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程守着暖爐,手指在炭火上烤着,這才覺得身上的冷意慢慢的被散了。
“你打算怎麼辦?你那麼妹子怕是要壞你名聲了。”
那道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花錦程垂眸沒有搭理她。
“錦程,我能不能請你幫我繡一個香囊?”林凝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香囊?”花錦程擡眸看她,“凝姑娘想要繡什麼花樣?”
“紅梅便好,不過我還想要一隻彩蝶。”林凝捏着錦帕,“我不着急,你慢慢繡便好。”
“紅梅跟彩蝶,有花樣嗎?”
“沒有,你自己看着辦便好。”林凝笑了笑,“麻煩你了。”
“不麻煩,三日後我便讓人給你送去。”
“好,謝謝,這價錢……”
“三日後再說。”花錦程抿了一口茶,交代靈雪將事情記下。
花錦藍跟外面的那些人也很快進了屋子,本來安靜的地方瞬間變得嘈雜了起來,茶香瀰漫,點心的香味也撲面而來。
花錦程拿了幾個好看的花餅給靈雪嘗。
“不如梨兒做的好吃。”
靈雪低聲在花錦程耳邊說了一句,“梨兒的手藝是真好,主子可有想過要讓她開一家店?”
“怕是她不會同意。”花錦程的身體微微後仰,“不如你幫我勸勸?”
“我可勸不動,那丫頭看着腦子不怎麼靈光,要是真動起心思來,我都要退避三舍。”靈雪搖頭,沒有接這樁事兒。
“勸不動也要勸,她總要嫁人的,這個任務就教給你了。“花錦程狡黠的一笑。
“啊?”靈雪滿臉的苦澀,“主子,您不能這樣啊。”
“你們也是一樣,總要有自己的營生,小六以後的日子我就不操心了,你跟柳兒若是遇到了稱心的人……”
“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靈雪笑了笑,“主子日後就不要操心了,我跟柳兒若是真的碰到了,自然不會瞞着主子,現在主子還是多替我們求求佛,讓我們能安穩的活到那個時候吧。”
“自是可以。”花錦程道,原本她只是想着要護梨兒跟小六子周全,現在看來,倒是又多出了很多的人。
“姐姐,你們說什麼呢?”花錦藍側眸看她,好奇的問了一句。
“雪兒說想學學這做點心的手藝,日後有了夫君,也好有一技之長。”花錦程笑着打趣,靈雪落落大方的接受着衆人的目光。
“要說起做點心,姐姐院子裡的梨兒手藝可比外面的師父還要好。”花錦藍讚了一聲。
“她也不過就是會做那麼幾樣,熟能生巧,我們吃的多了,她自然也就會做了。”花錦程笑道,“梨兒那丫頭莽莽撞撞的,膽子又小,你平日裡可要少跟她開些玩笑。”
“我哪有欺負過她?姐姐怎麼對她比對妹妹還親。”花錦藍不滿的嘟着脣。
“你是我妹妹,她也是我妹妹,沒有什麼誰更親,梨兒自小就跟着我,我快要死的時候,也是她守着我,不然的話,現在說不定我早就已經被埋下地下爛了,哪還能坐在這兒跟你們一起品茶賞梅呢?”花錦程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錦藍,我是欠她一條命。”
“錦程是知恩圖報的性子,但怕就怕有人不知足。”林凝搖頭嘆道,“這些話咱們今日便不說了,錦程見多識廣,學識淵博,不如跟咱們講講這大晉的風光吧。”
“我都是從書上看到的。”花錦程搖搖頭,掩脣低咳了兩聲,“大晉地廣物博,也不知要從什麼地方講起,不如你們問,我若知道便說幾句,如何?”
“好啊,那我先問,錦程姐姐,濟安城是什麼樣子的?”
“濟安是大晉的都城,也同樣是我大晉的最後一道防線,濟安城熱鬧喧譁,四處的行商絡繹不絕,你走在路上撞一個人,說不定事後就會發現那是哪家大人的公子亦或者是哪家商鋪的少掌櫃。南方女子的吳儂軟語,北方女子的豁達爽朗。南方的樂曲,北方的歌,西北塞外的風情,盡皆在一城之中。”
花錦程道,眼前也徐徐的展開了那一幅熱鬧非凡的畫卷,“那是一座引人入勝的城,同時也是一座殺人的城,一入濟安,此生不願再入濟安。”她喃喃低語,最後那一句似是在跟自己說,也似是在跟別人說。
一語道盡前生辛酸苦悶恩怨情仇,但卻沒有能體會她這句話的意思。
“姑娘倒好似去過濟安一般。”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帶着些許的輕蔑,些許的不滿,“在下看來,那濟安城是我大晉學子嚮往之地。”
“那是公子所看,並未我所看。”花錦程淡聲道,“我說服不了公子,公子亦說服不了我,所以也就沒有再談的必要了。”
“姑娘以一家之談矇蔽他人,怕是不太合適吧。”年輕人看着花錦程的目光有些不滿。
花錦程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對自己來的敵意,只是覺得這人無趣的很。
“哥,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在跟你的朋友一起煮茶論梅麼?”
寧家少爺?
花錦程意味深長的看着那人,她想,她有些明白爲何花錦藍要帶她來寧家了。
寧家乃是書香門第,寧家老爺在江城縣本地也頗有賢明,並且還是進士出身,但寧家一門人丁單薄,而每位家主也只有一位妻子,並未像旁人一般妻妾成羣,在整個江州府倒也是一樁美談。
寧家少爺,寧天驕,倒也出落的儀表堂堂,並且文采學識也俱是上等,倒也配得上這個名字。
文人自成風骨。
花錦程見的第一個文人便是蘇之禮,第二個文人便是寧天驕,只是這位天驕少爺似還不知自己已經成爲了別人手中傷人的劍。
“我是想回房中取前些日子得到的一塊硯讓大家看看,卻沒想到聽到有人在大言不慚。”
“錦程不過就是一介女流之輩,若言語之間擾了公子的耳,那公子便不要聽罷,何必又要放下身段跟錦程斤斤計較呢?”花錦程起身,“公子說我是一家之言,那公子又何嘗不是一家之言呢?濟安城對公子而言是聖地,對我而言那不過就是一個傷心地,一個殺人地,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你的一家之言,我本不在乎,可你如今卻用你的一家之言來擾他人判斷,那在下少不得要說兩句了。”
“聽公子這意思,好似是要跟我辯駁一二了。”花錦程道,眉目清冷,“雪兒,回家。”
“錦程姑娘這是心虛嗎?”寧天驕卻不想放過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