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恩重留在了花家,但他隨後卻是去拜訪了花榮,在很多人看來,都是花榮邀他住下,而跟花錦程沒有任何關係。
花錦程也覺得有些詫異,她原本以爲江恩重是會立刻離開的。
“你攤牌是不是太早了些?”雲修寒又選擇了一個晚上過來。
花錦程在他面前好像一直都很隨意,正如這次,她只是穿着一件中衣,披着大氅,蓋着被子靠在牀頭看書,那些所謂的禮法全數都被她拋開了,亦或者,在潛意識裡,她或許也沒察覺自己這樣有何不妥之處。
“晉王深夜來訪,所爲何事?”花錦程覺得頭皮疼的厲害,她捏了捏後頸,但卻沒有減輕分毫。
“你膽子也太大了一些,將李烈氣走,又當面揭了江恩重的短,若是他們兩個人同時出手對付你,我倒要看你如何應對。”
雲修寒佩服她的膽量,但卻也覺得她做事不夠周全。
“我倒是覺得我給足了他們面子。”花錦程搖頭反對,她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坐直身體,“我瞭解李烈,所以他絕對不會就此收手,反而會覺得我奇貨可居,值得他爭取一番,現在錦雲坊纔剛剛起步,我後續很多手段都還沒有展開,他拿不準,錦雲坊在我手裡與在他手裡到底會有多大的差距,所以至少在我去濟安之前,他還不會放棄。”
“以退爲進,這是李烈用的手段,他要收買的是我的心。晉王殿下,若您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之子,朝中的一位大人物數次對你拋出橄欖枝,你都拒絕,對方不但沒有怪罪你,卻還與你交好,在你遇到麻煩的時候還出手相助,你會如何?”
“改一改你的稱呼。”
雲修寒擡手就將一根銀針插在了她的頭上,花錦程也不過就是看到了一抹亮光閃過,嚇得她瞬間就不敢動彈了,“自然是對他感恩戴德,雖不是他那邊的人,但那也是遲早的事兒。”
花錦程緊張的咬着脣,瞅着他不說話了。
“然後呢?”雲修寒問道,又拿起了一根銀針,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插在了她的頭上。
“你能認真點嗎?”花錦程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雲修寒扎錯了穴道。
“需要認真嗎?”雲修寒眉梢一挑,又是一根針紮下。
花錦程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重新靠在了牀頭,“我要的是江恩重對我的愧疚。江承德是肯定沒有問題的,現在我在意的是江夫人。江夫人的手段防不勝防,所以我需要再她身邊安一個保護神。”
“你就那麼確定江恩重會幫你?”雲修寒問道,心中略微有些吃味,他探身湊近了花錦程,“其實我一個就可以將他們兩個完全抹殺。”
“一個是定安侯,深受皇帝的寵信,一個是府尹之子,少年英才,豈是那麼好殺的?”花錦程沒好氣的將他推開,“你當我是傻的嗎?如果真的這麼容易,那還要那個皇帝做什麼?”
“我還以爲你真傻了呢。”雲修寒呵呵一笑,伸手將銀針取了下來,“還疼不疼?”
花錦程搖搖頭,“你這一手醫術可真是神了。”
“再神也只能治活人。”雲修寒道,不知道是不是花錦程的錯覺,她總覺得雲修寒垂眸的瞬間那雙眼睛裡的光芒好像黯淡了很多,“江恩重不見得會幫你。”
“他會。”花錦程十分篤定。
“難道你也瞭解他嗎?”雲修寒的雙眸危險的眯起,“小錦兒,你用在他們身上的心思好像格外的多。”
“賭坊還順利嗎?”花錦程換了一個話題。
“你要分紅?”雲修寒道,“明天我帶你去見見賭坊管事兒的,日後有什麼事兒,你直接吩咐他就好。”
“我只是問問,晉王爺辦事,我還是放心的。”花錦程的手指從眼角劃過,“我累了。”
“你睡吧。”雲修寒笑眯眯的看着她。
花錦程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也不再說什麼,身體往下一滑,然後翻了一個身,背對着雲修寒,將被子往上拽了拽,緩緩閉上了雙眸。
雲修寒將紗簾放下,手指微彈,數道勁風從指尖飛出,燭火應聲而熄。
他在花錦程的屋子裡差不多呆了有兩炷香的時間,等人睡熟了這才悄無聲息的出去。
“公子。”
本來已經快要睡着的小六子聽到聲音,立刻就從牀上下了地,跪在地上恭迎來人。
“你好像知道我來了。”
雲修寒倚在了門框上,冷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公子並未收斂氣息,小六子雖然是一介俗人,但對危險卻也有幾分警惕,在加上公子的冷香,若是裝傻,這顆腦袋怕是早就已經脖子上了。”小六子伏在地上,悶聲答道。
“我的確是起了殺你的心思。”雲修寒道,“錦雲坊的布料,是你故意睜隻眼閉隻眼吧。”
“公子慧眼。”小六子也並未否認,“即便我不做,日後也必定會有人做,倒不如從一開始,就讓小姐用這件事積累威信,爲錦雲坊打出名聲,一步登天。”
“你倒是對小錦兒自信,難道你就不怕她踩不穩,從高處跌下來嗎?”
“不是還有王爺嗎?”小六子直起身,臉上掛着一抹淺淺的笑意,“即便小姐跌落了谷底,王爺也必定會帶着她扶搖直上,直至九霄。”
“你是如何認出我的?說的好,我便留你一條命。”
“王爺可相信前世今生?”小六子肅聲道。
雲修寒的眸光微微一變。
“我曾經做了一場夢,一場很可怕的夢,我被人綁在袋子裡沉入了水中,但天不亡我,被人所救,救我的是一位商人,他做的是布匹的生意,跟花家一樣的營生,我在他那裡做了學徒,後來成了掌櫃,再後來,我去了濟安,看到了一場大火,也見到了王爺。”
“那場大火中,小姐屍骨不存,王爺便去了她的房間,拿了她生前的東西,小人好奇,所以一直都尾隨王爺,王爺也好似認得小人一般,帶小人去了一座山上,在那座山上,小人看到了一個竹屋,看到了一個墓坑,看到了一個墓碑,上面寫着妻雲氏錦程之墓,旁邊小字刻着夫雲修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