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的賽典面無表情,心底卻十分明白。塔澤已經知道了她與摩奧結婚的目的了,所以才如此氣急敗壞頭腦發熱地出此下策。看樣子,就算到了中陽衛城也不會太平了。思及此,她垂眼輕輕皺眉。
車隊行了半日又突然停下來,賽典正通過車窗看景,這一停讓她的神經一繃,但很快地車門被輕叩幾下傳來摩奧低沉的聲音:“賽典,下車吧。我們趕不到影方城了,只好在這兒扎帳篷過夜。”賽典向貴迪子點點頭,貴迪子動身推開車門放下腳蹋下去了。只一會兒,摩奧伸過手來,賽典扶過他的手下了車,擡頭看看天色已是接近黃昏時分,飛鳥已紛紛回林。車隊停在羊腸小道邊的一大塊空曠草地上,四周皆是樹林,一條溪水蜿蜒而過,草地上的青蔥翠綠足以沒過腳踝。從沒有在野地裡住過帳篷的賽典心中狐疑起來:“這裡能扎帳篷嗎?會不會小蟲子特別多?”
摩奧應道:“這裡地勢和緩,草地柔軟比較適合扎帳篷。你要怕蟲子的話可以薰香。”
賽典點頭,看看侍衛和侍從們已經在尋找合適的地方扎帳篷了。瞧了一會忙碌的人羣,賽典問道:“影方城距這兒多遠?怎麼就到不了呢?”
摩奧說道:“公主殿下,你手中沒有海暘國的地圖嗎?影方城是出海暘國的最後一個官方驛店之地也是入海暘國境後的第一個。如果我們不在界谷遭到追擊的話,要入夜纔到,現在時間不夠了。一定要趕路的話只怕半夜纔到,這樣車隊的休息根本不充足。而且,車隊趕夜路在野地中是十分不明智的,由於天黑很容易偏道甚至遇到夜出的野獸。”
“難道,在這兒扎帳篷就不會遇野獸?”
“我們會派幾組守夜的侍衛輪流守護,篝火不會熄滅。野獸絕大多數都懼怕火。”說道這,摩奧突然想到她是一位公主,從小生活在舒適富貴的環境中,可能這還是頭一次在野外過夜恐怕根本接受不了,所以他轉而用徵求的口吻說道:“如果你不習慣這樣的野外露營,我們可以繼續趕路,到影方城的官方驛店裡會比在野外舒適許多。”
賽典搖頭:“你能適應得了,我就沒什麼不方便的了。”
摩奧聽她這麼說,笑了一聲說道:“你怎麼能跟我比這個?我七歲的時候就被父母抱上船一起海上經商,父母親遇海難過世後就在軍隊裡服役,從一名校官到少將軍再到現在都不知道在野地裡睡了幾個夜晚了!你從小生活在王宮中,就算出門也必定是住行宮別院的,恐怕連夜臥野地中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誰知賽典心中惱他剛纔那聲輕視之笑,冷眼看他,拋下一句似在挑戰的話:“今晚就知道了!”之後她頭也不回直往溪水邊而去。釋東正在溪邊抓魚,見賽典過來忙上前行禮。賽典上下打量他,問道:“身爲外邦部首長官和最高禮官,您怎麼親自下水打魚?怎麼不叫侍衛做呢?”
釋東從衣袋中掏出一方帕子鋪在溪邊的石頭上請賽典坐,然後回道:“自從當了官也很久沒有這樣抓過魚了,挺懷念的。今天就乘這機會再練練手別生疏了。”
“很好玩嗎?”賽典看看清澈的溪水。
“不是好玩,這也要有技巧的。水面就像凸透鏡一樣把水底魚的位置給錯位,如果按照你眼中看到的去抓魚,肯定抓空。”釋東比劃着說得熱鬧,把站在賽典身旁的貴迪子都逗樂了,說道:“釋東大人,您這麼能說,家中一定是賣魚的商販!”
釋東站直身板,看着貴迪子說道:“我家中雖不是賣魚的出身,也相去不遠了。你也太能猜了,猜得這麼準。”賽典順着他的話問道:“釋東大人家中是做什麼的?”
