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竄出的紅色小轎車,蚊子一聲驚叫,“欸喲,你媽!”然後猛打方向盤,緩帶點剎。
所幸有驚無險,麪包車趔趄着停了下來,差點側翻。不過紅色小轎車因受驚失措,頓時沒了方向,一頭紮在路邊的水果攤上。
張本民感到有些不妙,因爲從掃視的一眼看,那是輛紅色雪鐵龍CX20,在現時可算是進口的豪車了,能開上這種車的人絕非一般,所以要是因此而惹上麻煩那可不是輕易能解決的。
“哎唷,讓你慢點,不聽,惹禍了吧!”明知這種話於事無補,但情急之下張本民還是順口說了出來。
蚊子顧不上答話,他轉頭看了一眼出事的車子,估計也知道不一般,頓時失色,說了聲“狗日的!”然後一腳大油門,奪路而去。
“嗐,蚊子!你這一跑,沒準問題就大了,弄個肇事逃逸按你頭上咋辦?”張本民覺得應該停下來,等交警來了接受處理爲好。
“我是直行車,完全無責任,只管走自己的道,怕什麼?不過……”
“不過就是怕交警不公正執法,隨便就把責任都放你身上,是吧?”
“對!”蚊子一點頭,“因爲那車子是輛好車,而且從顏色上看應該是女人開的,你想想,能開好車的女人,不管是什麼原因開上的,絕對都不一般,惹不起吶!”
蚊子說的沒錯,張本民只好說道:“那就走吧,希望沒事。”
“絕對不會有事的!再說了,車又沒撞到。”蚊子哈地一搖頭,“這個話說起來都理直氣壯!”
“但願一切都如你所說。”張本民邊說邊四處尋找監控探頭,得儘量找條有監控盲區的。
監控探頭?
張本民一拍腦門,現在是八十年代中期,監控還很薄弱,不像重生以前,“天眼工程”可真的讓人在去向方面沒了任何隱私。
“加快速度,別讓人看到你的車牌號!”張本民立刻說道,“只要車牌號不暴露,就沒有問題!”
蚊子一聽,更加來勁,“好咧!”然後把油門踩了又踩。
驚慌中奪路而逃,到了安全區域後,蚊子還是有點惶恐不安。張本民安慰他沒事,說退一萬步講就算被找到了也沒什麼,本身無過錯,不必自己嚇唬自己。
“行!”蚊子長長地出了口氣,“晚上得喝點酒,壓壓驚。”
“今晚不行吧,咱們得練練跑出租帶客。”
“哦,剛纔受驚過度,這事我倒忘了。”蚊子摸了摸後腦勺,道:“那得辦正事,今晚就轉街去,拉幾個客人賺個油錢,就算拉不到也無所謂,晚間認認路也是需要的,還有關鍵的是,得讓你摸摸方向盤!所以咱們早點出發,先讓你學車!”
這事確實要抓點緊,晚上吃過飯,蚊子就迫不及待地帶着張本民上路,先跑到市郊,把方向盤交到了他中。
駕駛,對張本民來說真的是小兒科,重生前搞自駕穿越蔵疆無人區好幾次,什麼樣的環境都能駕馭得了。不過爲了讓蚊子覺得一切都還算正常,也還得弄點樣子出來,比如憋熄火、一衝一聳、轉彎差點擦到車身等毛病,得犯一下。
蚊子很有耐心,不急不躁地一遍遍重複着注意事項。過了一個多小時,張本民覺得可以把基本成手的水平拿出來了,便不斷減少“失誤”,又過了半個小時,看起來就比較流暢了。蚊子嘖嘖稱讚,說張本民方向感和空間感特別好,照這樣看的話,明天就能單獨上路了。
張本民說那可不敢,還得多練練,否則會出意外。不管怎樣,蚊子還是很佩服,說今天的進度非常大,可以停一停,接下來該去轉轉街拉個客人了。
在出租車還沒普及的情況下,找乘客有點難,雖然做了個頂燈“出租帶客”,但每次也得解釋幾句,不過也無所謂,能賺到錢就行。一個多小時過去,做成了幾單,錢雖不多,但很鼓舞人。
看看時間都十一點多了,蚊子說弄點小吃填填肚子,便和張本民在夜排檔小攤上一人撮了一碗小餛飩。
離開夜排檔後,蚊子便把車鑰匙交到了張本民手上,讓他邊繼續練車邊帶客。
這個時間段,路上的人很少,但張本民還是裝作很謹慎的樣子。蚊子瀟灑地夾着香菸,說沒事,這個點閉着眼開都行。張本民點頭說好,那就把膽子放開點。
膽子是放開了,速度也提上去了,不過轉了好大一會卻沒帶着客人,因爲這個時間段的縣城裡,的確沒有什麼人外出活動,這讓蚊子有些垂頭喪氣。
張本民是有經驗的,此時就適合守夜場,酒店、舞廳、酒吧是最佳選擇。問過蚊子之後,他便安排了條線路。果然,經過一家叫“勿忘我”的酒吧門口時,有個女的衝他們招手。
女人年齡不大,頂多也就二十歲的樣子,所以叫女孩也可以,明顯有點酒大的她,身形是搖晃的。
“那種人不能帶。”蚊子讓張本民不要停車。
“爲什麼?”說話間張本民已鬆了油門,輕踩剎車,降下點車速。
“深夜一個女孩子單獨到酒吧,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而且還醉了,到時不給錢不說,弄不好還吐一車,那可髒死了!”
