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到最後,竟然還硬生生地憋出一個笑臉:“頭哥,見到我的事,你可要千萬幫我保密,以後,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聽見她給自己的稱呼,癩巴頭不由得陰森森地笑了起來:“怎麼?不是癩巴頭了?”
蘇知薇眼神中的狠戾更甚,可是語氣中的賠笑卻依舊是滿滿的:“這麼叫你不是顯得更親切嗎?頭哥,我的忙,你可一定得幫,而且,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你曾經見過我,只要順利把她賣到f國的紅燈區,回來之後,除了尾款,我一定會有重謝,以後也肯定不會虧待你。”
聽着她的話,電話另一頭,癩巴頭渾濁的三角眼裡透出無限的貪婪,他嘿嘿地陰笑幾聲,終於在蘇知薇的期盼中口頭答應下來:“當然,我只不過是拿錢辦事,至於拿錢的老闆是誰,我從來都不關心,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你也只是把錢打到我的戶頭上而已。”
他這麼配合的話終於讓蘇知薇小小地鬆了口氣。
蘇知薇低笑一聲,眸中的厲色終於減輕一些:“頭哥,還有……暗夜那邊,也拜託您能手下留情,千萬別說見過我。”
說起這個,她眸中的擔憂在那一刻似乎不知不覺間已經達到了最高點。
明明她說得不多,但癩巴頭好像知道她在擔憂什麼,那張滿是褶子的臉又露出幾分不懷好意:“至於這個嘛,還得看蘇大小姐接下來的表現,蘇大小姐,頂着這個虛假的身份,活得有意思嗎?我還是喜歡叫你花蛇,咱們暗夜鼎鼎大名的花蛇,我可還從沒領教過您的能力。”
蘇知薇重重地咬着下脣,這個情形,她早已經料到。
或者說,從決定找癩巴頭幫忙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
她已經準備好付出這麼重的代價,就是爲了把這個小狐狸精從厲洺翼的身邊送走。
不管怎樣,她都不會心軟。
蘇知薇閉了閉眼,握着手機的小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好,我……答應你。”
這一張彷彿來自地獄的契約,她只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已經簽下。
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爲,她要讓自己離地獄更遠一些。
爲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喀——
病房的門一陣輕響,蘇知薇趕忙把手機掛掉,塞到枕頭下面。
扭過頭去,正好看見厲洺翼推門進來,手裡還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粥。
她趕忙收起剛剛的情緒,對着厲洺翼露出個笑臉。
厲洺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蘇知薇頓時心虛地往藏手機的地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怎麼了?”
厲洺翼看着她泛紅的眼眶,皺眉問道:“你哭什麼?”
蘇知薇趕忙擦擦自己的眼眶,慌張地解釋:“我……我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吃到你親自端過來的粥,很開心。”
厲洺翼的眼神不動聲色地閃了閃,語氣中並沒有半點異常:“一碗粥而已,快點吃吧。”
說着,他走到病牀邊,把那一碗粥放在牀頭櫃上,有伸手把病牀上自帶的餐桌在蘇知薇面前擺好,然後把那一碗還冒着熱氣的粥擺放在了蘇知薇的面前。
看着那粥上繚繞的霧氣,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想到了那一天,他親手喂着秦念歌吃飯的情形。
那時候,他也是看着秦念歌太過虛弱,纔會動了喂她吃飯的念頭。
而眼前的蘇知薇看上去比那時候的秦念歌不知道虛弱了幾倍,可爲什麼他卻沒有這種慾望。
果然,那個女人,一定是有什麼惑人的手段。
不然與他二十幾年交情的顧君修又怎麼會三番兩次的爲了她說話。
想到這件事,厲洺翼的臉色頓時又難看起來。
“你先吃吧,我去陽臺抽根菸。”
顧氏特設的高等病房,不只病房裡設有專門的陪牀,就連浴室陽臺膳食室這種設施都是一應俱全,標準幾乎已經趕上了五星級酒店的客房。
厲洺翼說着要抽菸,卻掏出了手機,朝着屏幕看了好幾眼。
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蘇知薇握着手裡溫熱的粥碗,眸中的晦暗也越來越深。
厲洺翼,你對那個小狐狸精真的只有恨意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怕是,她比他還要清楚吧。
不然,她怎麼可能不惜一切代價把那個女人送出去。
秦念歌,這一去,你就別想再回來!
夜,越來越深。
夜半的小路上,除了遠遠的路燈光,也只剩下一片無邊的靜謐。
顧君修一直都靜靜地坐在車裡。
被他監視着的那兩個人還偶爾活動一下,可是他爲了避免被那兩人發現,卻一直都安靜呆在座位上,一動都不敢動。
時間久了,就連腦子都昏沉沉的。
眼看着那兩個人都起身準備要離開的樣子,顧君修終於忍不住,緩緩閉上眼睛,想要眯一下。
而就在這時候,他的耳邊卻又響起一陣隱約的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這車聲跟他的位置還有一定的距離,但可能是因爲這裡的夜晚實在太安靜,纔會讓他聽得這麼清楚。
難道真像那個保安說的,厲洺翼在大半夜回來了?
