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印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這種小地方,可留不住這些傢伙,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全部到別處發展居住去了,只偶爾來看看我們,這麼大的院子,我和你姜姨住着真是清靜,不過在這裡住慣了,也不想到別的地方去。”
知道那老大娘原來姓姜,張浩天點了點頭,道:“你們這個院子還挺大的,在鎮子裡生活還不錯吧。”
那姜姨聽着這話,生怕張浩天覺得自己家裡有錢,會將那一百多萬的遺產另作安排,趕緊道:“我們家啊,那是皮面光,院子看起來大,但家裡是沒有什麼錢的,只靠着我們家老秦那一丁點兒退休工資生活,上個月老三想買房子,打電話問着借五萬元,我們都拿不出來,真是的,我說把這院子賣了,老秦卻不同意。”
這時那秦長印頓時怒了,道:“你這臭婆娘,想到城裡住,那就自己去,我是不會走的,想打這大院的主意,門兒都沒有。”
聽着老倆口居然鬥起嘴來,張浩天立刻切入了正題,道:“秦老先生,白蝴蝶既然是你二姑,她的錢絕對不少,難道沒有給你們傢什麼幫助,這似乎不符合常理啊。”
秦長印聞言,趕緊道:“不,誰說我二姑沒有給我們家幫助,在她回來的那一年,給我父親一共在鎮子上買了五處大院,說是他住不了,就讓我們兄弟住,而且錢財也不知給了多少,讓我們家一下子成了鎮子裡最有錢的人……”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卻慢慢的黯淡下來,道:“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解放軍就到過來了,鎮子裡有人舉報我們家有人在舊社會裡當過軍統,於是,一夜之間,我們家所有的財產都被政府沒收了,我爸和我在這幾十年裡,沒少挨批鬥過。特別是文革,我爸實在受不了天天的批鬥大會。就上吊死了。唉,在舊社會裡。我家是赤貧,奶奶被地主逼得上吊死了,可是到了新社會,我家成了有錢人,結果我爸卻被那些貧農也逼得上吊死了。上天對我們家真是太不公平了。”
見到秦長印一臉地黯然苦笑,張浩天也頗是同情。不過他來的目的是爲了查到白蝴蝶的下落,便道:“秦老先生,你家後來出事,財產被抄的時候,白蝴蝶在什麼地方,難道她就沒有出手相救嗎?”
秦長印搖了搖頭道:“從新政府成立之後,我二姑好像就失蹤了,從來沒有回來過。”
張浩天聞言,頓時好生的失望,道:“她真的是毫無音迅嗎。你再好生的想想。”
說了這話後。他瞥了一直望着自己地姜姨一眼,道:“如果是這樣。我可就很難辦了,因爲師父臨終前,給我說得很明白,他留下的錢,必須交給白蝴蝶地兒孫,你們雖然是她很親近的人,但似乎……似乎不符合條件。”
姜姨一聽,頓時急了,嚷道:“什麼不符合條件,小夥子,你師父既然肯把這事託給你辦,就證明你是一個忠厚地人,白蝴蝶是我們家老秦的親姑姑,留的血是一樣的,當然也算她的後人。”
張浩天望着秦長印沉默着,似乎在想着什麼事,心念一動,便做出很爲難地表情道:“師父是這麼吩咐我的,我也沒有辦法啊,不過……不過倒是有一個折中地辦法。”
姜姨連忙道:“什麼辦法?”
張浩天道:“找到白蝴蝶真正的後人報恩是我師父臨終前最大的心願,而我也想幫他完成這個心願,這樣吧,如果你們能夠幫我找到白蝴蝶真正的後人,我師父留下的一百八十萬遺產,我可以作主給你們五十萬,相信她的後人是絕不會反對的。”
姜姨一聽,站起身走到了秦長印的身邊道:“老頭子,聽見沒有,你倒是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到你二姑的後人。”
秦長印卻又是一嘆氣,望着張浩天搖頭道:“小夥子,真要找得到我二姑的下落,還用得着你來問嗎,我家早就發財了,實話告訴你吧,她已經不在中國,她地後人,也不在這裡。聽到秦長印說出了有價值地線索,張浩天心中頓時一振,連忙道:“她不在中國,你是怎麼知道的?如今在什麼國家?”