“做着海上經商的買賣。在海中抓些海味出售,還有就是走海路到各國進些特產商貨什麼的回國買賣。”
“海上經商?”賽典說着,頭一偏問道:“剛纔聽摩奧說他七歲就被父母抱上船一起海上經商了。您怎麼也是?”
釋東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回道:“那是,我們兩家是至交。摩奧的父母專做布匹、金銀器的生意,從各國進回來的精美布匹甚至是罕見的布匹經常是一靠港就被搶購一空。他的父母親都是經商的奇才,頭腦好得很!所以家裡的日子也算是烈火烹油繁花着錦,但他的父母親不想讓他在富貴窩裡長大,怕富家出敗兒,因此才抱他上船一起經風浪。原來,他的父母親是想把他們兄妹兩都帶船上的,只可惜他的妹妹從出生時身體就一直很弱所以沒一塊兒上船。”
“他有妹妹?”賽典驚訝道,“他妹妹叫什麼名字?怎麼我從沒聽人說道過呢?”
一提這事,釋東俊臉上出現了惋惜之情:“她叫絢,很美的一個女孩。如果活着必定是一位可以與水仕仙公主一較高下的絕色,滿腹文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可惜先天體弱多病,在得知父母的噩耗後一時傷心過度病故了,年方十五。”
賽典追問道:“您剛纔說的噩耗是指那場奪去摩奧父母的海難嗎?”
釋東點頭,嘆氣道:“那場風浪算得上百年一遇了,把著名的山帝斯港口的碼頭都摧毀了。我記得,那天我聽到港口的工人說,摩奧父母的船隊還在外海根本無法進港,這樣恐怕凶多吉少。我很擔心就一直在離港口最近又安全的一條巷子口裡等消息。那天的風浪比魔鬼還恐怖,等風浪停了之後不久就看見海浪把一些木板、船骸和一些破碎的雜物送進了港中,我就衝出去找。一開始我都不抱任何希望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麼,經常跑船的人都知道在那樣的狂風巨浪下能生還簡直是奇蹟,但是摩奧就是奇蹟。他身上穿了一件充氣衣被捆在一根浮木上,被救上來的時候全身冰涼嘴脣發黑,還以爲他死了,醫生過來一看居然還有一口氣。等他被救醒的時候直問父母親的下落,可憐十二隻船的船隊無一倖免全被風浪擊成了碎片,他父母的屍首至今都沒有從海里打撈上來。如果不是他的父親在船身快被擊碎時把他捆在浮木上,只怕他早就因爲體力不支被海浪捲走了。海難發生後,摩奧的叔叔也就是當時的育裡東冊執政官大人爲他的父母親舉行了一場葬禮,他父母的墓實際上只是一個衣冠墓。”
“那麼,後來大人怎麼就成爲了首席執政官了呢?”貴迪子聽得入神,問道。
“哦,這也算是機緣巧合吧。”釋東換了個站姿,“摩奧原來打算要繼承家業繼續海上貿易,但是他叔叔執意不許。他叔叔說有責任保護自己哥哥的兩個遺孤,而且絢也不同意,怕再失去一位親人。摩奧當時很犟不願退讓,就這樣一直拉鋸着,直到絢的病故才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爲此,他一直深深地自責和內疚,認爲絢的病故與自己的固執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之後,他叔叔讓他到軍隊服役,而我的家人呢因爲怕至交的遺孤在軍中被人欺負也把我送到軍隊裡去了。我說他們這是多事,摩奧被人欺負依我看簡直是笑話!正式服役前的體能訓練他就很出色,本來嘛,常年在船上的人身體都很強壯。體能訓練一結束基於他的出色表現直接就被破格作了校官,十七八歲的校官哪!一開始別人都不服他,但他從他父母親那裡學到了不少管理人的方法,不出半年個個被他**得服服帖帖,所以不到三年破格升了少將軍。作爲他的副手,我也就這麼一直升上來了。後來,外邦部說我口齒伶俐適合到外邦部去學習就把我要了去。兩年前,祿臺爲了首席執政官之位毒殺了摩奧的叔叔育裡東冊大人,怕摩奧知曉後爲叔叔報仇,所以找藉口撤了摩奧的職把他派去駐守海防。育裡東冊大人的侍衛隊幾乎被趕盡殺絕只有幾人逃過一劫,他們去海邊找摩奧,而且所過之處就滿城貼通報揭發祿臺的陰謀。這下舉國盡知,執政院拒絕授於祿臺首席執政官的職務,因此祿臺兵圍執政院。摩奧知情後返回他以前的部隊,還好那些將士們都願意聽命於他,這就開始了討伐祿臺的戰爭。在解了執政院的兵圍之後,執政院授於他首席執政官的職務並要求他活捉祿臺,再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賽典出神地點頭。正在此時,突然聽到遠處的摩奧衝着溪邊大聲問道:“釋東,你抓了幾條魚了?”
