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張本民前往縣城,決定買一部照相機。
春山商廈和春山百貨公司,是縣城規模一流的兩家大賣場,一般用到大件或價格相對高一些的商品,這裡是最佳選擇。
百貨公司是老牌企業,總體感覺有點像鄉鎮的供銷社一樣,只不過它是縣城的而已,如同一個老態龍鍾的龐然大物,震撼於它的體量,卻失望於它的生機不足。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來這裡購物,因爲相比春山商廈,價格上有一定優勢。
爲了省點錢,張本民來到百貨公司。老舊的建築設計,通風不是太流暢,導致整個賣場裡都是各種商品交雜的氣味,還有燈光也比較昏暗,讓人提不起精神來。
不過商品還是不錯的,品種也齊全。現時各牌子的照相機都有,名氣大的是“雙鳥”,海鷗牌和鳳凰牌,此外就是紅梅、牡丹、東方等。經過詢問,一臺便宜的海鷗額也要兩百元,差一點的紅梅,最便宜的也要四五十元一臺。如果是進口的就更貴了,基本上都在幾百至上千元不等。
琢磨着價格和質量問題,張本民覺得要找點關係,於是便與王道力見了個面。
王道力見了張本民,別的先沒說,直接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戶口簿,“實在是慚愧,已經辦妥好幾天了,可最近有要務在身,實在是走不開。”
“嚯,有要務,說明得了重用,那看來又要提拔了嘛。”
“但願吧,不過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關係和背景都不夠。”
“只要努力就有可能,你自身的各項素質是過關的嘛。”張本民邊說邊打開戶口簿,“是按照俺說的劉國慶的名字辦的吧?”
“你提出來的,那還能變麼,就是要變的話肯定會先跟你商量的!”王道力笑道,“劉國慶,今年十八歲,澗溝鄉人!”
“太好了!”張本民看到了戶口簿內頁,不由得喜上眉梢,“嗌,咋沒說哪個村的?”
“你們家是散落在小坳上的獨戶,類似的大概有十幾家吧,不分啥村子,等以後集中的時候再說。”王道力道,“這樣更有利於隱蔽。”
“好,再好不過了!”張本民把戶口簿收好,“對了,今天過來還有個事,能不能陪俺去趟百貨公司?俺要買臺相機,可這方面俺不太懂,怕售貨員耍鬼。”
“哦,好嘛,想發展這個愛好了?”
“不是,就是有時用來取個證。”
“只是取證?”王道力緩緩地點着頭道,“那也用不着啥專業級別的,要不俺給你個建議,乾脆弄個傻瓜相機算了。其實傻瓜相機真挺好,是公認的膠片相機中的‘戰鬥機’,不但價格便宜,而且操作起來也非常簡單。”
“可以,你的意見肯定沒錯!俺也不是發燒友,買那些所謂的專業相機幹啥?”
“行,那就走吧,俺跟你一起去選選!”
兩人來到百貨公司相機專櫃前,經過再三比較,最後選了一臺富蘭卡牌子的傻瓜相機,才花了三十多塊。
有了相機,張本民覺得突然間就掌握了一個無敵利器。他別的事先不幹,就是到桑窪村去跟蹤、蹲守,等待趙三毛和他嫂子入鏡來。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依舊是桑窪村南的莊稼地,張本民成功捕獲了那對媾和的身影。當時,他還故意弄出動靜,引得兩人一起驚慌回頭,在那一瞬間,他又精準地按下了快門。
趙三毛如同被激怒的野獸,嗷叫着衝了過來。考慮到要保護相機,張本民轉身就跑。
從耐力上講,現在的張本民差不多已具備專業運動員的水平,周旋一個遊手好閒的傢伙,很輕鬆。他跑跑停停,引逗着趙三毛。
趙三毛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拼了命地追趕着,最後,他累趴在一個丘陵半坡的小土包上,嘔吐不止。
張本民慢條斯理地把相機放在一旁,走上前去。“你應該知道照相機的威力,反正該拍的俺都拍到了。”他笑嘻嘻地說。
“你……”趙三毛半躺在地上使勁吐着最裡殘渣,“你信不信俺活生生掐死你!”
“日你奶的!真是自找難看!”張本民毫不手軟,一個猛蹬竄上前,飛起一腳踢在趙三毛的肋下,“告訴你,要是再跟條狗一樣亂哼哼,俺立馬拿着相機就走,等把照片刷出來,朝你哥趙二毛的面前一放,你就等着咋樣去死吧!”
