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綜合賣場字眼,張本民馬上想到了秦義,“我有個兄弟,他家在商業街的門面被永博公司強徵,就要是要用來做綜合賣場生意的。”
“那次強徵我知道一點,不少商家都是受害者。”宋超光唏噓着道,“從古至今,窮不鬥富,民不鬥官啊。”
“永博公司做綜合賣場的生意,有點想不通。”
“有錢唄,那還不由着性子?”
“一年能賺多少?估計也就一二十萬吧。”
“就是說嘛,一二十萬在永博公司眼裡根本就不算個數目,肖永波這兩年涉足了二手車市場,那才叫財源滾滾呢,一二十萬的收入,也就一個月時間而已。因爲目前新車太貴,所以不管是轎車還是貨車,二手的買賣都很紅火,而且利潤還特別大。”
提到二手車市場,張本民又想到了孟盛強,不過他沒多說什麼,只是說永博公司在掌控二手車市場過程中,沾了不少鮮血。
“那是肯定的,少不了打打殺殺,具體操作那塊的是肖勇波的弟弟肖勇濤。永博公司涉黑的事情,一般都由他出面。”
“兄弟倆,一個玩檯面上,一個搞檯面下,倒是不錯的配合。”
“黑白通吃了。”
“算了,不說太多,宋總,你再具體摸一摸,把永博公司旗下的樓盤、二手車市場名稱,還有那個綜合賣場的具體情況,弄個明細給我。”
“那好說,很快就能搞定,到時我打電話給你就是。”
“嗯,越快越好。”張本民說完竟感到有些輕鬆,他覺得永博公司鋪下的攤子大並不可怕,因爲那在顯示其雄厚實力的同時,也會暴露出更多的被攻擊面。
不過張本民沒有忘乎所以,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人生行事,或無大小之分,但有輕重緩急,眼下要做的就是把秦義的母親安撫好。當天晚上,他把蚊子和小金子召集到一起,作進一步商量。
“我把所有了解到有關秦義的情況,都告訴你,儘量不要讓他母親懷疑。”張本民特別用心,“畢竟這是步險棋,不成功就徹底失敗,而且會非常慘重。”
“是的,一定得把細節做好,不是有句話嘛,細節決定成敗。”蚊子挪了挪屁股,湊向小金子,“全力以赴,成了,就是我心目中的奧斯卡!”
小金子顯然一瞬間壓力驟增,“我,我有點慌。”
“慌什麼,人慌無智,你千萬要鎮定!”蚊子拍着小金子的肩膀,“有壓力也是好事,能激發無限動力,但別加壓太大,把自己壓垮了可不行。”
“小金子,真沒必要有過多擔心,又不是讓你跟秦義他母親交流多長時間,我跟蚊子會做好一切外圍工作,保證很快就結束。”張本民淡然一笑。
“嗯。”小金子一點頭,轉向蚊子道:“蚊子哥,本民哥的話比你的實在,能寬心。”
蚊子眨巴着眼睛,又擺出一副深沉的樣子,道:“小金子,可能是你層次還不夠,我說的都是上升到理論高度的話,一般人沒法參透。”
小金子呵呵地笑了,“也是。”
“嗯,蚊子的話是有理論高度,我說的只是在他的理論基礎之上,進一步闡述了一點粗淺的經驗之談。”張本民附和着對蚊子笑道,“你說得確實很好。”
“看你們恭維的樣子,很勉強嘛。”蚊子一晃腦袋,“好在我這人自信心強大,沒有人能讓我懷疑我是最棒的。”
“好了,說個笑,給小金子放鬆放鬆。”張本民繼續對蚊子道:“你得找個小喇叭,露一段警笛的聲音,到時在秦義家門口響幾聲,讓小金子早點脫身。”
“沒問題,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應該沒了,剩下的就看小金子發揮得如何。”
“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是讓老人家相信,她的兒子秦義還活着,二是讓老人家答應去養老院,是吧?”小金子挺了挺腰桿,彙報似地道:“放心,我已經打過無數次腹稿了。”
“嗯,離春節也沒幾天了,咱們明天晚上就行動吧。”張本民身體後倚,閉上眼似是感嘆地道:“一寸光陰,一寸金啊。”
“沒錯,現在真是感覺時間不夠用,明天一早我去拿圖紙,然後就到‘鬼樓’去跟施工隊負責人碰面,把先期裝修的部分敲定。”蚊子邊琢磨邊道,“還得跟殷然聯繫下,往後還真需要個得力的人手,否則我跟小金子忙開了,就沒法照顧後方。”
“人員怎麼安排你跟小金子決定,反正‘鬼樓’的事大方向已定,具體怎麼做,你們拿主意就行。”張本民站起身來,抽了個懶筋,“沒畢業之前,我還是少留在春山。當然,在某些個關鍵時刻,我會回來的。”
“是不是對永博公司主動出擊,搞行動的時候?”蚊子伸長了脖子。
“知道了還問。”
“嘿!”蚊子一縮腦袋,“激動人心,我他媽就等着那一天了!”
