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要不您以後也別去生產隊幹活了,我看報紙上說,國家馬上要實行分田到戶,到時候我們兩個申請了田地自己種,你這段時間也可以在家幫我弄麪包的事情,
我給你分兩個點怎麼樣,保證比你去生產隊幹活賺得多,
而且我這個是結現錢,不會壓到秋收以後。”
聽到女兒這麼說,張文英都沒考慮,直接點頭了。
“行,媽聽你的。”
放做之前她還會猶豫一下,畢竟她要是不去地裡幹活了,那一家兩口吃什麼?
可現在看女兒這架勢並不像是在說大話,甚至連城裡來的,大戶人家見過大世面的尹長淵都相信女兒,自己爲什麼不信。
“我這個好,沒投入什麼就拿了兩成。”
她看了看尹長淵,這位可是拿出了五六十塊錢呢。
“媽你還要在家幫我幹活呢,也是有付出的。”
她這麼說完,張文英寵溺的點了點頭。
“行,媽也是有付出的。”
“那就這麼定了,一會我就去生產隊申請兩袋水泥,和沙子,再去河邊上挖點粘土,還需要找一些玻璃瓶子,有了這些,麪包窯就能蓋起來了。”
裴詩月是那種說幹就幹雷厲風行的人。
她不喜歡拖延,因爲從小沒人管她沒人約束她。
她覺得如果自己再不約束自己,那人生就廢了。
正因如此,也就養成了她現在這樣的性格。
說幹就幹,裴詩月起來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吧。”
尹長淵也連忙起身。
說是跟她一起去,可回來卻是他一個人扛着兩袋二十斤的水泥和一袋二十斤的沙子。
裴詩月說自己可以幫忙,他說什麼都沒讓,接下來就是去挖粘土了。
這下可好,尹長淵壓根就不讓她去了。
“粘土的需求量是最大的,冬天太冷了你就別去了,在家做好飯,我去弄。”
說完他都不等裴詩月反對,直接領着兩個框還揹着一個揹簍就走了。
看他這樣子,是要把河牀都挖回來的架勢。
他走了之後張文英撇了自己女兒一眼,假裝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
“還不趕緊給人家做飯去~”
這語氣,屬實有些曖昧了。
裴詩月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做飯去了,正好今天回來的時候買了點肉,還買了不少東西,晚上給你露一手。”
其實她也就是假模假樣買點,然後就可以找藉口偶爾從商場拿出來點了。
這樣不容易被人懷疑。
就像是今天,她買了三根排骨,像是土豆和玉米這種跟排骨一起燉的東西,就是從商場裡拿出來的。
還有一些調味料。
大鍋下面是排骨,上面中間放上蓋簾,上面又蒸了一層她做的手擀麪。
到時候湯沸上來,麪條能吸收肉湯的香味,又會比直接鋪在排骨上口感要好。
天色漸暗,這個時候下地幹活的人也都該回家了。
可他們就算是回到了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到了同一個方向。
那就是裴詩月家。
“這張文英做了什麼好吃的,整個屯子都是從她家散出來的香味。”
劉大龍家跟裴詩月家是鄰居,緊挨着。
這年頭又不是磚牆,就是個籬笆柵欄而已。
所以在那院能把這邊看的一清二楚。
劉大龍聞到味兒之後就不停在院子裡轉悠,就想她家出來人看到他,能叫他去吃口飯。
他的行爲讓她媳婦很瞧不上。
“看你那點出息!就饞那麼一口肉?”
“不是一口肉,是她家燉的這肉也太香了,這是放什麼了?
原來也沒覺得她家做飯好吃呢。”
這年頭,有什麼做飯?
誰家不是一碗大碴粥幾口鹹菜的事。
所以這燉肉的味道算是勾起了全村的饞蟲。
“你說也奇了怪了。”他媳婦王桂芳納悶。
“下午張文英給咱家送了一碗吃的,叫什麼、什麼……對了,麪包!
哎呦……那味道那叫一個好啊,她家今天是怎麼回事?”
這邊兩個人整討論着呢,大門被人敲響了。
“劉爺爺,劉爺爺在家嗎?”
他們家現在是兩口子跟一個老爺子一起生活。
老爺子是位郎中,以現在的生活條件來看,十里八鄉就這麼一個郎中。
平常還很照顧張文英和裴詩月這孤兒寡母,所以做了好吃的,裴詩月也願意送過來一份。
“我聽着怎麼那麼像裴詩月的聲音啊?”王桂芳豎着耳朵又聽了聽,但是沒動靜了。
“不能,她怕你,不敢上咱家來……”
說着他已經踩上鞋子往外走去了,一開門,還真是裴詩月。
“劉叔啊,我家今天改善伙食,這剛熟,給劉爺爺端了點,別嫌棄。”
說着她把手裡兩個大碗遞了過去。
一碗是滿滿的菜,另一碗就是麪條。
這年頭鄉下人哪吃過什麼排骨,聽說過就不錯了,所以這麼一看到,劉大龍口水瞬間涌了出來。
“我先回去吃飯了,你們也快吃吧,別放涼了。”
說完她轉頭就往家跑,外面太冷了。
劉大龍也轉頭往屋裡跑:“快快快,快去給我和爸打半斤酒回來,我倆喝點。”
說着他就上了炕,王桂芳看了看。
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會給他們送肉,但還是高興的穿上鞋去打酒了。
而此時隔壁,張文英也剛打完酒回來。
“媽,你出去就是打酒去了?”
“對啊,小尹忙了一天,回來不得喝點?你還做了這麼好的菜。”
正說着呢,尹長淵已經從外面回來了,手裡拎了兩個大框,背上還揹着。
“應該是不夠,明天白天再去一趟就差不多了。”
他說着把筐放在地下,然後也忍不住的往屋裡看了一眼。
“這是做的什麼?好香。”
要說他家也是有專門的廚師和營養師的。
即使這樣,他都沒有覺得自己家的飯有多麼誘人。
可是在這裡,竟然只是聞聞味道,就感覺要流口水了。
“你今天辛苦了,詩月特意給你燉了排骨,快進來吃飯吧,酒都給你燙好了。”
冬天的北大荒喝酒都喜歡燙一下。
尹長淵進了屋,溫暖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
因爲大鍋離門口很近,還有很濃的水氣。
但這種感覺並不會讓他感到不適。
因爲他從小就沒有過這種溫馨的體驗。
‘也許,這才叫家。’
這是他內心的聲音,裴詩月一下就分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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