釋東回過神來,抓起銅盆算了算大聲回道:“吃一頓烤魚是沒問題了。”
“烤魚?”賽典站起身來,疑惑地問道。
“對,烤魚。”釋東忙忙地穿上鞋襪,行禮後拿上銅盆說道,“剛纔摩奧說:今晚不用鍋煮,吃頓特別的。”
“特別的?”賽典茫然皺眉。釋東神秘地一笑,說道:“烹飪方法特別,吃起來也是特別地讓人難忘。”說完,樂顛顛地拿着魚奔向摩奧。
四五個帳篷已經在草地中支了起來,用繩索拉着用石頭或鐵樁固定在地裡,兩三堆篝火也升了起來,紅通通亮堂堂地映着暮色漸濃的天空,雄雄的篝火給人一種生機盎然熱烈奔放的感覺。賽典朝着篝火走去,看到摩奧正在忙碌着。他親自動手,把早間在天倫國界谷山林中打到的山雞去掉內臟,然後將醃漬好的兔肉、採來的野菇、雞心和雞肝填入雞腹中,把雞頭扳在雞胸前用雞腿夾住,把雞翅下壓包住頸和腿,接着他抓起一把稀泥連雞毛一塊塗上。
“大人,沒去毛呢!您怎麼給塗上泥了?怎麼吃啊?”貴迪子見此情景急得大叫,引來衆侍衛的大笑。摩奧擡頭本想指點貴迪子,卻看見賽典也正用疑惑地目光好奇的看着他,他問她道:“想試試嗎?”賽典搖頭。摩奧挪了挪身子給她讓出一個位,賽典彎腰在他身旁坐下:“這就是釋東說的特別的烹飪方法?”摩奧笑着說道:“沒錯。我們行軍時只要抓住了山雞基本上都這麼弄,味道特別鮮美,一會你就知道了。這還只是烹飪方法中的一種,還有另一種做法只是稍微改變一下,我等下弄給你看。”賽典點頭,繼續好奇地看着他。只見他把雞連毛用泥裹好後,看看腳邊一個就地挖出來用泥塊砌得好好的小火窯,看到窯體的泥塊都燒得通紅後他把柴火全部扒出,把裹好的雞放進窯裡,打塌泥塊緊緊埋住雞,還狠狠地踩了幾下爲的是不讓熱氣散出來。在等待的時候,摩奧拿起另一隻去了毛的山雞,用侍衛好不容易找來的荷葉仔細地包裹,一共裹了六張荷葉再用繩纏緊,糊上稀泥,接着把篝火中的柴火小心地扒出一個縫,把雞從縫裡推了進去再用柴火填上蓋住這道縫。
“就這樣?”賽典不解地問他。摩奧只是笑,起身去洗手,回來時拿了兩條用竹籤串着的魚遞給她:“釋東的手藝。他烤的魚非常好吃,嚐嚐。”
賽典接過魚十分小心地嚐了一口,果然味道鮮美,皮脆肉嫩,流出的魚油還香氣四溢。她看了摩奧一眼,放心的吃起來,不出片刻一條魚就只剩下了骨架子。摩奧看她道:“吃得這麼快,小心魚刺。這樣的吃法還是頭一次吧?”賽典舉着流滿魚油的手點頭,四下尋找銅盆洗手。摩奧制止她道:“先別洗了,馬上又要用手了。”說完,他從打塌的火窯中扒出雞來,往地上一扔泥團一下裂開,雞毛隨泥脫得乾乾淨淨,一股誘人的香氣隨即四處漫延開來。
