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政官府邸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春末夏初的陽光已經開始露出它的熱力,讓人沁出了汗。

塔澤剛散了朝政,正在景象宮中寢宮的穿衣鏡前換衣服,揚門也不敲地闖進來揮手退下宮人後說道:“他們今天早上進了中陽衛城,估計現在已經回到摩奧大人在寶華街旁的府邸了。”

“什麼!?”塔澤一驚,旋身盯着他道:“已經到了!?這麼說,那羣人的差事辦砸了!難怪這麼久沒有消息。現在人呢?”

揚答道:“只有兩種可能:全都回不來了,或者看到事情敗了怕受懲罰逃了。”

塔澤揮揮手,急道:“先別管他們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賽典!她到了中陽衛城,距離那一半的兵權只有一步之遙了!”她在宮室裡來回踱步,柳眉緊鎖說道:“我不能讓賽典得到兵權,不能!”她焦燥不安地來回轉着,一位宮人叩門而入稟報道:“王后陛下,芬讓貝古先生前來拜見。”塔澤停下腳步,不耐煩地說道:“哦。把他帶到小廳去吧。”宮人領命去引芬讓貝古。

景象宮的小廳是一間與客廳相連的小偏廳,用紅木做房架用玻璃做牆和屋頂,四周通透光線充足,在廳外爬山虎還爬上了小廳的玻璃牆和頂。廳裡有一個黃花梨木榻,榻兩側各有兩張玫瑰椅,又放了一張黃花梨木青玉面圓桌和幾張八角形雕漆圓凳。芬讓貝古被宮人領進小廳,站在廳中間雙目四轉,看到一幅牡丹百蝶圖工筆細緻富麗華美便湊近觀看。

“那是水仕仙給我畫的。”塔澤走進小廳說道。芬讓貝古連忙上前行禮,塔澤只是“嗯”了一聲徑自向榻上而去。剛坐定,宮人從榻旁的黃花梨木冰桶中取出一杯冰果碗上前呈給她,塔澤接過拿起銀勺吃了一口,指着玫瑰椅說:“坐。”芬讓貝古謝過後坐下了,塔澤放下冰果碗對宮人說道:“給芬讓貝古先生也上一杯吧。”宮人又端上一杯呈給芬讓貝古。

“哥哥今天難得過來看我,不知道最近過得怎樣?”塔澤端起冰果碗身體半倚在方形大靠墊上懶懶地說着。

“託您的福,大家都過得很好。”芬讓貝古笑道。

“哦,挺好。”塔澤應了一聲,低頭吃着冰果碗,一時竟然沒有一句話。芬讓貝古馬上感受到了冷遇尷尬不已,又想打破這冷場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陪笑一聲說道:“妹啊,今天看着好像不太高興啊?心不在焉的。”

塔澤嘆了聲,放下冰果碗道:“我不是不歡迎您來,只是最近事多煩心,一門心思地去想辦法,所以少不得冷落了您。別放心上啊。”

“什麼煩心事?說來聽聽,也許哥能爲您出個主意?”

“您?”塔澤看一眼芬讓貝古輕笑道:“我想起來都頭疼,您能出什麼主意!?”

“哎,別小看人嘛!也許我還真行哩?說說看,就算不行,說出來心裡也舒坦些,沒那麼煩啊,是不是?”

“噯——!也是,這煩心事說出來也舒坦些。只是有一條,出了這門您就得忘得一乾二淨!”塔澤嘆氣,便大略地把事情的前後說了一遍。剛說完,宮人進來稟報:“王后陛下,餐點準備好了,請問您在哪兒用膳點?”

