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呼吸交纏,許傾城感覺整個空間裡都是他的味道。
正當她屈起一條腿,準備在陸行之亂來的時候一腳踹飛他之際,陸行之忽然開口了,磁性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似是在壓制什麼:“你覺得我喜歡粉紅色?”
許傾城愣在那裡,大腦直接是宕機的狀態。
什麼粉紅色?什麼喜歡?
陸行之這時也不逗她了,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後瞥了眼牀上的牀單被套,滿滿都是嫌棄:“換掉,我不喜歡粉紅色。”
原來是在嫌棄她最喜歡的那一組粉紅色四件套!!!
許傾城氣得不行,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組四件套了!
上面的每一個HELLOKITTY都很可愛,而因爲太喜歡了,從買來之後只洗了一次,根本沒用過!
想着他是客人,而且拿自己用過的東西給他用也不太好,畢竟男女有別,於是就拿了這一套新的。
可他竟然嫌棄!嫌棄!!
許傾城呼哧一聲就從牀上爬起來了,憤憤地道:“家裡沒有新的了,只有這個是沒用過的!”
“那就去買新的!”
“新的買來也不能馬上用啊,牀上用的都是貼身的,一定要洗過纔可以用的!”
氣憤歸氣憤,但許傾城還是耐心地和他解釋。
陸行之這時挑了挑眉梢,眸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詫異。
但是,許傾城捕捉到了,同時她好奇地問出了口:“你不會不知道新買來的四件套要先洗過再用吧?”
“......”
關於這一點,陸行之還真的不怎麼清楚。
工作上需要的服裝他有秘書會搞定,他只需要挑選好款式即可。
生活上家裡有看着他長大的管家,這種小事根本就輪不到他來操心。
會下廚,那是之前有段時間家裡的管家生病了,新請來的阿姨做出來的飯菜怎麼都不合胃口,他沒辦法只能自己瞎搗鼓。
也不知道是天分高還是怎麼的,竟然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都還不錯。
但是,這個女人一臉憋笑憋得快要內傷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許傾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他比自己弱的地方,真的很想發生大笑。
可擡眼瞅了瞅,陸大總裁的臉色已經難看得瀕臨爆發了。
許傾城吐了吐舌頭,在他爆發之前就從房間裡逃了出來,一邊朝着廚房走去一邊說:“你也還沒吃飯吧,我做點吃點我們一起吃。”
身後的人沒反應,她就當他是默認了。
半個小時,桌上就多了三菜一湯,兩碗白米飯散發着香氣,兩個飢腸轆轆的人頓時胃口大開。
這還是許傾城自臨城回到J市在家吃的第一頓飯呢,儘管發生了這麼多事,可心情卻因爲這一頓飯好了不少。
陸行之坐在那兒,眼睛盯着桌上的飯菜。
表情看上去是想吃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遲遲沒有動手。
許傾城每個菜都夾起來吃了一口,頓時皺眉。
味道沒有問題啊,難道他不吃這些?
“這些你都不吃的嗎?”
“不是。”
“那你......”
陸行之抿了抿脣,欲言又止。
除了在自己家裡吃飯,他一般都是在酒店用餐,從未去別人家裡吃過。
也許說出來有點不可思議,甚至是有些可笑。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許傾城看了半晌,隱約猜到他可能是不習慣,又或者是有潔癖,於是就說:“你的碗和筷子是新的,我拿熱水泡過,然後洗了好幾遍,你不用擔心會髒。”
陸行之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內心起了一股很莫名的情緒。
是自己太苛刻了嗎?還是自己這幾天對她太兇了?要不然她爲什麼對着自己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許傾城——”
他忽然叫她。
許傾城一個激靈,那種被人連名帶姓叫到的感覺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因爲小時候,媽媽這麼叫她的時候,就代表她要挨批了。
她擡頭,看了看陸行之緊繃的臉色,連忙說:“你要是不想吃這些的話那我們去外面吃吧,我......”
“你是不是怕我?”
陸行之問她,語氣一本正經,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銳利,容不得許傾城說一個字的謊話。
許傾城當然也是不敢說的,她怕他,真的怕他。
這種怕從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已經深埋在她心底了,只不過那時她還未發覺而已。
直到她站在包廂門口不肯進去,他側頭直直看向她,那一刻的語氣、眼神都充斥着她無法抵抗的強勢。
陸行之的身上,有着一種她無法駕馭的權威。
“說話。”
等了幾秒不見她開口,某人頓時不悅地皺眉。
許傾城低着頭,兩隻手都捧着瓷碗,因爲過分用力,她纖細的雙手指關節都突出來了。
“我想知道,你之前說的那句‘我們不是素不相識’,是不是真的?”