摩奧拿過一隻青花碟把雞放到碟裡,用腰間的匕首劃開雞腹,把雞切開來遞給賽典;緊跟着,他又忙着扒開篝火,用樹枝勾出另一隻雞,去掉泥團和荷葉,香氣四溢,他同樣把雞裝碟切塊遞到賽典面前。賽典各嚐了一塊,吮指道:“兩碟雞都原汁原味,酥爛異香,味鮮肉嫩。用荷葉裹過的還有一股荷葉的清香,而雞腹裡填的兔肉也溶入了雞汁的香滑,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摩奧朗聲而笑:“你也算是美食家了。”隨後他倒過兩杯果汁,兩人一同進食,賽典不時地指着大塊雞肉要摩奧切開。篝火的另一端,釋東看着他倆狡黠地笑,惹來貴迪子和內法爾的一頓白眼,釋東聳聳肩低頭猛吃。
一場香味四溢久久不散的篝火晚餐結束後,侍從們一部分清理杯碟一部分把一些小件傢什往帳篷裡擡。“剛纔怎麼不擡進去?”賽典略微有些不滿侍從的工作,內法爾回道:“剛纔都被叫去弄那些魚啊、兔子和山雞什麼的,侍衛們又忙着警戒或去挖野菇找柴火,所以現在才擡傢什。”賽典沒了不悅,看了一會忙碌的人一時覺得無聊,她開始練習起基礎法術來。
幾位侍從把主帳篷的一些傢什安放好後出帳來,走到馬車邊擡下一張白色輕便行牀正往主帳篷裡去,突然一團紅心藍焰的火團快速朝他們飛來,幾個人嚇得扔下牀叫着跑開了。火團砸在牀腳上不出一秒立刻雄雄燃燒起來。
“快救火!”有人大叫着,一羣人慌亂起來。潑水的、用土砸的、忙去溪邊拎水的一團糟。這火也燒得奇猛無比,威力極大救也救不下去,只幾分鐘一張牀被燒成了木灰。釋東看看摩奧說道:“你今晚怎麼睡?這可是你的輕便行牀。”摩奧插着腰沉着臉,詢問那幾位嚇呆了的侍從:“火從哪兒來?”侍從驚魂未定,指指篝火的方向,回道:“從那邊飛過來的,大概是火星子。”
“火星子能燃起這麼大的火?我的行牀幾分鐘就成木灰了!”摩奧喝斥道。他又看看篝火,一眼看見內法爾站在賽典的身邊一臉駭然的模樣,一陣不祥的感覺浮上心頭。他大步走到賽典面前,蹲下身看着她問道:“賽典?”
賽典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她坐着的身子忽地向後一仰,雙脣緊抿,一雙美目直瞪着他。“你乾的?你幹了些什麼?”這下摩奧開始相信自己心中的直覺了,逼問道。賽典依然緊抿雙脣盯着他,而他也冷冷地瞪視着,沉靜且面無表情。在這樣的情形下賽典繃不住了,從嘴裡擠出一個“呃”字,眼睛四下打轉就是不敢看摩奧的臉,她半垂着臉一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耳垂低聲地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我剛纔,在練習基礎法術來着。”
“是什麼基礎法術?”摩奧一顫,追問。
“是……”賽典頭埋得更低了,耳垂也揉得發紅:“三、三味火法術。”
兩人之間霎時靜寂無聲嚇得怕人,唬得內法爾小退了一步。“賽——典!”摩奧一聲大吼嚇得所有人都噤聲。“你練習哪一項不好,偏要練習這個!這會子燒的是牀,如果燒的是人的話不就也成了一堆灰了嗎!?”
