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聽着花錦程的話,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同時心中的怒火也倏地高漲。
“胡鬧!”他有些暴躁有些愧疚的喝了一聲。
“錦程,你這是什麼話?你是你父親的女兒,也是母親的女兒,在我們花府之中,誰敢給你臉色看?”
葉麗棠儘管心中恨不得將花錦程立刻趕出去,但是在花榮面前,她還是要做好面子上的事兒的。
“是嗎?可偏偏有人告訴女兒,夫人院子裡的人,女兒沒資格動。”
花錦程道,“在女兒的院子裡,打了女兒的人,女兒卻連說一句的資格都沒有,若不是女兒知道母親對女兒的一片心,幾乎都要以爲母親……是想要置女兒於死地了。”
花錦程一字一字的說着,字字誅心。。
花榮的臉色也一片鐵青,在微黃的燭火下,猶若閻羅。
春菊心中一慌,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小姐,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總覺得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花錦程起身,她垂下了眸子,再次擡起的時候,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她微擡着下巴,神色倨傲。
“大小姐,是您的人攔着我,不讓我進來,我一時情急,這纔出手的。再者,我是夫人那裡的人,大小姐若想要懲罰,還要請示夫人才是。”
有些彆扭的聲音並不是她自己的聲音,春菊的臉色猛然一變,就連葉麗棠的臉色也是微微一白,花錦藍則是眸光微微一閃,這種小把戲,姐姐是什麼時候會的?
“大小姐身體虛弱,你們可要好好扶着,別到時候磕着碰着了,說我們沒伺候好。”
花錦程繼續學着春菊的聲音,春菊的語氣。
花榮氣的身體都在發抖。
春菊恐懼的身體都在發抖。
葉麗棠的臉色一陣慘白。
花錦程說完了,便垂眸站在了一邊。
“混賬!”葉麗棠上前幾步,一腳踹在了春菊的肩頭,“我讓你們去請大小姐出來,你們就是這麼請的嗎?只不過就是下賤的奴才,大小姐要罰你們,什麼時候要來請示我了?”
“夫,夫人,春菊冤枉啊,那不是春菊說的,不是春菊說的啊。”
春菊的臉色一片慘白,她連忙爬了起來,苦苦哀求。
“那日,扶着我的小丫頭踩了我好幾腳。”花錦程再次開口,“她們說,反正大小姐是妖孽附體,被道長看過也活不了了,就是那兩個人。”
花錦程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兩個小丫頭見狀立刻連道冤枉。
“這一切都是春菊姐的意思,她說大小姐是懦弱的,我們硬氣點是給夫人長臉,不過奴婢們並沒有那樣說小姐啊,也沒有踩小姐。”
在很多人的心中,花錦程給他們的印象就是這樣。
小六子從來都不會爭辯什麼,就算是拿到的是冷飯,也是自己悶聲弄熱,有些難聽的話,花錦程聽到了也不做聲,像是軟柿子一樣,可以所以的揉捏,雖然不能給大小姐難堪,但是她院子裡的人,還是可以任意欺凌的。
春菊的臉色白了白,“夫人,夫人救救春菊啊,春菊不是故意那麼做的。”
“滾開!”
葉麗棠也是氣的腦仁疼,“老爺……”
“你的人……還真是放肆啊。”花榮冷哼一聲,“錦兒,是父親對不住你……”
花錦程搖頭,“母親,您院子裡的人,日後可要管好了,知道的是下人自己想要欺辱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母親對女兒不好,畢竟女兒不是母親親生……”
“錦程,這件事情是母親錯了,如何懲罰,母親就交給你了。”
葉麗棠心中一跳,連忙表態,同時也惡狠狠的瞪了春菊一眼,這個蠢貨!
“錦程多謝母親。”花錦程微微欠身,她挺直了脊背,一雙桃花眸內噙着清冷的光芒,“春菊,以下犯上,棍杖十五,逐出花府。”
“不,不要,大小姐,是春菊錯了,大小姐饒命啊。”
“好像輕了,棍杖二十。”
花錦程平淡的聲音在夏風之中顯得十分輕柔,但吐出的字,卻是另所有人都脊背發冷。
春菊白眼一翻,暈倒在地。
“大小姐說的話沒聽到嗎?還不快去!”花榮厲喝一聲,立刻就有人過來將春菊給拖了下去。
“小六子,我房裡的傷藥還有,自己去拿吧,今天就不用你伺候着了。”
“是,小姐。”
小六子磕了一個頭便退了下去。
“傷藥?錦兒你那裡怎麼會有傷藥?”
“還不是前些日子的那個道士,一棍子就打在了小姐的肩膀上,都淤青了,小姐身子弱,哪兒經得起他那麼大的力氣。”梨兒說這話,眼睛都紅了。
“這件事情是母親做的不對,我也不知道那個道士居然會發瘋到那種程度。”葉麗棠一臉的心疼,“錦程,希望你不要怪母親。”
“哪有女兒怪母親的。”花錦程輕聲說道,“母親也是爲了錦程好。”
一場鬧劇,悄無聲息的落下了,一場無形的交鋒,花錦程完勝。
花榮看不到這些,他看着自己的女兒,滿是愧疚跟心疼。
“錦程,這是新鮮的蝦,你嚐嚐。”
葉麗棠殷勤的給花錦程佈菜。
“夫人,我家小姐體寒,大夫說過,這些涼性的東西不能沾。”
梨兒站在一旁,將花錦程碗裡的蝦挑了出來,給她夾了青菜放在了她的碗裡,“小姐,您可要多吃點,韓爺爺說,您太瘦了。”
“好。”
花錦程笑了笑,拿起自己手邊的筷子的時候,目光陡然一凝,她咬住脣,壓下了胃裡那種翻騰的噁心。
“錦兒,怎麼了?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花榮問道。
“沒事。”
花錦程搖頭,捏着筷子的手故意一抖,手中的竹筷啪嗒一聲就落在了地上,“梨兒,換乾淨的過來。”
“是,小姐。”
梨兒將筷子撿起,然後便快步離開了,不多時就拿了新的筷子過來。
“雖然東西毀了一些,但還好女兒做的多。”
花錦程讓梨兒將三個油紙包放在了花榮面前,“兩份花生,一份山楂糕,那山楂糕比較酸,爹爹要少吃點,辣椒雖然下飯,但也要少吃。”
“好好好,爹爹記住了。”
花榮笑的都看不到眼睛了,他慈愛的看着女兒,“錦兒長大了。”
“爹爹還是那麼年輕,那麼俊朗。”
花錦程雙眸微微彎起。
梨兒見狀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爹爹老了,老了。”
花榮連連嘆息,“錦兒,今日六慧大師,是與你談的僧衣的事情?”
“是,六慧大師跟女兒說,他是在跟女兒合作,而不是錦雲坊。”花錦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黑色的瞳子裡一片平靜,看不到任何的骯髒跟算計。
“這是什麼話?難道錦雲坊是你一個女兒家做主不成?”
一時間,席上的人表情各異,唯一正常的,也就是林端月了。
“大哥都沒說話,你插什麼嘴?”
林端月踢了自家丈夫一腳,夾了一塊豆腐放在了花錦程碗裡,然後便旁若無人的吃着自己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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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謝非的打賞,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