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小狐狸還沒有成精,現在還有點笨。
感覺到害怕了,就一邊發着抖,一邊努力的做出最厲害的樣子——我很能打哦,我很兇哦。
告訴自己,我不僅能還手,我還能逃……
結果只是嚇了一下,就給嚇輸了,都還沒正式出手呢,然後小狐狸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用頭輕輕的蹭着你的手,昂起頭來看着你,委屈的不行。
差不多就是這麼一種感覺,看起來有點叫人哭笑不得,要是跟着心一軟,那就完蛋了,本來應該是“血濺五步”的,但是到了最後只能是心在滴血,收了神通。
“好吧,那就在給她一點時間去準備,去修煉吧。”
等到第二天王朝陽起牀睜開眼睛的時候,馮玥已經站在窗前伸着懶腰,替他收衣服了。
到了衛生間,發現牙刷已經被擠好了牙膏,平放在杯子上了。
頓時覺得生活十分美好。
“怎麼辦,怎麼辦,朝陽。”在王朝陽刷牙的時候,馮玥像是一個樹袋熊一般站在他身後,扒着他的肩膀說道。
“什麼怎麼辦?”王朝陽刷的一嘴泡沫,含糊不清的問道。
“我還是生氣,而且越想越氣。”
王朝陽剛起牀,還處於懵逼的狀態當中,“啊……什麼事啊?”
“就我昨晚做的那個夢……好生氣,一想起來就好難過,特別難過。”馮玥說。
“咕咕,咕咕……呸。”王朝陽漱口,接着回頭說道,“那不是夢裡嗎,你都睡醒兩覺了,而且不是都踹了我好幾腳了麼,還沒解氣啊?”
“我踹你了?我哪踹了?”馮玥說,“你是不是把夢裡的事兒和醒來的事兒給記混了啊?”
所以,到底哪一部分是夢裡夢到的,哪一部分是真實的,總之有一個人現在很混亂。
而且,就算知道是夢裡的事情,馮姑娘還是很氣,而且越想越氣。
“你坐在這兒看會書吧,我開完了會就過來找你。”
王朝陽在開會教室的同棟樓,同一個樓層找了間空教室,讓馮玥待着。
“嗯,但是,你這樣去開會,真的沒問題嗎?”馮玥關心的問道,“要是被拆穿了,那怎麼辦啊?”
王朝陽拍了拍胸脯說道,“你放心。”
“真的沒事?”
“真的。”
“那我也想去。”馮玥說道,“我就坐在下面,不說話。”
她這一次千里迢迢的從哈市跑過來,之所以特意買了小短裙的目的,看來還沒全忘記。
王朝陽想了想,“那……行吧。”
……
其實,還是會有點麻煩的,畢竟說謊這種事,只要開了頭,那就很難能夠去主動的停下來。
大學一開局,王朝陽就直接跳到了盛海政法515,經過了一通作死之後,現在隱隱之間有落地成盒的危險,不過還好他跑的比那七個室友快……
到了最後,坦白也不是不行,不過今天還是能瞞就先瞞一下,只要讓我在寢室再混個兩天,一切的局勢就都盡在掌握了。
會場裡,真正的輔導員正站在講臺上,用着難辨的口音發言。
大學裡的輔導員,性質大概等同於班主任,不過他並不怎麼管事,象徵性的意義遠大於真正的管理意義,王朝陽的班主任姓馬,職稱是教授,看起來年紀大概在五十多歲。
馬教授穿着一身白襯衫,戴着金色眼鏡,臉上的皺紋不少,眼神清澈,看着就是個好人。
這個時候的盛海政法大學,有院無系,法學院當然是熱門,不過很多同學還是不清楚自己來這到底是要學什麼的,本地同學到底是什麼情況,王朝陽不好推斷,但是那些外省的學生,其實大多數都是奔着盛海來的。
馬教授在臺上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後表達出了對同學們的歡迎,接着就安排大家輪番上來,挨個做自我介紹。
順序是從窗邊第一個開始,依次向後。
現在的情況是,除非王朝陽當着馬教授的面喊:“我也是輔導員”,否則這一次他就躲不過了,生死大難關了,王朝陽開始閉眼冥思,到底該怎麼應對……
馮玥則是興致滿滿的聽着臺上同學們的自我介紹,同時在心裡還有點期待,想看看待會兒王朝陽會想出什麼辦法來騙人。
同學們的自我介紹有長有短,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王朝陽,已經大概記住了室友們的名字。
杜鎏煊,劉士婷,李軍,王哲,高原,王記姚,葉廣天。
而這七個室友,直到王朝陽站上了講臺,才發現原來他還來開會了。
沒有逃避,王朝陽站在講臺上,先掃視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同學,尤其是女同學,接着他終於想起來了一件幾乎被他忘記了的事情:我很帥。
自從有了“外掛”,有了無數的錢之後,這個可以拿來混飯的天賦開始漸漸的被他忽略了……
當場,和女同學們的神情不一樣,那七個室友們還在等着輔導員老師做自我介紹呢。
“大家好,我呢,來自黑省哈市,愛好……挺廣泛的,尤其喜歡研究法律,所以很高興來到咱們院。”王朝陽說完之後,先停下來笑了一下,就是轉身看一下馬教授,說道,