賽典忙擡眼看他,認真地說道:“不會的,三味火燒不了人。”一旁的內法爾幾乎哭道:“公主,我可沒說過三味火傷不了人。這火一燒起來兇猛異常,很難救下去。”這下賽典瞠目結舌。
摩奧氣得近乎抓狂,冷着臉憤憤不平,咬牙道:“我一定會告訴全天下的人,什麼樣的女子都可以求爲妻,就是月神不行,尤其是正在練習法術的月神!”
賽典仰天長嘆,欲哭無淚。內法爾在她身邊打着哭腔說道:“我才該仰天長嘆呢。您還不會控制三味火的走向就不要盲目地把火團拋出去嘛!闖出禍來我也要負連帶責任的,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您縱使有操縱法術的天份,也要後期的學習才行啊。”
摩奧臉色發青,站起身來腳步忿然地進了主帳篷,賽典急忙跟了進去,就見他支着左腳坐在交椅中,左手支着下巴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裡仍在生氣。賽典也沒近前,只是坐在牀沿上低首不出聲。幹坐了一會兒,摩奧沒動身也不說話也不看她,賽典不知該如何自處,想了想,咬一咬脣她站起身來走到帳篷的一端,蹲下身去打開矮櫃從裡面抱出一牀地毯一張褥子一個鵝絨枕和一牀薄毯,在地上找了一個平坦乾淨些的地方就把地毯鋪開再鋪褥子。摩奧轉過臉來看她,見她正笨手笨腳地鋪褥子,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鋪這東西,手忙腳亂。實在看不過眼,他站起身走過去拉住褥子問道:“你這是在幹嘛?”
“啊?”賽典擡起頭來看他:“我鋪地牀睡。”
“你要睡覺那裡有牀,幹嘛鋪地牀?”摩奧不解,皺眉看她。
賽典搖頭,繼續笨拙地鋪褥子:“我把你的牀燒了,所以那牀歸你,你去睡吧。”摩奧心軟了,啼笑皆非,扯過褥子拉起她,自己跪下去鋪褥子:“你去睡牀,我睡地牀。你細皮嫩肉的,又沒睡過地面,哪吃得了這份苦!?”這句話讓賽典不屑,她蹲下身去搶褥子,冷淡地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吃不了這份苦!?什麼都有第一次,我會習慣的!”
“你連褥子都不會鋪,怎麼可能會習慣?”摩奧不聽她的,扯過褥子來把她又推開去。賽典不鬆手,他一推一個不穩摔坐在地上,白嫩的手掌擦在地上拉出幾條細口。
“怎麼了?”摩奧發覺自己用力大了,忙扶起她,捧過她的手掌細看,小傷口裡滲進了一些細土沫,他連忙從矮櫃裡取來鹽水和藥粉爲她處理傷口。“疼嗎?”他皺眉問。賽典搖頭:“只是幾條細小的口子而已,又沒出什麼血。”他嘆一口氣,語氣和緩道:“我們也別爭了,反正牀也燒了。我生氣只是因爲你的行爲太危險,會傷到人。如果你不介意,我們一起睡牀吧,反正牀也大,地牀就別鋪了,免得又起爭執。”賽典一聽這建議,反倒猶豫了。
摩奧看她一眼,知道她在猶豫什麼。於是拿起薄毯、褥子和枕頭在牀中央擺出一道分界線來,轉頭問她道:“可以嗎?”
賽典看着沒說什麼。摩奧收起地毯出帳篷洗漱了一番,回來又從櫃子另拿了一套枕頭和薄毯鋪在牀的一邊,問道:“你不睡?”賽典應了一聲,也去洗漱一番回到帳篷一看,摩奧正躺在牀的一側看書。合上帳幕,賽典走到牀的另一側只脫去外衣便躺上牀蓋上薄毯。“我要把燈罩上了?”摩奧合上書拿起燈罩問道。賽典背對着他躺着,應了一聲“嗯”不出聲了。
夜明珠燈被罩上後,帳篷裡一片黑暗。兩人背對背各自蓋着薄毯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