顧君修皺了下眉頭,透過車後窗上的茶色玻璃,遠遠地朝後看過去。
但是他卻再一次預測失敗。
那條漫長的路上,並沒有厲洺翼的車影,就連原本那個遠遠的馬達聲,都在意料之外地停了下來。
顧君修心底更加疑惑,凝神靜氣地注視着路燈所等照耀到的一切地點。
終於,不愧於他的努力,沒過多久,他就看見有兩個人影從不遠處向厲宅的方向快步走着,而且,還專門閃避着路上的監控。
看樣子,像是在忌憚着會留下影像。
顧君修心底一凜,還沒等做出反應,那兩個人竟然轉了個彎,順着厲宅的牆,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顧君修眯眼想了下,那個方向,雖然他長大之後就再也沒有怎麼走過,可是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厲家在那面牆上有一道側門,小時候,他常常都會跟厲洺翼一起在側門往外溜。
只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他們不必再爲了出去玩而偷跑,甚至……已經不會有人再在這座宅子裡管着厲洺翼。
顧君修沒有時間在這時候爲了往事唏噓,他剛想打開車門追過去,但隨即又想到,剛剛草叢裡的那兩個人還沒有離開。
如果自己就這麼貿然地衝出去,自然也會暴露在那兩人的目光之中。
這下該怎麼辦?
顧君修蹙了下眉頭。
可是那兩個人卻像是瞭解他的苦惱一般,竟然主動爲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剛剛回到小樹林裡的他們竟然又輕手輕腳地從裡面走出來,同樣閃着監控,也朝着那兩個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可是也是因爲吸取了剛剛那一陣車聲的教訓,他們兩個連車都沒有開出來,直接徒步而去。
但是這麼一來,卻給了顧君修機會。
顧君修也趕忙從車上下去,又追在這兩個人的身後。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大概就是說得這麼一個情形。
顧君修臨下車之前,不忘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
馬上就要到凌晨兩點,如果不是他堅持了下來,真無法相信,這二半夜的竟然真的會有人奔着厲家的宅子而來。
而厲洺翼那個傢伙,卻還陪在他所謂的未婚妻身邊。
顧君修咒罵一聲,把手機的燈光關上,塞在兜裡,才重新出了車門。
因爲不用特意躲着監控,他的速度比前面那兩撥人都快了一些,竟然也沒有追丟。
而過了不久,他也追到了側門之外,找了一棵樹擋在身前,細細地觀察着前面幾個人的行動。
ωωω●тт kǎn●CΟ
那兩個來監視的人同他一樣,找地方藏了起來。
而最前頭的那兩個人,竟然一路朝着側門走過去,然後左右看了看,又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就對着側門,咚咚咚地輕聲敲了起來。
要知道,厲家這個側門太小,鮮少有人知道,在這種深夜,保全會鬆懈下來,也是完全理所當然的。
不然以前的他們也不可能屢次都能成功出逃。
顧君修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對眼前的情況越來越奇怪。
而更讓他震驚到難以附加的是,等那扇門終於在他們所有人的眼前緩緩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嬌小纖弱的身影——秦念歌!
怎麼可能是她!
不,不,他不應該感到奇怪,今晚的一切,似乎都跟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不過,這到底是爲什麼?
秦念歌的肩上還揹着一隻笨重的揹包,如果不是現在時間地點人物都不太對勁,她這幅樣子,真差不多要讓人想到即將遠足旅行的年輕驢友。
那兩個人不知道悉悉索索地對着秦念歌說了什麼,甚至還陪着滿臉的微笑。
而秦念歌竟然也對着他們笑了笑,便跟在他們的身後,順着那兩人來時的路走去。
這大半夜的,像秦念歌這麼乖巧的女孩子,能去哪兒?而且還是跟着兩個看上去得有三四十歲的大男人。
看這兩人形容猥瑣,舉止粗魯,根本就不像是秦念歌會認識的人。
更何況,厲洺翼又怎麼會允許她跟這種人打交道。
顧君修不過沉思了片刻,秦念歌就已經跟着那兩個人走出去很遠。
他趕忙加快腳步,想要追過去,但是這些距離已經足夠把顧君修跟他們之間拉開。
眼看着秦念歌馬上就要被他們帶到車上,顧君修終於忍不住,想要在這茫茫的夜色中開口叫住秦念歌。
可是在她的名字即將出口的時候,他的聲音又驀地燉住。
如果那兩個人真的要對秦念歌不利,他出聲也只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