、太原等一十五縣,擁戶十七萬五千餘,口一百一十五萬餘。在楊廣還沒有稱帝,還沒有營建東都,遷都洛陽的開皇十九年,太原不論是城池規模還是人口數量,都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二。而南方的揚一益二,揚州和成都,在開皇年間也還過遠無法超越北方的長安太原洛陽三城。
幷州府一百餘萬人口。當然不表示太原城有百萬人口,這是幷州十五個縣的人口,但太原城擁太原和晉陽兩縣。如京師擁大興和長安二縣,太原城戶過五萬,口逾三十萬,這還沒有算上城內駐軍和周邊五個衛城和數個軍鎮的鎮戍士兵和衛城百姓。再加上太原爲北方第一大城,也歷來是一個商業大城,同時還是關中和河北之間的重要中轉站。使得這裡有大量的過路商旅行人,流動人口很多。
總之。太原府牆高城堅,人口衆多,商業繁榮,同時這裡還有許多駐軍,以及由於太原的重要軍事地位,中原門戶,關中和河北重要的聯通,使得歷代朝廷都大力經營太原,不但把太原城修建的無比堅固雄偉,而且還在這裡囤積了大量的糧草、器械、錢財,據易風得到的重要情報,太原之錢糧,可供軍十年。就算一旦邊疆局勢不穩,甚至被草原胡族殺到太原城下後,太原城也能憑藉着太原的那變態的立體多層次防禦圈,獨自堅守三五年。
易風現在已經把太原城看成了一座巨大的金山,正不停的在向他閃爍着金光,都快要閃瞎他的眼睛了。既然他動了手,拿下了王頍一行,那他豈能放過這個金山?都說賊不走空,易風可不願意白白放過這些。反正楊諒已經被調去了荊州,這幷州府已經屬於楊廣了,而且楊廣暫時還在京師軟禁着,代總管河間王正從揚州趕來。但是在他到來之前,北伐大元帥、太子楊勇卻也馬上要來了。楊勇是北伐大帥,他同時建行營於中路戰區,預設的大元帥行轅正是要設在太原,賀若弼的中路元帥行轅則將設在代州雁門。
總之幷州府如今已經成了一塊大蛋糕,人人都想要切一塊咬一口,甚至全據爲已有。他不拿,楊勇來了肯定也得巴拉巴拉進自己的口袋,到時剩下的,也肯定全歸了楊廣。既然如此,那何必客氣呢。
在開皇年間,十萬戶以上的州並不多,百萬人口的城市甚至沒有,大興城的百萬人口實際上包含了大量上番的地方府軍以及許多流動的商人等。要等到楊廣即位後的大業四五年的時候,那個時候由於隋朝已經徹底取得了對突厥的勝利,之後數年天下太平,然後在楊廣營建東都、開大運河後,人口有一次爆發期,州改郡後,河南和河北運河沿線,出現大量十萬戶以上郡,甚至有些二十萬三十萬的郡出現,如清河郡人口就會超過三十萬,而東都洛陽及附屬各縣加起來也將超過百萬人口,揚州、成都更是迅速增長,獲得揚一益二的稱號。那個時候,太原、幽州這些北方大城,則將遠遠被甩在後面。
現在幷州有一百多萬人口,而已經屬於易風名下的幽州,整個才八萬戶,將近五十萬左右,只有幷州的一半。
易風站在橋頭堡上欣賞了許久的風景之後,覺得差不多了,才讓他把皇甫涎請了出來。
皇甫涎剛纔被不問青紅皁白的捆起來押了下去,一頓折騰。雖然懷荒士兵沒有打罵他們,可也相當狼狽,這時出來。一雙手還被反剪背捆着,頭上的官帽也早歪掉了,那帶着花白的頭髮原本梳的整整齊齊的,可此時也散落了好多,垂散在臉龐。一見到易風,皇甫涎情緒又激動起來,腳步加快。“殿下,老臣冤枉啊。”
易風這時也收起了先前的那副面孔。腳下加快幾步親自迎接皇甫老頭,“哎呀,是孤誤會皇甫公了,讓你受委屈了。”一面說。一面親自爲皇甫涎解綁。
經過剛纔的這一次被抓,皇甫涎雖然心裡憤怒,倒也沒過份嚷嚷。“殿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頍真的調兵謀刺殿下?”
