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從右側的人羣中卻走出來了一個三十來歲,身體結實的壯年男子,道:“慢着,慶哥要是真犯了家法,當然應該受到三刀六洞之刑,不過現在並沒有什麼證據,一切都是東哥你在猜測,實在不能讓兄弟們心服。”
塗東望了那人一眼,就冷笑起來,道:“孫海龍,我知道你平時和胡慶關係不錯,現在想要幫着他狡辯,是不是害死財叔的事你也參與了?”
那孫海龍也是一條漢子,的確有救胡慶之心,面對着塗東的指責,竟然毫不畏懼,大聲道:“塗東,你答應加所有賭場主事人三成薪水,誰不明白你的心思,但慶哥這些年來,沒有對不起兄弟們的地方,我不能昧着良心跟着你。”
塗東的確是私下裡答應了加各賭場主事人三成的薪水,但沒有想到這孫海龍居然會當衆說了出來,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過了一會兒,才大聲道:“我加大家薪水,是因爲財叔死了,大家都人心惶惶,爲了讓兄弟們都定下心來,我才提出了這個想法,文南是財叔的長子,所有的生意與地盤都應該交給他,我有什麼心思,孫海龍,你***一張臭嘴不要亂說。”
就在這時,那章文南卻站在了香案之前,舉了舉手,然後高聲道:“大家不要爭了,不管胡慶是不是勾結外人殺了我爸爸,他身爲大哥,不帶着兄弟們去替我爸報仇,反而幫仇人做事,這就應該受到懲罰了,至於這裡的生意,是我自願交給東哥管理,用不着外人說閒話。”
孫海龍聽着章文南此言,黯然的望了胡慶一眼。就退回了人羣之中。
此刻。胡慶卻長嘆了一聲,望着章文南道:“文南,你並不知道。其實財叔在蘇志高的事情上是犯了大錯的。後來他被人殺死,有人說是張浩天干的,不過誰也沒有證據,而我只所以幫他,是有很大原因的。”
章文南立刻道:“哦,很大的原因,是什麼原因?”
胡慶地臉上完全沒有臨死前地畏懼,道:“財叔不顧江湖道義以及和蘇志高多年的交情,害怕三聯幫。結果在蘇志高與義興堂決戰的當晚,把蘇志高出賣了,這件事情道上地人誰不知道,我手下有一名兄弟到別地城市辦事,甚至被人當衆羞恥,說我們是沒膽的熊包。是縮頭的烏龜,我想問問,在場的兄弟們,你們覺得臉上有沒有光彩,在道上混,爭的就是一口氣,要的就是一張臉。要是沒有了氣。沒有了臉,大家還混什麼?”
聽着他如此慷慨激昂的話。所有的人都說不出話來,自然是誰的心裡都有數,財叔必然是張浩天所殺,不過按江湖地規矩,被殺得也無話可說。
這時候胡慶又道:“後來財叔死了,張浩天找我合作,其實我也是左思右想了好幾天才答應他的,這一是因爲我不服義興堂,二也是因爲想保住財叔的地盤。”
聽着胡慶這話,塗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道:“保住財叔的地盤,姓胡的,你倒是很會給自己的臉上貼金子啊。”
胡慶卻任他大笑之後,才道:“當時地決定,到現在爲止我都沒有後悔,因爲我看得很清楚,張浩天這個人雖然年輕,但他是一條龍,一條可以翻雲覆雨的龍,也是一條虎,一條隨時都會下山吃人的虎,無論是財叔還是高哥,年輕時都比不上他,不過這個人是條講義氣的漢子,我要是幫了他,他絕不會對財叔的地盤下手,而如果在他與義興堂斗的時候袖手旁觀,那麼只要他抽得出手來,在C市的第一個要搶奪地地盤,就是我們。”
講到此處,他頓了一頓又道:“我可以很肯定地說,要不是當初我幫了張浩天,現在財叔在道上所有的地盤和生意都已經是他地了。”
隨着胡慶的話,塗東頓時大聲罵了起來道:“**,姓胡的,姓張的給你吃了什麼藥,讓你幫着殺死財叔的仇人說話。”
胡慶卻大笑起來,忽然緊緊的瞪在他的臉上道:“塗東,你***要是有種,就去和張浩天干啊,不過我相信你只敢在背後罵,等見到他的面,就連屁都放不出一個了。”
塗東聽了,頓時氣急敗壞起來,道:“媽的,誰說我不敢和張浩天干,這小子這段時間風頭正勁,道上的大哥都聽他的,老子……老子是要積蓄實力,總有一天,總有一天老子會把他踩到腳下的。”
胡慶只是大笑,顯然知道塗東說這話是色厲內荏,等到真的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多半是會向張浩天獻媚討乖,好保住地盤的。
在胡慶的笑聲之中,塗東的臉色卻變成兇惡起來,咬着牙道:“姓胡的,今天隨便你說得多好聽,都逃不過一死,來人,拿刀,執刑。”
隨着他的話,就有人端上一個盤子,裡面放着的,正是一柄兩尺長的牛角尖刀。