“別興奮,現階段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發展上,沒有經濟實力做不成大事。”張本民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急得心癢癢,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不能動。當然,事前準備工作是要做的,我讓宋超光初步打探了永博公司的業務攤子,相關行動已進開始在腦海裡謀劃。”
“一切按指揮行動,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惹事的。”
“好吧,今天就這樣,都好好休息着,事情多了,精力要保證跟上。”張本民說着擴了擴胸,扭了扭腰,“最近一段時間煩心事不多,放鬆了鍛鍊,感覺狀態不是很好,萬一有個意外情況,可能腰腿還伸不開呢。”
“從現在起,大家都把警惕性和積極性調動起來!”在這事上蚊子毫不含糊,“咱不怕失敗,但不能敗在自己手上。”
“是的,尤其是我們面臨的形勢,一旦失敗,不只是心有不甘,很有可能是一無所有,包括生命。”張本民面色肅穆,“畢竟對手是兇狠殘暴的。”
“看來還是有點壓力好。”蚊子連連點頭,“能時刻提醒不要掉以輕心,路還很長,困難還很多。”
“好了,咱們就別感慨了吧。”張本民笑了笑,“也不能嚇唬自己,滅了志氣,總之保持一份警惕就好。”
說完這些,張本民就招呼着散去,現在還不是徹夜長談把酒話激情的時候。蚊子和小金子也深知眼前的形勢,各自心中上緊。
這一夜,張本民久久不能入睡,永博公司和胡華正就像兩個盤踞在頭頂的惡魔,時刻會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他,所以他渴望快速膨脹壯大,強到可以正面揮拳與那兩頭惡魔對抗。
然而現實殘酷,陽光大道上沒有速成法,一粒種子想成材,必須熬過數個階段。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中鑽進來,投到窗前。
張本民打着哈欠坐起,今天不可以睡懶覺,他要先去永博公司幾大樓盤轉轉,還有二手車市場和綜合賣場,也要去看看,增加點對永博公司業務市場的感性認識。
沒想到這一看不要緊,半天多轉下來,張本民頓時感覺到了什麼叫差距,本來以爲盤活“鬼樓”,取名“圓方樓”,可以雄心勃勃地開展一番大事業,可一看永博公司的盤子,立刻明白了後來者居上這句話,很多時候是講不通的。
怎麼辦?張本民坐在穿城河邊的護坡大理石墩子上,煙一根接一根抽着。
不覺間,日頭已西垂,還能怎麼着?沒法冒進,只有接受現實,從小做起。
張本民起身,理了理衣服,先回住處。
今晚還有件關乎情義的大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小金子和蚊子也是這麼想的,在情義面前,沒有什麼事會比這更大。張本民回去的時候,他們早已做好準備。
“小金子,把鞋穿好,你可是真要爬牆的。”張本民不忘交待一番。
“都再三覈驗過了,很齊備。”蚊子接上話,晃了晃手中的小錄音機和一沓錢,“警笛聲和錢也沒問題。”
“嗯。”張本民坐了下來,“吃點飯,休息一陣,晚一點再過去。”
“十一點?”
“再晚點吧,到了半夜,老人意識清醒得慢,會更穩妥點。”
時間,定在夜裡一點。
調了時鐘鬧鐘,時間一到,三人就都爬了起來,再次準備一番,驅車前往秦義家。半小時後,他們把車停在秦義家不遠處的轉角,小心翼翼地步行過去。
寒冬臘月的夜,因爲臨近春節而變得溫和了許多,走在街邊,路燈的光似乎也透着些許暖意。
“小金子,把手焐熱點,別凍僵了扒不住牆頭掉下來,摔着了可不好。”蚊子擔心小金子會太過緊張,想把讓氛圍輕鬆一下。
“正揣在口袋裡呢。”小金子縮了縮脖子,“這個我已經想到了。”
“看來還行,思路還很清晰。”
“放心吧,知道你害怕我緊張。”小金子嘿嘿一笑,“這會兒我感到出奇地平靜,因爲要做的是件偉大的事,充滿了敬意,讓我無所畏懼。”
“咿,有水平!”蚊子一歪頭,笑道:“跟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想不提高都難!”
說笑間,已到了秦義家門前。
張本民扶着牆蹲下,讓小金子站到肩膀上,麻利地把他送上牆頭。
小金子不含糊,“嗖”一下就跳進了院子。他以前來看望過幾次,對情況很瞭解,沒費事就進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