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擡眸,眼中的絕望也已經散乾淨了,又恢復了先前的平淡跟溫和。
“雲公子,您就不必費心了,我這病也不是看過一兩次了,人人都說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有說不能治嗎?”雲修寒輕聲道。
“不能治就不能治吧,活了差不多快半輩子了……啥?”徐慕說道一半兒突然愣住了,呆滯的模樣很快便被愉悅與激動取代,“雲公子的意思是……”
“力諾,你過來一下。”雲修寒擡手招呼人。
力諾狐疑的走了過來,剛剛從外面回來的人腦門上還帶着一層薄汗。
“雲公子。”
“人身體的穴位你能認的準吧?”雲修寒問了一句。
力諾一愣,然後點點頭,“在軍中跟軍醫學過,咱們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上討生活的,多會點東西,就能多保自己的命,雲公子問這個做什麼?”
“你想不想要個孩子?”雲修寒脣角微揚,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力諾臉色微微一變,他飛快的掃了徐慕一眼,然後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孩子這種事情是天註定的,我不強求,只要我們小兩口平平安安,和和樂樂的就成。”
徐慕聽着他說的話,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愧疚,說句大實話,誰不想要個孩子呢?就算不提開枝散葉延續香火,就算是有個小的在自己身邊,日子也過的熱鬧一點。
“既然不想要那就算了,那看來你夫人這病,我也不用想法子治了。”雲修寒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咱們回屋吧。”
“等等等一下。”力諾一着急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但饒是如此,還是咬住了,疼的他直抽冷氣,“雲,雲公子,你,你的意思,意思是……”
“尊夫人的病情我能治,不過時間拖的太長了,所以治療的時間也會有點長,另外還需要一些藥材……藥材的事兒你倒是不用擔心,我這邊都有,現在關鍵的地方是鍼灸。”雲修寒擡起了手,手指微微一動。
獵猿會意上前。
“用全力,跟他過招,記得要用全力,只有這樣我才能確定讓你下針的力度,鍼灸之事,力道不能有半分馬虎,稍有不慎,要的可就是你夫人的命,可記住了?”雲修寒肅聲警告道。
力諾聞言鄭重的點了點頭,事關自己夫人的性命啊,那可絕對馬虎不得。
“於之兄,得罪了。”他雙手抱拳,虎目圓睜,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變了。
雲修寒正了正身體,狹長的狐狸眼中閃過了一抹欣賞。
徐慕則是整顆心都揪着,五味陳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
一刻鐘的功夫過去了,花錦程揉着眼睛,精神不太好的站在了雲修寒身邊。
“停吧。”雲修寒懶洋洋的喊了一聲。
獵猿立刻就跳出了戰鬥的圈子,臉色淡淡的。
力諾也及時收了拳頭,氣息略微有些亂了,但幾個呼吸的功夫,也就被他穩下來了。
“扎針的時候,用三分力,拿捏的準不?”雲修寒道。
“雲公子放心,拿捏的準。”力諾重重的點頭,“我跟軍醫學過一些,就怕自己在外面受傷了又找不到人,所以會點止血的法子,扎針也懂。”
“那就最好不過了。”雲修寒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錦兒,你去畫幅圖來,就按照徐嫂子的模樣來,手臂要下垂,不能擋着身體。”
“畫圖?哦。”花錦程懵懵懂懂的點點頭,轉了一個彎兒就去了書房。
徐慕的事情他也跟雲修寒提過,但卻也拿不準對方到底會不會給人看,畢竟雖然雲修寒在她面前挺和氣的,但到底也是晉王啊,心性又在那兒擺着,能不能治,還要看他老人家的心思。
席昭然站在了書案前,晃晃腦袋將這些東西給甩了出去。
磨墨、鋪紙、拿筆,她閉着雙眸,差不多過了有一刻鐘這才落筆。
將近半個時辰的功夫,花錦程才從裡面走了出來,她將東西遞給了雲修寒,“嫂子的事兒有法子?”
“嗯,不過有點麻煩。”雲修寒點點頭,將那張紙展開,輕飄飄的放在了地上,然後從懷裡去取出那個針包扔給了力諾,口中一連說出了七八個穴道的名字。
力諾認真記下,出手入電,那針透過白紙刺入了青石板中。
雲修寒掃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你真應該學醫。”
“那些都是燒錢的活兒,我幹不了。”力諾咧嘴一笑,且不說醫術這種東西要找一個師父,就說那個醫書古方就不是他所能看得到的,再者,他年紀也大了,也沒什麼精力再搗鼓那些東西了,當初學的這一手,也只是無聊。
“先做些東西吃吧,施針之前,先調理一下身體,時間用不着太長,半個月就差不多了。”雲修寒道。
“半個月?半個月就成了?”力諾一臉的喜意,就連徐慕也都十分欣喜。
“你們想什麼呢?”雲修寒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只是半個月的調理期,前前後後加起來差不多也要小半年或者一年的功夫。”
“一年,一年就成了?”力諾搓着手,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到底還是徐慕反應快,走到了力諾身邊,扯着人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雲公子,這事兒不管成不成,我們夫妻都念着您的恩德。”
“除非你們沒命了,不然這事兒是不可能不成的。”獵猿慢悠悠的說了一句,夫妻二人也算是將心放下了。
“去洗漱,發都不梳就跑出來,成何體統!”雲修寒蹙着眉頭,板着臉呵斥了花錦程一句。
花錦程懶洋洋的掃了他一眼,“你跟我來。”
一扭腰,轉身離開。
“去做你們自個兒的事兒吧,一會兒我將方子寫下來。”雲修寒擺了擺手,然後三個人就散了,他一個人轉着輪椅跟在花錦程身後,到了屋門兒前,花錦程才停下步子,轉身怒氣衝衝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又去我房間了?”她咬着牙,羞憤的問道。
雲修寒語塞,要怎麼說?
“你怎麼發現的?”他自覺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啊。
“我肩膀還疼着呢。”花錦程哼哼了兩聲,本來她也沒察覺什麼不對,但屋子裡卻有那抹淡淡的冷香,本來雲修寒覺得她差不多要睡到晌午的,所以也就沒怎麼在意,卻想不到人提前醒了。
“下不爲例,有事兒你明着說!”
花錦程總覺得自己總是被矇在鼓裡也不是什麼長久的事兒。
“好。”雲修寒笑着點頭,他略微擡起了頭,彎着腰的女人雙眸明亮,如雪的臉頰上飛起了兩抹淡淡的紅暈,垂在身前的髮絲在陽光下顯得微微有些發黃,雲修寒擡手將髮絲拘起,放在脣邊落下了淺淺一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