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修寒對花錦程而言就像是那天邊的雲一樣,想要看清,但卻根本就看不清,想要抓住,但卻又夠不着。
很多時候,花錦程都以爲自己是在做一場夢,當她的夢快要醒的時候,那個夢中的主角就又會出現在她面前,讓她能將自己的計劃更爲計劃的開展下去。
鄭東被亂棍打死,嫣兒中毒身亡,花元也差點被凌遲了。
她相信,從此以後,花家沒有人會跟她作對。
花家,將會以她馬首是瞻,她的話,就是真理,就是他們不得不去執行的命令。
他們所忌憚的不是花錦程,而是她身後的雲修寒,是站在她身邊喊她小嬸兒的世子云晟。
雲修寒摟着人的腰站在了那片廢墟前。
“好好的心血,就這樣毀了。”雲修寒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帶着一點點的哀怨跟委屈。
“我的房子,我都沒有心疼,你心疼什麼?”花錦程忍不住笑出了聲,“毀了就毀了,我也不怎麼在意,只是那些書……”她咬了咬脣,“書單我都還記得,你再幫我找一份兒過來吧。”
“怕是不成了。”雲修寒搖頭拒絕。
花錦程擰眉,心中有些發堵。
“不是不給你找,而是我要走了,這次是真的要走了。”雲修寒將手放在了她的頭上,不輕不重的揉了幾下,“以後別做這種危險的事兒了,水火無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傷了自己。”
“你什麼時候走?”花錦程垂眸,眼眸中倒映着那些黑色的已經變成了木炭的東西,心中還是有些不捨的。
“明天就走,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回來了。”雲修寒看着前方,往日裡的景色早就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花錦程抿脣,雙眸輕輕眨動一下,“很……危險嗎?”
“危險倒是算不上,不過就是爲了讓某些人安心罷了,畢竟濟安城是他的地盤,我的一舉一動觀察起來也十分方便,而不像是在外面這般,他想要知道什麼,等那消息傳到他的耳中的時候,早就已經過時了。”雲修寒輕聲道,“今晚我幫你再放一把火吧。”
“什麼?”花錦程心中一顫,有些不可置信的擡眸,顫動着的眸光中帶着一抹警惕,一抹小心翼翼。
“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但有的時候卻知道很多人想要什麼,你已經燒了自己的院子兩次,難道就僅僅只是厭惡那些人做的事嗎?”雲修寒笑着,狹長的雙眸之中流動着光芒,“我說過,給你兩年的時間,那這兩年,我便不會勉強你。”
“可你卻在讓我欠你更多的人情。”花錦程直視着他的雙眸,這個男人是在明擺着示好,但她卻不能拒絕。
“這是我的事兒,可跟你沒關係。”雲修寒道,“所以你要好好考慮。對了,小六前段時間跟我說了一件事兒。”
“什麼?”花錦程問了一句。
雲修寒看着她,眸光慢慢變得玩味了起來,“他說,你放火燒了一個人的家,同時自己也死在了那場火中,我給你做了一個衣冠冢,面寫着妻雲氏錦程之墓,旁邊小字刻着夫雲修寒。”
“簡直就是胡說。”花錦程心中一緊,出口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雲修寒看着她,一言不發。
花錦程莫名覺得有些慌亂,她捏緊了手指,脣線抿出了一條淺白的印子,她往前走了幾步,掩飾着自己的驚慌跟恐懼,“王爺萬金之軀,哪能如此隨便去娶一個有婦之夫。”
“我也這樣認爲。”雲修寒點點頭,“所以那只是小六子做的一個夢,但我卻很喜歡。不管你是誰的,最後也只能刻上我雲修寒的名字,小錦兒,所以……你最好不要跟誰成親,不要跟誰走的太近。”
“我……”花錦程覺得自己的後背像是多了兩個窟窿一樣,冷風不停的灌了進來,凍的她幾乎要變成了一塊冰,“不會有那方面的心思。”
“你不會以爲我要殺人吧?”
冷香撲鼻,花錦程覺得眼前一暗,她的腳步沒有止住,一下子就撞在了人的懷裡,眼前一片淺紫的紋路,藥草的味道縈繞,她張張嘴,嗓子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的確是可以輕易的取任何一個人的性命,不過我爲什麼要那麼做呢?”雲修寒擡手,溫熱的指尖拂過了她的臉頰。
花錦程抿脣,心臟在這一瞬間好似停止了跳動,那些本來已經被遺忘的記憶鋪天蓋地的席捲了她全部的意識。
“你叫什麼名字?”
“聽說你是要嫁給李烈的?”
“我比他也差不了多少,你嫁給我如何?”
當初的少年郎,俊美無雙,他坐在桃樹枝上,白衣若雪,只是眉目之中滿是輕佻。
那時候的花錦程,滿心滿眼的都是李烈,將這人當做了不知廉恥的登徒子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那人走的時候說的是什麼呢?
“哦,這樣啊,你是生是死跟我也沒什麼關係,你死的時候,再刻上我的名字大概也不妨事兒。”少年人說完就從桃樹枝上跳下,滿樹的花朵簌簌而落,像是落了一場春雨,但那地方卻早就已經沒有了少年的身影。
花錦程問過,但卻沒有人知道這位少年郎是誰,於是她便只當那是自己做過的一場夢,慢慢的就忘記了,直到臨死的時候,腦海中好似才閃過了那少年郎的容顏。
“今晚之後,花家將不復存在,這筆錢,我可不會出。”雲修寒的聲音讓花錦程陡然回神。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花錦程的喉嚨滾動了一下,漆黑的眸子裡映着雲修寒面帶薄紗的模樣,那雙狹長的雙眸之中像是蒙了一層霧,讓人看不清,捉摸不透。
“我應該知道些什麼?例如……花家的寶藏嗎?”雲修寒的聲音中含着一抹笑意。
花錦程的心臟跳漏了一個節拍,她捏緊了手指,聲音發顫,“你……”
“跟我有什麼關係?”雲修寒握住了她的手,“指甲長了,當心傷了自己。”他垂眸看着她白嫩的掌心,“你做的所有的戲,難道不就是爲了這個嘛?”
雲修寒的眉眼之中帶着繾綣的溫情,花錦程倏地覺得冰冷的身體慢慢的多了一些溫度。
妖不屑對人謀。
這是很久以前她跟聞人說的話,但如今自己卻是忘了這句話。
雲修寒這樣的妖孽若是真的想要搞垮花家,若是真的想讓她屈服,若是想要知道所有的秘密,誰又能敵得過他的設計,他的威勢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