趙三毛聽了,身子一抖,不過他擡眼望望不遠處的照相機,又看了看張本民,兩個嘴角拉了下,掙扎着爬了起來。“那,你覺得有多大的把握,能把照相機拿走?”他冷笑了起來。
“俺日的,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等會你就知道啥叫做後悔了!”張本民向後退兩步,得把安全距離留出來。
趙三毛並不知道張本民的實力,而且這會兒他也不關注那個,唯一需要關注的就是那臺照相機,所以,他扭身朝放在地上的相機走去。張本民一看,怎麼能讓他得逞?於是,緊跟兩步,從身後給他來了個飛踹。
本身就累得兩腿發軟,再加上被這麼狠狠一踹,趙三毛徑直向前栽去,摔了個狗啃屎。
“你孃的,還不把俺放眼裡是吧?”張本民走過去,騎在趙三毛背上,抓起他的頭髮,往地上猛摜,一、二、三……
趙三毛昏了過去,整個面部沾滿了泥土,再加上鼻子裡流出的鮮血,看上去有點瘮人。
“日你個奶的,何必呢。”張本民自言自語着,走到相機旁,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掛到了脖子上。
這時,趙二毛的女人跌跌撞撞地來了,看到地上死狗一樣的趙三毛後,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殺人了!”
“沒呢,這個三比毛子太不聽話,俺只是教訓了他一下,不礙事。”張本民冷聲道,“死不了的。”
“你,你看他滿臉的血,還一動不動!”趙二毛的女人滿眼裡都是驚恐。
“先不說三比毛子了,說說你吧。”張本民指指胸前的照相機,“等俺把照片洗出來,給你男人趙二毛欣賞一下,你覺得他會不會把你給活埋了?”
“不要,不要啊……他,他真的能做出來的……”
“瞧你個日不死的樣,前幾天那一肚子的好本事呢,再拿出來啊?”
“不,不敢了,真的不敢了。”趙二毛的女人哭了起來,像個受到極度驚嚇的孩子。
“那你知道該咋辦了吧?”
“咋,咋辦?”
“傻×,嚇傻了是不?!”張本民咆哮着,“券,券呢!”
“哦哦哦,好的,好的,俺給你,還給你,都還給你!”趙二毛的女人像小雞啄米一樣點着頭,“肯定的,肯定都還給你!”
“哦,那就好,一共三千多吧?”
“三千多?可俺仔細數了明明才……”
“住嘴,你是不是撿了個寶,激動得手抖數錯了?告訴你,要不是三千多的話,俺立馬扭頭就走!去刷照片!”
“別別,俺知道了,是三千多!”趙二毛的女人這才反應過來,“四千,成不?”
“不是成不成,咋跟談條件似的?應該是對不對,那叫尊重事實!”
“哦,一共是四千,對不對?”
“對了!”張本民一點頭,“就是四千,咱得實事求是嘛。”
“是要實事求是。”趙二毛的女人邊說邊指了指趙三毛,“可,可券都在他那裡了。”
“你朝他要啊。”
“他不是昏着嘛。”
“哦,俺馬上讓他醒。”張本民再次來到趙三毛身邊,解開他一根鞋帶,將他雙手反綁在背後。接下來,鬆開了自己的褲腰帶,開始對着他的臉撒尿。
沒多會,趙三毛嗆着尿液甦醒了過來,蜷縮着咳嗽不止。
“你看他,醒了。”張本民對趙二毛的女人笑道,“好好跟他說吧,就給你幾分鐘時間。”
此時的趙三毛,也已經沒了脾氣,有的只是驚慌和恐懼,不管問他啥都說行。
很快,趙二毛的女人磕磕絆絆地跑走了,大約半小時後,拿來了面額總數四千塊錢的國庫券。
“現在,應該沒事了吧?”她指了指照相機,“能不能把裡面拍到的東西給俺?”她說。
“放心吧,俺做事有分寸,這券都回來了,自然也不會去沖洗照片,做人嘛,要厚道!”張本民把券裝好後,又問趙三毛,“你嫂子的事已經結了,現在輪到你了。”
“俺,俺們是一起的,咋還……”趙三毛紅腫的臉扭曲着,“咋還要來二次的?”
“一起的?你是三比毛子,她是你嫂子,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咋個一起法?”張本民照着趙三毛的大腿踢了一腳,“娘個臭的,你還就牛得不行了是不?上次到俺店裡還耍橫,耍不成還去派出所告發俺!這筆賬,你難算清呢!”
趙三毛疼得直齜牙,“那,那你說要咋樣吧。”
“你手裡,一共收了多少券兒?”張本民蹲了下來,和顏悅色地問,“有幾萬?”
“那有恁多呢?收不到的。再說了,俺,俺也沒有恁麼多本錢吶。”
“你不是能砍價嘛,都是半價兒。”
“也不全是,老百姓也不傻的。”
“甭囉嗦,你一共有多少?”
“一萬多塊錢吧。”趙三毛沮喪着臉道,“這不剛剛被你又弄去兩千多,估計最多也就一萬了。”
“行,全部轉手給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