“就在這兒吧。”塔澤說道,又對芬讓貝古說:“哥哥,您和我一起用餐點吧。”原來塔澤雖然是每日用過早膳後才上朝政,但用腦太多每次散了朝政就會有一些飢餓之感,所以御膳房每天都會在她散朝政之後準備一些糕點甜品之類的奉上先暫時充飢。不多時,宮人們在黃花梨木青玉面圓桌上擺下了幾道糕點和甜品,有牛乳酥、綠豆糕、阿膠羹、魚夾香蕉和芝麻粥,每樣均用粉色薔薇花粉彩小碟盛着。芬讓貝古雖陪着塔澤用糕點,說些民間的趣事逗她樂,但在聽了塔澤的煩心事後他的心中已打定了一個主意,他決定自己先去中陽衛城實施,等一切都做好了再回來討賞。有了這個主意之後,他笑得更開懷,尤如自己已經把事辦妥了討回了賞一般。

正如揚稟報的一樣,此時賽典與摩奧已經到了坐落在寶華街旁的府邸。這座府邸並不是直接緊挨着寶華街,而是有一條兩旁種着桂樹的巷子連接着府邸和寶華街。管家考業正領着所有的侍從和室女在府門前迎接兩位主人的到來。這位管家是一位年已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男子,五官端正濃眉慈目,身姿矯健結實,一副忠誠穩健的神態。車隊停在府門前,摩奧下馬將賽典從馬車裡引出來,已有侍從們上前牽馬的準備卸行李的,井然有序。考業上前來向賽典行禮,自我介紹後引着二位主要是引着賽典進了府門。進門後是一條寬敞的石板大道,大道兩旁是成片的榆樹林,這是一座花園名叫“榆妙花園”;沿着石板大道迎面是正門,門裡有間雖不大但華麗的門廳,過了正門,門後是一座別緻氣派的橋廊,廊下水聲汩汩;橋廊另一頭連接的是一間開放式大客廳,高挑精美的五彩穹頂,陳設傢俱華美絕倫四處錦繡鋪張;這間大客廳的左右與一道半面大回廊緊相連,入了大客廳後考業將二人引往左側,繞過一座紫檀木大理石落地大插屏後往前幾步就見到一扇門扉,雕工精緻富麗輝煌,這是半面大回廊的左門,跨過左門沿着大回廊往北走能經過用這個半面大回廊作連接的間間房宇。賽典對這樣的佈局很好奇,她這是第一次見到用一道回形的半面大回廊作爲每個房間的連接。這大回廊透空的一面可以看到被迴廊圍着的小樹林,內裡有梅花樹和梧桐樹,樹木中隱約見着兩座圓形的建築物,有走廊把它們與大客廳連成一線,摩奧告訴她那兩座圓形建築物一座是宴舞廳一座是大宴會廳;大回廊爲牆壁的一面有漏窗,這漏窗有菱花形、竹木形、書卷形、花瓶形等等,從漏窗看去可以一路看景。正走着,正從漏窗看着景突然一扇櫸木暗紫色門出現,賽典的腳步遲疑了一下有些放緩,摩奧笑着告訴她這是書房的門,進了書房裡有一道走廊相連接着的就是大書房了;賽典聞聽後又隨着考業往前行,漏窗的景不停更換,少時一扇高大的白色鍍金邊上等杉木門又出現在面前,考業停住步子轉過身來恭敬地打開門,賽典在摩奧的陪伴下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是一間客廳,金彩珠光雍容雅緻;客廳後牆中部有一扇門打開後往裡走過一段短小精巧的走廊就到了餐廳,地磚皆碧翠雕花、餐具如新閃閃發亮;過了餐廳又是一段雕樑畫棟的走廊,廊下有一道涓涓細流,走廊的盡頭又是一道上等杉木白門,打開進入這裡是臥室。原來這三間房由兩道走廊串聯成一體,構思奇巧。這間臥室呈長方形,面南的一頭呈四角形突出在一個小湖面上,在這兒可一覽湖面的風光無遺,這塊空間用一個十二扇藍水晶雕花大屏風進行分割,形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臥室裡向北的一面是浴室和洗漱間;西面靠門右側是一整面牆的沉香木鏤花山水衣櫃,門的左側放着一張小圓桌和兩張梅花形小沙發,旁邊是一張沉香木大梳妝桌;東面放着一張銀灰色檣木大牀和一方同色牀頭櫃;用屏風分割出的南邊空間裡也放着一張檀香木雕花架子牀,牀架上垂下品藍色蟬翼紗,一看就知是爲賽典準備的,牀尾立着一架沉香木衣架,不遠處立着那張十二扇藍水晶雕花大屏風,屏風很大正好遮住了所有投到這裡的視線。