“爲什麼突然提到這個?”
“因爲我確定我不認識你,華遠集團的總裁,如果我認識的話,我不會不知道。”
那麼響噹噹的人物,自己怎麼可能認識過卻又忘記呢!
陸行之眉頭一擰,其實說到這個,他也覺得奇怪。
五年前那麼驚醒動魄的一晚,按理來說記憶應該非常深刻。
但是那天在醫院急診室門口,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好似真的第一次見面。
事後,他讓林實去查了下五年前那一晚之後許傾城到底發生過什麼,可林實帶回來的結果是——沒有。
五年前的那一晚之後,許傾城消失了整整三天,之後她歸來,一切正常。
然而關於那三天,查不到一點痕跡。
就好似她憑空消失了三天,然後自己回來了。
“五年前的九月十八號,你在哪裡?”
“啊?”許傾城又愣了下,她總覺得陸行之的思維太跳躍了,她腦子的轉動速度是遠遠跟不上的。
“五年前的九月十八號你在哪裡,九月十九號到二十一號,你去了哪裡?”
???
許傾城的腦海裡冒出三個大大的問號,被他的問題給問懵了。
五年前的話,就是自己剛考上大學那會兒。
她記得那一年開學是九月十號,禮拜天,十八號的話就是禮拜一
,那自己應該在學校上課啊!
之後十九號到二十一號是禮拜二到禮拜四,自己也應該在學校上課啊!
“我在學校啊。”
“發生了什麼?”
“……上課,吃飯,睡覺。”
“沒有了?”
“沒有了啊,還要有什麼?”
許傾城睜着一雙大眼睛,裡面全是茫然。
那時候自己剛到臨城上大學,和白淺淺也剛認識,還不像現在這麼好。
至於和宋赫,那時候還根本不認識呢。
雖然大學的課程不如高中那麼繁密,但是那時候對校園都還很陌生,所以空下來基本就是在校園閒逛,都沒怎麼出學校。
陸行之似乎對她的答案很不滿意,緊皺的眉頭讓人看得心驚膽戰,生怕下一秒他會拍桌子發脾氣。
“你問五年前,是不是那個時候你見過我?”許傾城想了想,大概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但是陸行之立刻否定了這個可能:“不是。”
那一晚......
“算了。”
他有些挫敗的樣子,低頭拿了碗筷,夾了一筷子菜給自己,然後開始吃飯。
許傾城還在想着他和自己是不是見過這件事,可他忽然又跳到了飯菜好不好吃上面。
總之,兩個人的思維總不能在一個點上。
——
夜半無聲,許傾城誰在她爸媽的房間,陸行之睡在她的房間。
本來吃了飯是想要回醫院去的,但是鄭素婉打來電話說那邊有她照顧着就可以了,讓她不用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剛好陸行之這傢伙又很麻煩,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的,她也着實走不開。
好不容易可以睡下來好好休息了,可腦子卻比平常都要清醒,一點想睡的意思都沒有。
五年前的九月十八號,五年前的九月十八號......
許傾城用力地回想那天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從早上起牀上課到中午在食堂吃飯,再到晚上去上晚自習,然後......
後面的事無論她多麼用力地去想,就是想不起來。
而且,只要一想,就腦袋很痛很痛,痛得像是要炸開一樣。
腦袋裡模模糊糊地有畫面在閃來閃去,好像看到一個人抱着自己,耳邊有很嘈雜的聲音。
那個人......爲什麼覺得輪廓那麼像陸行之呢?
許傾城閉上眼睛,雙手緊緊地揪着自己的頭髮,似乎這樣就能幫助自己看清楚。
可下一秒,太陽穴忽然被人拿針刺進去一樣,痛得她當即大叫了一聲:“啊——”
隨着她的叫聲穿透牆壁落入隔壁陸行之的耳朵裡,他迅速翻身起牀,然後衝到了她的房間門口。
門是反鎖的,可他竟然一腳就給踹開了。
“砰——”
“啊——”
許傾城被嚇到又叫了一聲,抱住自己的頭蜷縮着。
陸行之走過去,將人一把給拉了起來,上下看了看,語氣裡有着無法隱藏的焦急和關心:“怎麼了?”
因爲疼痛,許傾城的臉色有些發白,光潔的額頭上也都是冷汗。
脣瓣有些發乾,說話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舔了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