秦長印倒也不想隱瞞他,道:“在三十年前,曾經有一封來自日本地信寄給我,可是那時候大家都對日本懷着戒心,所以信剛到鎮子裡,就被革委會的人拿去了,我根本沒有看到內容,直到幾年前,我遇到了當時革委會負責的人,問起那封信的內容,他已經非常模糊了,只是說好像是秦家有人在日本去世了,想把骨灰運到寧秀鎮安葬。結果革委會有一個對日本深惡痛絕的年輕人回了一封信,在信中大罵漢奸,還說如果骨灰運回來,羣衆會拿來扔到茅房裡。後來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張浩天立刻道:“一定是白蝴蝶死了,而在臨終之前,她希望自己的骨灰能夠回到家鄉安葬,因此她的後人或者朋友就寫了這封信給你,想看看能不能行。”
秦長印流露出了哀傷之色,一點頭道:“肯定是這樣的,只是我想不通,過去二姑是打過日本鬼子的,可是爲什麼會跑到日本去。”
秦長印想不通,可是張浩天也只想得通一半,他知道白蝴蝶是和日本男人有關係的,但她已經被那個田野三郎拋棄了,按道理說是不可能跟着他定居日本的,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此刻,他很快想到,呂東傑曾經告訴過他,在白蝴蝶偷藏寶圖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身孕,而且孩子肯定不是他的,那麼自然是田野三郎的了。白蝴蝶到日本,很有可能是爲了這個孩子,只是不知道這個孩子最後跟了誰,但算起來,也應該是六七十歲的人了。
雖然知道白蝴蝶已死,而她的後人生長在日本,由於失去了聯繫,那封信也無法找到。那麼線索就此中斷,日本也有一億多人口。又到那裡去找她地後人啊。
就在這時,張浩天想到了一事。呂東傑說過,田野三郎出身名家,而且因爲多次完成過重要任務,受過日本天皇的特別嘉獎,倒不妨從這一點兒入手。或許是能夠查出來的。
他對日本不熟,要去追查。自然是有麻煩的,但是,這個世上只要有錢,那是能夠辦妥大多數事的,聽說日本的私人偵探所相當多,回到S市之後,他完全可以聯繫最有實力的偵探所,打聽田野三郎的下落,總之,只要呂東傑地遺願還有一絲機會完成。他都不會放棄。
想明白這些。張浩天也不想在秦家呆了,便告了辭。只是姜姨還捨不得那筆虛構的遺產,嘴裡不停地念叨,張浩天也不去理會,如果按輩分,白蝴蝶應該是他的師母,他與這秦長印多少有些關係,但可惜地是,呂東傑先被白蝴蝶背叛,然後又被她出賣,在獄中渡過了餘生,可說只有怨而無恩了,他到了此地,不挾憤報復,已經是手下留情。
一天之後,便回到了S市漁村外的棚屋,張浩天又開始了他平靜而充實的獨居生活,除了每天在海風中勤練刀法之外,手機與手提電腦讓他和外界並沒有中斷聯繫。
目前的情況是這樣的。
葉冰藍已經正式成了“艾麗絲模特兒經紀公司”地模特兒教練,而且開始高調的展示在媒體面前,當然,也讓本來濟濟無名地“艾麗絲模特兒經紀公司”開始受到了行內的關注,照葉冰藍的計劃,用半年的時間把一些有基礎的模特兒打造出來,然後開始商業運作,參加一些比賽,或者演出之類。
王彬、武小龍、黃廣生、阿德合夥的餐館已經選好了地址,如今正在裝修。
小薇去頂了一個只有十來張桌子的咖啡館,已經開始經營,生意雖然談不上好,但保證生活是沒有問題的。
朱二身上的刀傷也在逐漸好轉之中,他和陳強商量,傷好後準備去接一個小的洗腳城來做,
趙勁峰與江陽已經回到了C市,雖然此時C市重新成了三聯幫地天下,但他們不去道上爭什麼長短,倒也沒有什麼人來惹他們。