“我先介紹這麼多,馬教授,您看行嗎?今天大家就先認識一下,日後再慢慢的和同學們熟悉和了解。”
嗯?好像有點不對勁兒……但是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兒……
至少他是個自我介紹,聽起來沒什麼問題,甚至馬教授還覺得這位同學挺淡然的,至於臺下的男同學們,此時也沒覺得輔導員老師這麼說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馬教授笑着對王朝陽點了下頭,算是過關了,偷偷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從講臺下來往回走……
馬教授說:“下一位。”
馮玥同學:“我?哦……哦,好的。”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了……走上了講臺。
所以,就這樣,在教室的過道里,王朝陽和一臉茫然的馮玥同學擦肩而過,根本來不及交代什麼。
大失誤啊,剛剛一直顧着想辦法,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兒,沒和他她提前交代。
……
講臺上,馮玥同學一會兒看看臺下坐着的同學,一會又扭過頭來看看馬教授,沉默了好一會兒,看樣子是實在沒辦法了,這才老老實實的開口說道,
“教授,其實我不是這個院的學生,也不是盛海政法的學生。”
這樣也行,接下來什麼都不用說,直接走下來就好了。偷偷這樣想着,偷偷的對她揮了一下手。
但是,馮玥根本就沒看見……因爲馬教授在和她說話,出於禮貌,她把身子轉過去了。
“哦?”馬教授的笑容依舊溫和,先是點了點頭,接着饒有興趣的問道,“那你是誰呢?爲什麼會在這裡?”
我是誰呢?
馮玥也在心裡想着。
這時候,臺下有學生想要說話,“馬教授,她是……”
再不攔一下,“師母”兩個字就要崩出來了。
馮玥也知道這一點,於是連忙搶在那個男生之前說話,“其實我就是一個鄉下的小媳婦兒,不是大學生……嗯,在黑省,一個很遠的村子。”
這是個什麼人設?小媳婦兒?王朝陽在心裡想着。
與此同時,整個教室裡,馬教授和學生們的好奇心都提升到了頂點。
現在是騎虎難下了,馮玥小聲的嘀咕了幾聲,決定還是把王朝陽犧牲掉,於是指着他說,“他……他是知青下鄉來着,原來在我家搭夥吃飯,然後,吃着吃着……”
突然卡住了,畢竟不是專業騙子,馮姑娘的這個故事,現在有點編不動,申請侷促的看着馬教授。
“我知道了。”
這句話是馬教授說的。
這一刻,王朝陽突然很想問馬教授,您到底是聽明白什麼了?
我都還沒搞明白呢。
“那個時代我經歷過,而且這種情況更加普遍。”馬教授用一種帶着回味的語氣,微笑着說道,“在那個年代,我也是知青下鄉的一員……”
“嗯,然後很多人回城了之後,就把鄉下的老婆孩子丟下了,對吧?”馮姑娘一下子感到接下來的故事變得順暢了,接着說道,“現在我們鄉下,還有很多獨自一人生活的老奶奶。”
“是啊,唉……”
馬教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過了好久才接着說道,“真是一個時代的悲劇啊,惡果卻留給那些可憐的女人去獨自承受,多麼的令人痛心……簡直是,簡直是無恥!”
馮玥用力的點了點頭,表示她十分贊同,“嗯,教授,一看就知道您是明事理的。”
這一下子,教室裡的笑聲響了起來,馬教授突然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太可愛了,爽朗的一下之後,接着說道,
“小姑娘,你放心,首先說,我覺得他不會那樣,你看這不也帶你過來了嗎……”
“我是從很遠的地方自己跑來的。”馮玥像是接茬一樣說道。
“……哦,這樣的,那我知道了。”
馬教授對着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在那個年代他是見過許多這樣的事情的,甚至見過幾個觀念保守的姑娘,最後爲此而自殺了。
他把目光轉向了王朝陽,眼神當中有着濃濃的威脅意味。
王朝陽猜測他眼神中的意思:
你要是真的敢始亂終棄,在盛海政法給我招蜂引蝶,拋棄這個千里迢迢跑過來找你的可愛鄉下姑娘,我可有的是辦法來對付你,甚至讓你直接從這裡打包滾蛋……
反正那些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我可以閉眼,當然也可以選擇睜眼。
“這都是什麼情況啊?完了,現在全歪了,徹底的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