此時,便又有兩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去將胡慶架住,而另外有一個光頭男子取過了那牛角尖刀,就要行三刀六洞之刑了。
在黑道之上,凡是執行家法,行刑的絕不是大哥,而是有專門的人,這是因爲怕日後有人告密,大哥落着一個殺人之罪,由別人下手,就好推託得多了。
張浩天在胡慶說話之時,已經用短信和趙勁峰聯繫,回過來消息卻是下面防守的情況有一些小小的變化,爲了儘量避免傷亡,可能還要二十分鐘才能夠衝進來控制局面。
眼看着胡慶就要被執行三刀六洞之刑,張浩天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到一條漢子轉眼就躺在血泊之中,在他的身上,除了插着金龍短刀之外,還有一把五四手槍,只有儘量拖住時間,直到自己的人衝進別墅,控制住局面了。
以目前的情況。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在第一時間制住塗東。不過那塗東此時離着香案已經有一段距離,而且身後站着那個剛纔端刀過來的人,他無法一擊得手。只得放棄這個計劃。
於是。就在那光頭男子拿着牛角尖刀要捅向胡慶之時,他便一把掀起紅絨布,鑽出香案,然後大笑起來道:“先慢着動手,慶哥這件事看來只有我才能說得清楚了。”
在場的一百多人,誰都沒有想到香案之下會忽然鑽出人來,頓時都駭了一跳,而等看清這人是誰時,大廳裡立刻發出了一片驚呼之聲。
“啊。是張浩天,他怎麼來了。”
“我地天,張浩天,真是張浩天,不是說他到外地去了嗎?”
“**,這小子一個人跑到這裡來真是吃熊心豹子膽了。”
聽着這些驚呼。張浩天卻微微而笑,很有風度向衆人點頭示意。
塗東也沒有想到張浩天會忽然從香案下鑽出來,駭得向後連連退了好幾步,這才道:“張……張浩天,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張浩天含笑道:“不爲什麼,我只是聽說慶哥被人冤枉,就到這裡來替他伸冤來了。”
塗東沒有說話。而是叫過了一人。湊着耳朵說了些什麼,那人連連點頭。很快就跑了出去。
張浩天看着那人出去,明白是塗東讓他去查看外面有沒有自己地人包圍,不過這時候趙勁峰應該已經佈置好了,而且下面還有胡慶的手下作內應,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就在這時,卻見到章文南走到了他的面前,眼鏡之後是一對充滿憤怒地眼睛,大聲道:“你就是殺死我爸地張浩天,是不是?”
張浩天瞧着他居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這和羊入虎口沒有什麼區別,實在是沒有什麼江湖經驗,不過他當然也沒有興趣拿此人當人質,便點了點頭道:“是我,南哥,對於你父親的死,我很遺憾。”
章文南又大聲道:“你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只問你一句,我爸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當着這麼多的人,張浩天當然不會傻到承認,便道:“南哥,我明白你對你父親的死很意外,也很傷痛,不過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你的父親違背了這個規矩,遭到了懲罰,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至於誰殺了他,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他該不該死。”
章文南立刻道:“當然不該,誰都沒有權利殺他,誰都沒有,你這個兇手,兇手。”
張浩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跟着一指胡慶,凝視着章文南道:“那是誰給你地權利殺他。”
章文南見到他的眼光中驀地間透出了一道犀利的寒光,心頭猛的一跳,不由自主的連連退了幾步。
張浩天掃視了一下衆人,揚聲道:“當初義興堂勢大,道上的大哥們人人害怕自危,這本是很正常地事,但是章家財不該在答應了蘇大哥聯手與義興堂決戰之後,竟然臨陣退縮,而他更不該的是,居然又幫着義興堂在決戰的當晚給各個趕來支持的大哥打電話,勸他們誰也別來……”