考業喚來侍從和室女,往浴池中注滿了熱水。摩奧讓室女先伺候賽典沐浴爽身,自己換了身衣服後到餐廳裡喝着清茶休息,等到賽典沐浴過後他這纔去洗掉一身的風塵。

賽典披着一頭及肩溼發仔細詢問了內法爾和貴迪子以及她帶來的隨從的住處,考業一一作了回答,這讓她很滿意。在臥室中慢慢踱步細細看了一回,賽典指着那張檀香木架子牀以及牀頭圓櫃、沉香木大梳妝桌問道:“這是誰這麼安排的?”考業答道:“是大人在明城寫信來,告知我們他結婚了,要求在下把臥室重新佈置一番。這樣的擺放法是大人信中這麼安排的。”

賽典明瞭走過去,看到幾扇雞翅木窗框的大落地窗皆垂掛着純白色的亞麻窗簾,窗外的湖景盡收眼中。她賞了一會兒景,走到牀邊細看,坐到牀上柔軟的牀讓她頓感疲乏,很久沒有舒坦地睡上一覺了,她躺上牀本想閉目養神,沒想到竟睡着了。摩奧一出浴室就看到室女們正輕手輕腳地拉上亞麻窗簾,考業向他低聲說道:“夫人睡了。”摩奧繞過屏風走到牀邊一看:賽典睡得正香,一臉的倦容。他爲她蓋上絲面薄毯放下牀紗,對考業吩咐了幾句後出門去了執政院。

賽典這一睡竟睡到第二天上午方醒,等到她起牀梳妝完畢來到客廳後,摩奧的神經這才緩和下來,他說道:“你要再不醒,我就要去請醫生了。你這一覺睡得太長了。”

賽典舒展着手腳,感到神清氣爽渾身舒暢,不多時她覺得餓了問道:“還沒到用早膳的時間嗎?”這一問惹笑了摩奧,他說道:“已經吃過了,你真的是睡得天昏地暗了。是餓了嗎?我讓廚師給你煮些吃的。”不等賽典回話,他作主命考業去安排。賽典挑眉看他,也不言語,獨自一邊等着一邊四下細細打量着這間客廳。這客廳南北兩面各有兩扇拱形大窗,垂着白色亞麻窗紗;廳裡的傢俱全是一色的雞翅木製作,廳中央是雞翅木軟墊沙發組和一張橢圓形雞翅木茶几,茶几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垂着白水晶夜明珠吊燈,四周圍着幾個圓形水晶小頂燈;廳東面的牆正中間是一扇通向餐廳的門,門右側放着一個兩層的雞翅木茶櫃,門左側是一張圓桌及兩張靠椅,整個客廳的擺放簡潔利落略顯剛硬。“這是你的房間?”賽典看這擺設心中猜到了幾分。摩奧坐在長沙發的一頭低着頭看書,隨口應道:“嗯。”賽典走到北面的拱窗邊拉了拉白色的窗紗說道:“也就這兒略有一些生活的氣息。”摩奧擡頭看她一眼又四下環顧了一週說道:“現在你是這兒的主人了,如果不喜歡,你可以隨意改動。”賽典回道:“這是你的房間,我可沒這個心思。”摩奧笑笑:“我說了,你現在也是這兒的主人了,你愛怎麼擺就怎麼擺吧。”“知道了。”賽典虛應着。考業進來稟告膳食準備好了。摩奧起身把她帶到餐廳,爲她拉開椅子遞過餐具給她說道:“吃吧。餓壞了嗎?”賽典瞥他一眼,接過餐具細看桌上的膳食。桌上有一碗珍珠玉米粥、一小銀盤蒜香排骨、一銀碟芝麻核桃丸、一銀碟杞菊炸雞肝、一銀盤烤水果串,貴迪子依例前來爲她佈菜。摩奧看她低頭就餐準備離開,賽典出乎意料地出聲問他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工作?我是說去執政院。”摩奧回道:“我現在就要去。你有事?”賽典放下餐具盯着他問道:“我想,你會馬上兌現承諾的,對吧?”摩奧走近她一臉嚴正,沉聲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兌現!”語畢他冷眼盯了她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