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的第一美人,看起來榮光無限,好似受人尊崇,是可望而不及的人,但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方纔知曉,若那些歸家子弟尊崇你,那你便是第一美人,若那些人輕賤你,那你便如同普通的伶人甚至比普通的伶人下場還要慘烈幾分。
雪霽也因此小心翼翼的做人,從來都不曾恃才傲物,從來都不曾因爲自己被人喜歡就對一起的姐妹盛氣凌人,她就像是一團井水,夏日是冰涼的,冬日便是暖暖的,沒有棱角沒有鋒芒,但卻也不是一味的低下任人揉捏。
“這丫頭說話太過了。”蘇夫人蹙起了眉頭,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在大街上刁難一個人本就有損名聲,更何況還是如此的咄咄逼人,“錦程,你不管嗎?”
“雪霽姑娘畢竟是我邀請的客人,我女人坊的牌匾其實也很貴的。”花錦程輕聲說道,“冷姨也要去嗎?”
“畢竟我剛跟她說,讓她教教憐兒,如今置身事外怕有些不合適,我雖然不喜歡那個女人,但卻也不想與她交惡,不然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被咬一口。”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雪霽姐姐有什麼地方得罪你嗎?”蘇憐擰着眉頭擋在了雪霽的前面,若論刁蠻的程度,她與這位明珠郡主似乎也差不了多少,唯一差的便是身份跟本事。
“你又是誰?我沒有跟你說話,你冒出來做什麼?難道雪霽狐媚男人的本事你學了一個十成十,所以要展示給我們看嗎?”
“你,你別胡說!”蘇憐的臉皮終究還是薄了些,聽人這樣一說,立刻就紅了臉頰,“雪霽姐姐光明正大做人,什麼時候像你說的那般狐媚男人了?”
“你怎知沒有?”女子神色玩味,“雪霽,躲在別人身後可不像是你的作風,怎麼?幾個月沒見本郡主就已經忘了本郡主對你的忠告了嗎?”
“雪霽無意與郡主作對,也不知郡主爲何三番四次的爲難雪霽。”雪霽嘆了一口氣,她擡手將面前的紗簾掀向了兩側,露出了嬌媚的臉龐,“雪霽若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郡主指明,雪霽自然會改。”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對,雪霽姑娘,那你是不是能大發慈悲,從濟安城消失呢?”
“喂,你這是……”蘇憐眉頭緊皺,面露不愉。
“郡主的火氣還真大啊,氣大傷身,郡主還是自己珍重的好。”
蘇憐覺得肩上一沉,她側眸看着出現的花錦程與母親,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聞着鼻端飄着的香味,心中的怒氣也忍不住消散了幾分。
“你是誰?”
“這話問的倒是好笑極了,我還以爲郡主知道這女人坊是誰的呢。既然不知,那我還真不知什麼地方得住了郡主,我家的牌子要被如此對待。”花錦程擡眸看着馬背上的人。
鮮衣怒馬,意氣風發,英姿煞爽……好似所有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這位明珠郡主萬分之一的光華,她現在就如同正在盛開的牡丹之王,被人捧在手心,細心地呵護,細心的縱容,細心的去容忍她犯下的所有過錯,她便以爲,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開的最美最高貴的花,殊不知,有花開,便有花落,有花落,便有花亡。
一盛一衰,一生一死,皆在輪迴之中。
“不過就是一個牌子罷了,改日我讓人送十個八個來便可以了。”女子不在意的擺擺手,“花掌櫃這是要護着雪霽這個伶人跟本郡主作對了?”
“郡主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我們如今說的明明就是我家的牌子,怎麼會又扯到雪霽姑娘身上?小女子對雪霽姑娘素來佩服,有此美貌,卻潔身自好,不隨波逐流,不恃才傲物,心性良善,自己生活優渥的同時也從未忘記大晉受苦的百姓,出行之時亦是小心翼翼,不要說縱馬在集市上狂奔了,就算是馬車前被一隻狗攔路,她也會吩咐自己的車伕將車速放慢,生怕將那條小生命給碾死。”
“對生命存有敬畏之心,對人持有慈悲之心,難道這樣的人,不應該被佩服嗎?”
花錦程語氣不急不緩,聲音雖小了一些,但勝在周圍街道安靜,所以很多人也都聽清楚了她的話,一時之間贊同的人紛紛附和,竟然短暫的壓下了心中對明珠郡主的那抹忌憚。
雪霽的眸光微微閃爍着,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了幾下,然後便又恢復了平靜,她沉默着,就像是這件事情完全與她無關一般。
花錦程知道了她的託付,所以也就自然不會臨時退縮,又將自己的客人給拉到前面來。
“郡主方纔說,要賠我的牌匾,那郡主可知道這個東西值多少錢嗎?”
“一塊破匾,能值多少錢?”明珠郡主冷笑一聲,握緊了手中的長弓,雙眸之中冷光流轉,好像隨時都會將花錦程給射個對穿一般。
“破匾?呵呵,這話郡主可不能隨便亂說,不然是要讓人笑話的。”
花錦程拂袖笑道,“這字以爲儒林大家親筆所寫,雕刻也是請知名的大師所刻上去的,這牌匾的木頭用的乃是上千年的金絲楠木,據說整個大晉,也就僅此一塊,而且這招牌,是我花家乃是白家的百年招牌,郡主不妨請人算算,究竟值多少錢?”
“花掌櫃,你說謊也要打個草稿,不是本郡主看不起你,儒林大家?你不妨說說是哪個儒林大家,可別被別人騙了還不知道。”
“錦程人小勢微,哪認識什麼儒林大家,郡主不妨去問問晉王爺吧,人是他請的,東西也是他找的,這可是我親眼所見呢。”蘇夫人笑着開口。
“蘇夫人也在啊。”明珠郡主眸光微微閃爍着,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氣,“這次是我衝動了,花掌櫃,我會找人將之修復的。”
“這點小事,就不牢郡主費心了。”花錦程笑道,“郡主可要進來坐坐?”
“好啊,早就聽說女人坊的東西極好,今日我到想要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實。”
“名副其實這四個字是見仁見智的。”花錦程的手臂擋了雪霽一下,將之擋在了自己的身後,“郡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