“千真萬確,昨晚要不是孤身邊衛士拼命護衛,賊子幾乎得手。”
這時劉文靜立即充當瞭解說員,在他的解說下,昨晚的事情變成了他們事先對敵人的陰謀毫無發現。他們聽到天門關守將說抓到去年曾刺殺殿下的黑山賊後。便隨殿下進入天門關。當晚天門關守將李恆設宴,結果卻是一場陰謀....故事講的跌宕起伏,驚險連連。太子帶着百餘侍衛入關,結果卻中了敵人的陰謀詭計,宴會上殺機重重,李恆突然發難,數百天門關士兵殺出,廳上更有混入歌伎中的女刺客等等。若非太孫的侍衛們拼死護衛,後果不堪設想。
“那李恆真是受王頍指使?”皇甫涎臉都白了。這麼大的事情皇太孫不可能說謊,可這事情也太大了。
“逆賊可不止一個王頍,王頍不過是個中間傳話的,他上面還有人。”
“嘶!”皇甫涎這下真是嚇着了,上面還有人,那肯定是說漢王了。可他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情,之前京中刺案,已經卷入了一個晉王,現在還沒查明白,現在又把漢王捲進去了。可既然太孫敢這樣說,肯定是有確切的證據了。
果然,易風很快拿出了一些證據給他看,有從天門關李恆處搜出來的一些秘密,事涉王頍、蕭摩訶、裴文安等人。此外,又還有一些證據直指幷州府的五虎將。另外,還有不少證據表明,幷州總管府有大量文武官員,還有許多士兵都參與此次大案中,根本無法抵賴。
“孤知道皇甫公一直被他們矇蔽並不知情。”
皇甫涎一下子跨了,彷彿老了十歲,這事他確實沒參與。可他是幷州的司馬,皇帝特派他輔佐漢王,讓他負責總管府事,管的是民政庶事,但司馬這個官職本身又是負責武事的。再加上這個案子發生期間,漢王諒又不在幷州,他名義上是總管府最高負責人,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管怎麼說,他都逃不出去了。他沒參加,可有監察不力,御下不明的罪則。漢王雖然說是主謀,但他是皇帝的兒子,到時說不定還能脫身,他卻是很難脫身了。
他現在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原本大好前途,五十來歲年紀,在幷州幹好了,說不定能重回京師,甚至前段時間有傳言,說高熲即將罷相,楊素會成爲首相,然後其餘幾名宰相排名也將提前,皇帝會提升一名官員入三省拜相。而他,就是那極可能拜相的熱門人選之一。
可現在,出了這事,別說入三省爲主官拜宰相,他的官職爵位都將不保,說不定最終還得午門捱上一刀。
連自己的家族,只怕都將遭遇滅頂之災。
“皇甫公,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得積極補救啊,可千萬不能出更大的禍事了!”易風一副肅然的表情。
“更大的禍事?”皇甫涎已經有些反應遲鈍了。“事情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更大的禍事?”
劉文靜提醒已經明顯懵逼的皇甫涎,“雖然殿下英明果決,親自太原城下,將王頍等逆賊一舉拿下,可太原城裡還有好幾萬人馬呢,其中大多數都是漢王私兵。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可這事情不能久拖下去,萬一他們知道了這裡的情況,一旦他們恐慌畏罪,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比如說譁變叛亂,據太原而反,這可就是更大的禍事了。”
皇甫涎已經有種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的感覺了。他攤上這樣的倒黴事。已經沒的救了,再弄個譁變什麼的,又如何。
易風也看出了這老頭現在有些遲鈍麻木了。不過他還得借這老頭來控制太原呢,當下道:“孤知道皇甫公是被矇蔽的,眼下關鍵之時,只要皇甫公能夠戴罪立功,幫助孤控制太原局勢,消彌這一場譁變危機,那麼孤到時一定向陛下力保皇甫公。若是皇甫公信的過我。到時孤願意向陛下舉薦皇甫公擔任皇太孫府左庶子之職,你看如何?”