至於張浩天地三個女人,戚靜茹在“艾麗絲模特兒經紀公司”掌管財務方面的工作,而上官玉梅已經將“天宏夜總會”發展到了八家,每一家生意都打理得非常不錯,而且也照着張浩天地吩咐,在準備着人員,有機會便到S市來發展。值得一提的是夏玲兒,由於新型材料有政府的支持,她的公司如今是發展得最快的,在C市,她已經成了很有影響的企業家,正在籌備着到原材料的基地去開一家分廠,而G省由於雲集衆多的大客戶,就算是不來設廠,也會來設一個分公司。
在這幾個女人之中,張浩天其實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上官玉梅,在認識自己的時候,她才二十七歲,正是女人風華正茂的時候,現在轉眼六年過去,她雖然在刻意的保養,看起來和六年前並沒有什麼區別,皮膚甚至更細膩光滑了,可是,一個女人最寶貴的光陰在慢慢的渡過,爲了他,爲了他的事業,上官玉梅實在是付出了太多。
每一次想到這些女人對自己的情意,張浩天就會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因爲一但深入的想下去,想她們的付出,想自己能夠給予她們的未來,他的心就會軟化。就會忍不住地去思念,可是,他走到了這樣的地步,已經不可能有回頭路走了,多想些如何擺脫目前的危境,如何儘快發展,纔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這天下午,張浩天正赤着上身。在屋外練習刀法,此時已入盛夏。烈日當頭,就是漁民們也紛紛跑去歇涼了。但是,張浩天卻揮展騰挪,毫不畏懼天上的烈陽,在這段時間裡,除非是有事。無論是什麼天氣,都無法阻止他對刀法進一步的熟習揣摩。越是惡劣的天氣,就越能磨鍊一個人的意志,他需要這樣地磨鍊,讓自己內心的靈魂也可以變成一把利刃。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烈日之下騰躍了一個小時了,雖然只穿着短褲,但他身上地汗水卻像蒸浴般流着,整條短褲已經盡溼。
正在揣摩着“王家刀法”中的最後一式“麒麟陣式皆着刀”,聽到自己放在地上地手機響了起來,張浩天便停住了運作。走過去拿起來。一看號碼,卻是葉冰藍用自己給她的那張卡打來的。便接通道:“阿藍,有什麼事嗎?只聽葉冰藍道:“浩天,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必須給我說實話,這對艾麗絲模特兒經紀公司的發展是非常重要的。”
聞聽葉冰藍地口氣很是鄭重,張浩天便道:“好,你問吧,到底是什麼事?”
葉冰藍立刻道:“我問你,戚靜茹和你是什麼關係,她是不是你的女人之一?”
張浩天已經給葉冰藍說過自己地女人甚多,倒也不想瞞她,只回答了一聲:“是。”
手機的另一端,葉冰藍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道:“你把艾麗絲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財政權交給她,我已經猜着了,她是一個極爲優秀的女孩子,浩天,你就想這樣把她埋沒下去嗎?”
張浩天心中一動,馬上道:“阿藍,把你的意思說出來。”
葉冰藍跟着就道:“戚靜茹有着非常好的身體條件,而且有着與衆不同的氣質,是天生做超級模特兒的料,在有些方面,她甚至還在我年輕時之上,要是好好的打造,必定可以成爲一顆耀眼地新星,成爲我們公司地臺柱,只要公司有了臺柱,那就能夠加速發展了。”
戚靜茹有着很好的成爲名模兒地條件,當時吳曉剛一見她就給張浩天提過,但張浩天不想她拋頭露面,並沒有同意,想不到此時葉冰藍也提出來了。
沉默了一陣,張浩天便道:“阿藍,你認爲讓靜茹走這條路,真有這個必要嗎?”