蚊子說的是種實際情況,張本民便擡起剎車的腳,放到了油門上,準備加速離去。不過這時,恰好有個男人從酒吧出來,快速走到女孩的後面,開始偷偷拉她的包。
“還是帶一下吧,要不她肯定會散財。”張本民的腳又放到了剎車上,同時踩下離合器。
蚊子也看到了這一幕,唏噓着說:“好,就行行善吧,做件好事。”
車子來了個急剎,於是,女孩錯亂着步子走過來,同時甩掉了拉她包的男人,算是多了過一劫。
“喲,有人了啊。”女孩上車後,看到副駕駛上還有人,醉笑了一下,
“沒事,我是陪駕。”蚊子歪着腦袋問,“去哪兒?”
“回家。”
“家住哪兒?”
“星港灣羣樓那兒。”女孩真的喝了不少,口齒稍有些不清,不過聊興好像很大,“一個爺們開車載客,還要個爺們陪着,我看啊,你們有問題。”
“什麼話這是?你纔有問題呢!”蚊子“嘿”一聲乾脆歪過身子,饒有興致地道:“姑娘,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看酒吧裡那男的尾隨你出來,瞄上了你的包,我們還真不稀罕帶你呢!醉了吧唧的,別到時裝糊塗不給錢吶!”
“錢?”女孩仰靠在座位上,“年紀輕輕的就盯着錢,早晚要走歪路。”
“嘿喲,我說你這人,在我們面前充什麼啊。”蚊子無奈地笑了笑,轉對張本民說道:“看來,今晚我們真得做回雷鋒了,白忙活一場。”
“嗬,好啊,雷鋒?我可見着活的了。”女孩似乎也很風趣,挺了身子湊上前道:“不過你們可別想得逞。”說完拉開包,拿出個皮夾子,抽出張十塊的,伸手放到蚊子肩膀上。
蚊子呵地一笑,拿起票子彈了下,響聲清脆,之後對張本民道:“哥,帶這位小大姐轉轉,就照這錢跑。”
“得,直接送我回星港灣,不用轉,也不用找,剩下的算是請你們吃個點心,這麼晚還出來忙活,挺辛苦的。”女孩又靠在座椅上,喘了下粗重的酒氣,笑道:“今天啊,是我做了回雷鋒,不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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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蚊子收起鈔票,“哪怕往後你天天做我們的雷鋒!歡迎都還來不及呢!”
“就你話多,看開車這小哥多老實,人家就一句話都不說。”女孩說着再次探起身子,拍了拍張本民肩膀,“是吧?”
張本民笑了下,並未答話。
“咿,你怎麼不說話?”女孩歪頭看着張本民。
“他啊。”蚊子嘿嘿地笑了,指着張本民對女孩道:“他發音比較難,一般不怎麼說話。”
張本民瞭解蚊子的性格,所以並不覺得這個玩笑突兀,還索性就默認了。倒是那女孩眼尖,一下就看出是蚊子在瞎扯。
“瞧你笑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想損人利己的,是不是想跟我多聊會?”女孩又一次躺靠了回去,對蚊子道:“算了吧你,沒那麼多好事。”
“噯,我說你真是不識好歹,陪你多聊會是爲了讓你散散酒氣,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對我好什麼?盡落得個口乾舌燥的。”蚊子甩了甩手中的票子,“其實吧,現在是商品社會,要不是看你給這麼多錢,我也懶得做陪聊。”
“呀,還陪聊呢,就你啊。”女孩哼了一聲,“不知是你對不起這職業,還是這職業對不起你。”
“你這話是典型的歧視,都可以上升到人格侮辱的高度了。”蚊子似是遇到了對手,興奮得很,“都說女子以賢淑爲美,瞧你這樣的,簡直就是對美的挑釁,而且是赤杲杲的!”
就這樣,蚊子和女孩一路調侃着,最後順利抵達星港灣。
女孩下車了,走時還打了聲招呼。
蚊子一搗張本民的胳膊,說他色星環繞、財星高照,第一次帶客就帶了個熱辣美女,還出手慷慨。
張本民故意問這麼做合不合適,蚊子說很正常,酒大的顧客就是這樣,愛給小費,然後又說開出租就是有個好處,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正說着,前方來了輛警車,警燈閃爍。
出於安全起見,張本民趕緊爬到後排座,蚊子隨即移到了駕駛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