左庶子是太子府和太孫府都有的官職。是門下坊的主官,雖然只是正四品的官職,可卻相當重要。門下坊是太子和太孫府中最重要的部門,相當於朝廷的門下省。左庶子也相當於門下納言。若將來儲君登大寶,這左庶子自然就是新朝的宰相。這個條件,不可謂誠意不高了。
果然,一聽易風願意保他,還拿出這樣的官職來,當下又變的激動起來。發生這樣的大事,沒有皇帝或者說是太孫等力保,他幾乎就完蛋了。就算能免無一死,可仕途也完蛋了。現在太原願意保他。還願意給他一個重要的太孫府左庶子,助他逃離這爛泥潭,他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就如同溺水之人發現了稻草一樣,他毫不猶豫的抓住了。
“殿下需要罪臣怎麼做?”
“孤需要你入城,穩定城內局勢。”
皇甫涎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雖然他也知道現在就這樣入城,會很危險,但沒其它選擇。
“罪臣想向殿下要兩個人。讓他們隨我一起入城。”
“你要哪兩個人?”
皇甫涎道:“一個是鎮將李景,此人是漢王親軍八彪將之一。統領親衛八營第一營。”
“這人可信嗎?”對於李景他並不太熟悉。
“此人在第一營中相當有威望,統領一營三千精騎,作戰勇猛,軍中素有勇名,原是關中鄜州刺史,因東征之敗,貶官至河東爲鎮將,漢王一直拉攏於他,讓他做了第一營統領,不過此人向來對漢王不冷不熱,與漢王拉攏的其它將領也一直若即若離,而且他對第一營控制很強,若是能說服他入城,有他的第一營對於控制太原城很有幫助。”
“既然你相信李景,那麼孤同意。”劉文靜剛悄聲告訴易風,這個李景不是王頍一夥的,暫時沒有他參與陰謀的顯示,既然如此,他也就同意了。
“另一個,我想請殿下同意我帶豆盧主簿進城。”皇甫涎說第二個幫手時,有些心虛,聲音也小了許多。
“豆盧主簿,是豆盧毓吧,漢王妃的弟弟?”聽到這個名字,易風有些意外。
皇甫涎心裡有些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正是他。”
“漢王妃的兄弟,你覺得此時帶他入城適合嗎?”易風問。
皇甫涎點頭,“罪臣覺得豆盧主簿可信,他雖是漢王妃兄弟,但肯定沒有參與這次謀逆之中。豆盧主簿肯定願意挽救眼下危機的,而且他的身份,進城後,也確實有利於幫助穩固局面,安撫軍心。”
“嗯。”
“什麼?”皇甫涎問。
“孤答應你的要求,你可以帶李景和豆盧毓入城。不過孤只給你一天時間,最遲明日一早,若不能安撫住局面,讓城裡的士兵出城,那麼,後果你懂的。”
“罪臣明白。”皇甫毓額頭冒着冷汗,點頭回答。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了,若不能安撫住城內士兵們的局面,對皇太孫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他有上萬精銳在身邊,叛軍羣龍無首,就算真造反也傷不到皇太孫。可自己就不同了,不成功,只能成仁!
皇甫涎很快見到了李景還有豆盧毓,並立即把當前的局面跟兩人說了一遍。
聽說王頍等人受漢王指使調兵在天門關伏擊皇太孫的事情後,兩人都震驚了。他們確實沒有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李景沒參加,是因爲他一直以來的表現,讓漢王還沒有真正信任他,他還沒有真正進入那個核心圈子。而豆盧毓雖然很得漢王信任,可豆盧毓出身於關中豪門豆盧氏族,很多事情上經常跟漢王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特別是這種調兵伏擊太孫的事情,若是讓他知道了,他肯定不會同意的,說不定還真會報告皇帝去。因此,最後這兩人跟皇甫老頭一樣,都被排除在了計劃之外。
“豆盧主簿,我需要你隨我入城,入城後,你馬上去漢王府,以漢王妃和漢王世子的名義召漢王親軍各營的隊以上軍官們到王府聽令。”皇甫涎對豆盧毓道。然後又轉過頭對李景道,“李將軍,我需要你回城後立即調動自己的第一營做好全面準備,等親衛的隊以上軍官到達王府後,你立即帶兵把他們控制起來,另外馬上派軍官去各營接管各營,然後打開城門,迎接太孫殿下入城。”
“你們能做到嗎?”皇甫涎問,“這是我們將功贖罪的最後機會了。”
豆盧毓昏沉沉的點頭,李景倒是反有一點很興奮的樣子,捏着拳頭大聲道:“沒問題,放心吧,都交給某了。”
“好,那我們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