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早起的時候,花錦程感覺自己喉嚨疼的厲害,暗自後悔昨天不應該在船艙外面吹風。
她起身揉了揉額角,“梨兒……”
“小錦程,你是不是染了風寒?”
焦急的聲音讓花錦程的動作滯住。
她擡眸看着湊過來的男人,臉色微微一黑,“滾!”
隨手扯了枕頭朝着江恩重扔過去,黑色的瞳子裡殺氣畢露,“不然殺了你!”
“我走就是了。”
江恩重接過了她扔過來的枕頭,摸摸鼻子,轉身走了出去。
“小姐,該起牀了。”梨兒端着一盆水推門而入,“咦?誒?啊!江,江,江……”
“噓,噤聲哦。”
江恩重衝着她眨眨眼睛,“我剛剛看到有個賊跑過來了,所以就進來看看。”他一本正經的扯謊。
“賊?”梨兒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那江少可抓到那個賊了?”
“沒有,被他給溜了。”江恩重一臉的懊惱。
“沒關係,咱們這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江少不用擔心。”梨兒笑了笑,端着水盆就走進了內間,“小姐,錦雲坊的掌櫃們來了,說是有賬目要讓小姐過目,小六哥已經將人安排在花廳了。”
“恩。”花錦程啞着嗓子應了一聲。
洗漱、梳頭,她從櫃子裡拿了一件淡青色的煙羅紗裙穿上。
“小姐,我做了灌湯包和蔬菜粥。”
梨兒也將早餐擺放在了桌子上,“江少爺,您要不要吃一點?”
“好啊。”
江恩重聽到聲音立刻從外面跑了進來,懷裡抱着枕頭,笑眯眯的站在了門口。
“下次再進我房間,扔過去的,就不是枕頭了。”
花錦程垂眸攪拌着碗裡的粥,“你來的挺早的。”
“來小錦程的地方,當然要早了。”
江恩重將枕頭遞給了梨兒,然後坐在了凳子上,“我真的是來抓賊的。”
花錦程擡眸淡漠的掃了他一眼。
江恩重嘴角一抽,然後垂下了頭,看着桌子上那盤灌湯包發呆。
花錦程吃完了,又喝了兩杯熱水,這才緩步朝着花廳走去。
花廳之中包括那天在內的劉掌櫃之外,還有兩個人。
江城縣,錦雲坊的分號共有五家,所以,還差兩個人。
花錦程垂眸邁過了門檻,“抱歉,讓諸位久等了。”
“大小姐。”幾人紛紛起身,不管他們心裡是如何想的,面上也十分識相的保持着恭敬。
“梨兒,上茶。”
花錦程坐在了主位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說道。
“是,小姐。”
梨兒緩步退了下去。
“我這院子人少,所以怠慢諸位了。”擡眸淺笑,黑白分明的桃花眸之中盪漾着一層亮晶晶的光芒。
劉掌櫃的冷汗霎時就浸溼了背上的衣服,如坐鍼氈。
他挪動了幾下屁股,然後起身,“大小姐,錦雲坊最近的往來賬冊已經在這裡了,請大小姐過目。”
花錦程嗯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劉掌櫃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從身旁的茶几上拿了幾個賬本,彎腰往前走了幾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花錦程身側的桌子上。
“那批喜服已經送過去了。”花錦程開口。
劉掌櫃瞬間緊張了起來,剛剛落下的屁股又擡了起來。
“江伯伯說他很滿意。”花錦程笑道。
劉掌櫃悄然鬆了一口氣,“都是大小姐的功勞。”
“我信得過劉掌櫃。”花錦程將賬本往前推了推,“中元節的大賽,幾位有什麼看法嗎?”
“大小姐是想參賽嗎?”劉掌櫃率先開口。
“恩,成爲皇商對我們錦雲坊的好處很大。”花錦程點點頭。
梨兒端着茶水快步走了進來。
“幾位掌櫃,請喝茶。”
她將茶水一一擺好,最後一碗湯放在了花錦程手邊,“小姐,江少爺說,您昨晚受了寒,喝點熱湯對身子有好處。”
“江大哥什麼時候開的方子?”那是藥膳,花錦程緊憑着味道就能感覺出來。
“這是江少爺隨身帶着的,他說好不容易過來一次,若是小姐生病的消息傳出去,江大人肯定會責怪他。”
梨兒乖巧的站在了旁邊。
她是實話實說了,可是那些字落在幾個人的耳中可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花錦程跟江承德的關係很好。
花錦程跟江恩重的關係很好。
花錦程跟江州府尹的關係很好。
三個結論,無論是哪個,都足以讓人們重視起來。
他們只是錦雲坊各家分號的掌櫃,也不過就是外聘人員,所以上次花府中的事情也並沒有參與。
“大小姐有幾分把握奪得頭名?”
最末尾的掌櫃開口問了一句。
“這個可不好說。”淡漠的眸光落在了那人身上,“侯園掌櫃認爲我們有幾分把握?”
侯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訝異,顯然沒想到花錦程居然認識他,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開口道,“雖然在江州府,咱們錦雲坊的手藝的確是數一數二的,若是柔夫人在世,這次的比賽,咱們必定會魁首,可是現在……”
“若是沒有奪得首名,咱們錦雲坊會被人戳脊梁骨嗎?”花錦程抿了一口熱湯,輕聲問道。
幾人俱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
“我們會損失什麼嗎?”花錦程將湯一飲而盡。
“沒有。”
“那爲什麼不參加呢?”花錦程笑着反問。
幾人恍然,看着首位上的那名女子,心中倏地浮現了一抹慚愧,“一切全憑大小姐做主。”
“我可做不了這個主,還需跟父親商量,當然,只要幾位掌櫃支持,就是對錦程最大的支持。”
花錦程起身,“錦程身體不好,就不送諸位了,梨兒,新做的小點心你各裝一包,給幾位掌櫃帶回去,嚐嚐鮮。”
“多謝大小姐。”
幾人也紛紛起身,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賬本幾位拿回去,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就會過去了。”
花錦程臨出門的一句話,又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花錦程獨自一個人去了書房,花榮也恰好在跟二叔三叔議事。
“錦兒,你來的正好,關於中元節的比賽……”
“我去吧。”
花錦程邁進了門檻,她側眸掃了一眼外面,又擡手摸了摸乾乾淨淨的額頭,柳眉輕輕皺起。
“錦程,你可有必勝的把握?”花元擰眉問了一句。
“錦雲坊交給你,我就已經覺得是大哥冒險了,錦程,這是生意,不是過家家。”三叔花寧擰起了眉頭,“江州府很大,你別以爲給府尹大人做過幾件衣服就說明你是天下第一。”
“錦程自然不是這麼認爲的,所以二叔跟三叔也不必如此的咄咄逼人。”花錦程的笑容如若一陣風,“李烈跟我說,希望錦雲坊可以成爲皇商。”
“李烈?哪個李烈?”花榮不可置信的撐大了眸子。
就連花元跟花寧的也愣住了。
“你們口中的那位大人物,昨晚我見過了,我有八分的把握能拔得頭籌,就要看,父親以及二叔三叔給我什麼好處了。”花錦程彎起了脣角,一雙桃花眸內閃爍着細碎的光芒。
“錦兒……”花榮喚了一聲,“你想要什麼?”
“女兒並不貪心,東城以及十三街的那兩個鋪子,父親全權交給我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