葉冰藍立刻道:“當然,浩天,你應該知道,像戚靜茹這樣條件的女孩子是可遇而不可求,你既然讓我做教練,我也想做出成績來啊,其實我已經跟戚靜茹談過了,她好像不大願意,不過我知道她一定會聽你的話的,浩天,你應該知道,戚靜茹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作爲模特兒來說,她已經沒有多少黃金時間了,而如果她這麼好的條件浪費,真的非常可惜。”
張浩天此刻已經有了決定,道:“這樣吧,我會打電話給靜茹,約她出來談談,如果她不願意做模特兒,我也不會勉強。”
葉冰藍的聲音輕鬆起來,滿有把握的道:“你去找她,她肯定會答應的,浩天,我感覺到戚靜茹很像過去的我,而且她的某些氣質是我不具備的,把她交給我,我一定會讓她成爲超級名模。”
張浩天應了一聲,和她又聊了一會兒公司的事情,便把電話掛斷了,然後打給了戚靜茹,響了幾聲就按停,等着戚靜茹打過來,他在網上看到過,警方可以通過電信營運商查到主叫手機的位置,不過那需要在通話之後,爲了防自己的位置暴露,他已經通知了所有熟悉的人,在看到他的號碼後,不要馬上接通,而是等到方便說話時,用另一張卡打他的新卡號碼,這樣就不可能被龐統勳暗中查到了,當然,他已經停止了與吳曉剛的直接通話,對這樣的人,還是謹慎些好。
十分鐘之後,戚靜茹果然用另外的卡打過來了,張浩天便告訴她,要她明天下午兩點到南山區的“鵬來賓館”門外。自己會去接她。
第二天下午過了一點,張浩天戴着頭盜騎着摩托出了漁村,此時他並沒有易容,這是因爲,龐統勳真派人在跟蹤監視,他如果易容前去,反而會讓龐統勳知道他會此道,那麼他就會少一個護身之法了。
到那“鵬來賓館”門外時。差三分鐘到兩點,但張浩天已經見到扎着馬尾。穿着紫色休閒吊帶裙的戚靜茹亭亭玉立地在那裡站着了,便加大了油門。一下子開了過去,停到了她的身邊,沉聲道:“靜茹,快上車。”
一邊說着,一邊向她拋過去了一個紅色頭盜。戚靜茹已經聽出了張浩天的聲音。趕緊答應了一聲,然後便戴上頭盜。坐在了摩托車的後面,牢牢的抱緊了他的腰。
張浩天無法判斷龐統勳是否派人跟着戚靜茹,不再耽擱,立刻一轟油門,摩托車便如箭一般的向前疾馳而去。
順着街道前行了七八百米左右,張浩天忽然將車一拐,左轉進了一條巷子裡,跟着在縱橫交錯的巷道穿梭起來。這條巷子通往他曾經去過地“春香旅館”,他當然非常熟悉,龐統勳的人就算是有人跟蹤戚靜茹。此刻也只能無可奈何了。
過了那“春香旅館”。張浩天仍然繼續前行,二十分鐘之後。便到了另外一條街,又疾馳着過了兩條大街之後,拐入一條小道,見到左面街邊有一個大門,掛着一個招牌,寫着“華新招待所由此去”地字樣兒,並標明提供鐘點房,就將摩托開進了大門,卻見裡面是一個不是很規範的老式小區,那“華新招待所”地牌子很醒目的在前面掛着。
張浩天停好摩托,拉着戚靜茹的手走進招待所裡,見到有一箇中年婦女在登記室裡,就要一間好的鐘點房,說明只需要三個小時,那中年婦女也不登記,只是收了三小時的錢,然後拿了一把鑰匙給他,讓他到2-5號房去。
上了樓,打開了那2-5號房間,卻見裡面環境還不錯,房間寬大,沙發茶几一應俱全,牀鋪也甚是整潔,那是比過去自己住地“春香旅館”好多了。
戚靜茹隨着他前行,一直默默不語,但等到房門一關,就一下子撲入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他的腰,喃喃的道:“天哥,天哥,我好想你,看見你平安,我總算放心些了。”
張浩天沒有說話,只是撫着她的香肩,心裡很明白,自己忽然失蹤,然後在聯繫方式上又極是謹慎,這些日子來,她必定一直擔驚受怕着,跟自己的女人,其實是不幸福的,可是目前來說,他又無法改變這樣的現狀。
擁抱了好一陣,兩人才分開,然後坐在了屋子裡的沙發上,戚靜茹望着張浩天道:“天哥,你約我出來,有什麼事嗎?”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有一件事,我想問你的意見,但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戚靜茹連忙道:“是什麼事啊?”
張浩天凝視着她道:“我和葉教練聯繫過了,她告訴我,說你無論是身體條件還是氣質都非常適合做模特兒,而且她有信心能夠把你打造出來,成爲公司的臺柱。”
戚靜茹聞言,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其實葉教練是給我說過地,可是……可是我對自己真地沒有信心,怕辜負葉教練對我的期望,要知道,如果不是你做這個艾麗絲模特兒經紀公司,對於這一行我完全是陌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