講到這裡,他的目光逼視着章文南道:“南哥,你知道那天晚上的情況有多慘嗎,我們一百多名兄弟,除了蘇大哥被砍死,另外死的還有十三名兄弟,重傷地三十八名,幾乎每個兄弟地身上都有傷,其中有十六名弟兄殘廢,難道他們就不是娘生爹養的嗎,他們地仇,又該誰來報,他們的帳,又該誰來算。”
章文南聽得心驚膽戰,顫聲道:“你……你胡說八道,我爹不是那樣的人,沒有做那樣的事。”
張浩天知道財叔的死,是不會有人給他說內情緣由的,當下便冷冷一笑,指了指塗東道:“你不是很相信這個人嗎,那你就問問他,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塗東被他這麼一指,心中忍不住一跳,只得道:“三聯幫的勢力太大了,誰也惹不起,財叔……財叔,財叔也是沒辦法才那樣做的。”
張浩天見到章文南臉色變了變。知道他生長在黑道之家。雖然很早就到國外去了,但對黑道的事絕不會完全不懂的,此時也需要時間思考一陣。
當下。他望着胡慶。高聲道:“你們聽好了,慶哥與章家財的死絕無任何關係,我可以立下重誓,若有半句假話,張浩天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隨着他地話,大廳裡一片地寂靜,其實大多數的人也相信章家財的死是與胡慶無關地,不說出來。自然是因爲塗東許地加三成薪水的諾言了。
塗東見勢不對,立刻道:“媽的,大家的仇人就在眼前,兄弟們,趕快上啊,殺了他。我重重有賞。”
張浩天其實早就在估計大廳裡的形勢,開香堂按規矩身上是不能帶武器的,所以就連牛角尖刀也要從外面拿進來,對付這些手無寸鐵的賭場負責人,他實在連手槍都用不上,一把金龍短刀就足可以讓這大廳裡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了。
塗東自然意識到這一點兒,就大吼起來:“拿武器。快到外面拿槍。射死這小子。”
隨着他的聲音,就有幾個人向着大廳的門口處跑去。然而,剛一打開門,就見到一羣人涌了進來,大多數拿着砍刀,只有幾人拿着手槍,大約有六七十人。
這些人,自然就是張浩天地人了,他們分成四角,圍住了已經亂成一團的各位賭場主事人,不過誰也沒有說話,但都是殺氣騰騰,顯然這些人要是敢反抗就是一陣亂砍。
此刻洪老二從人羣中匆匆跑到了張浩天的身邊,對他道:“大哥,峰哥和陽哥已經把下面的局勢全部控制了,那些雜種沒有誰敢動。”
雖然有內應,但這樣無聲無息的控制了局面,張浩天也暗贊趙勁峰指揮得漂亮,不愧是一個老江湖,當下笑着點了點頭,便向胡慶走去,那兩個架着胡慶的男子見到了這樣地場面,那裡還敢有什麼異動,見到張浩天過來,趕緊鬆開了手,退到了一邊。
張浩天走到了胡慶的面前,凝視着他道:“慶哥,我來晚了,讓你吃苦了。”
胡慶本來以爲自己今晚必死無疑,但沒有想到會絕處逢生,一張腫臉上已經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一把握住張浩天的手道:“浩天,好兄弟,你這份情,當哥的記下了。”張浩天笑了笑,便關切的道:“慶哥,有事沒有,要不要我送你到醫院去。”
胡慶立刻搖頭道:“還死不了,不過這個仇,老子卻不能不報。”
說着這話,他已經轉過了身子,望着躲在人羣中的塗東,忽然哈哈狂笑起來,道:“塗東,你這個雜種,不是說想對付張浩天嗎,現在他就在你地面前,來啊,跟他單挑,老子在旁邊給你加油。”
塗東地目的只是想幹掉胡慶,由自己接管章家財地地盤,那裡真有膽子對付連義興堂都消滅掉了的張浩天,實在沒有想到自己一幫人執行家法,他居然會插上一手,帶着人跑到這裡來了,只得乾笑着道:“慶哥,誤會,真是誤會,我也只是見到文南迴來,想把財叔的事給他一個交代。”
胡慶此時已經大步走了過去,揮手就給了他兩耳光,道:“**你媽的塗紅臉,誤會,要是浩天出來晚一點兒,老子的身上就多六個洞了,這幾天你揍我揍得很爽是吧,媽的,再來啊。”
塗東面對着四周明晃晃的砍刀以及幾把黑黝黝的手槍,今日之事,保命要緊,那裡敢有什麼脾氣,便仍然陪笑道:“慶哥,我知道你生氣,你揍我,揍還給我好了。”
胡慶頓時飛起一腳,正踹在塗東的小腹上,他便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一臉痛苦的表情。
張浩天的心思已經沒有在胡慶揍誰的身上了,他要的,是地盤,是財叔全部的賭場,現在這些賭場主事人都在這裡,自然是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