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濱公路上只行駛了二十來分鐘,雷晉將車開到了一幢別墅外的大門裡,按了按喇叭,就見到藍色的鐵門緩緩打開。
將車開到綠草茵茵的院子裡剛停好,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院子裡的燈開着,亮如白晝,張浩天剛一下車,就見到從前面兩層高的建築裡走出一男一女來。
兩人都是金髮碧眼,鼻子高挺,那男人大約四十來歲,穿着一套深藍色的衣服,身材修長,頗有些儒雅的風度,而女的顯得要年輕些,穿着一身紫色的晚禮服,雖然容貌算不上美豔,但皮膚白皙,氣質高雅,無疑受過很好的教養。
張浩天知道這兩人就是米歇爾夫婦了,還沒有等他們走近,就主動的伸出了手去,道:“米歇爾先生,米歇爾太太,你們好。”他的英語初中時非常好,後來雖然輟學,但一直到入獄後還在自學,吐詞雖然還不很標準,但也能夠讓人聽明白。
那米歇爾與太太分別與他握了手,立刻邀請他進屋用餐,張浩天便帶着謝虎與吳偉走了進去。
晚餐吃的是法國奶油蝸牛、黑胡椒牛排、紅汁黃瓜與海鰻湯,廚子的手藝不錯,張浩天與謝吳二人雖然都不喜歡吃西餐,但覺得口感鮮美,不失異國之情。
米歇爾當然知道他的背景,不過在餐桌上,只是向太太介紹他是自己在中國最大的合作伙伴天宏商貿集團公司的總裁,這次到美國是要洽談一筆外貿生意。
米歇爾的父親除了是國會參議員之外,還是一家商貿大公司的老闆,而米歇爾太太也是富家之女,畢業於哈佛大學,知道中國現在的經濟越來越發達,丈夫要倚仗天宏集團的事情很多,而眼前這個天天宏集團的總裁不僅高大英武,符合西方女人的審美觀,而且沉穩如山,彬彬有禮,大有商界巨頭的氣質,也是暗暗心折,甚至改變了一些對亞州男子的印象,對他極是熱情。
在用完餐之後,米歇爾便單獨邀請張浩天到了二樓的書房,米歇爾太太知道丈夫要談生意,親自端來咖啡便出去了。
等到太太一走,米歇爾立刻在沙發上傾着身子,望着坐在自己旁邊的張浩天,一臉凝重的道:“張先生,你確定自己要和培根見面嗎?”
張浩天立刻點了點頭道:“不錯,我這一次就是爲和他見面來的,只要他手裡有我需要的好東西,我就會和他合作,錢不是問題。”
米歇爾卻一搖頭道:“我知道你有錢,不過張先生,我想提醒你的是,千萬不要頂撞屠夫,我已經給於先生說過了,屠夫培根的父親在朝鮮戰場上被中國軍人用爆破筒炸斷了雙腿,培根雖然殺人如麻,但很愛他的父親,所以他特別恨中國人,我擔心的是,你和他見面之後,他會說一些話讓你受不了。”
說到這裡,他又道:“據我所知,就在一年前,有一個紐約華裔幫會的人想向他買武器,因爲受不了屠夫的辱罵,還了兩句嘴,就被他用槍打爆了頭,唉,如果不是屠夫讓你必須親自去和他談,我真不想你來這一趟,畢竟我還希望和你們合作,不願意發生什麼意外。”
張浩天沉默着,但很快就望着他道:“我想盡快和屠夫馬上見面,米歇爾先生,你能不能安排?”
見到張浩天心意已決,米歇爾只好無奈的點頭道:“好吧,我立刻給屠夫打電話,希望他看在錢的份兒上,不要爲難你。”
他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了手機,拔通了一個號碼,然後站起身來,走到了陽臺外,低聲的說着什麼,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張浩天的面前道:“張先生,屠夫說可以馬上見你,讓我帶你過去。”
張浩天立刻站起身來,和他一起出了屋,叫了在大廳下坐着的謝虎與吳偉,將皮箱留在了這裡,然後一起上了車,由米歇爾親自駕駛,離開了海濱大道,向着紐約城的北部而去。
當車子在街道里行駛,張浩天也漸漸的感覺到了紐約獨特的魅力,他所去過的三個繁華都市,上海、香港、東京皆有“不夜城”之稱,每一個城市的夜景都是五彩絢爛的,可是這樣的夜晚在紐約更顯得璀璨多姿,光怪陸離,甚至每一條街就是繁華的中心,車水馬龍,行人如織,多有穿着奇裝異服的男女尖叫呼嘯着穿行於市,路邊站着的警察也不會去盤查詢問。
一個多小時之後,米歇爾把車開到了一處地方,此時,在張浩天眼中的繁華與璀璨忽然改變了,在街道兩邊是矮樓殘舍,甚至還有搭建的棚戶,地上也處處都是垃圾,一派悽慘的景象,雖然不能說一下子從天堂到了地獄,但是如果沒有親眼目睹,誰會相信,這個號稱全世界最大最繁華的都市會有如此骯髒破舊的地方。
知道張浩天心裡詫異,米歇爾告訴他,這裡就是紐約貧民窟—哈萊姆區,也是美國最大的黑人聚居點。
張浩天立刻道:“‘屠夫’培根是黑人嗎?”
米歇爾點了點頭道:“不錯,他的父親是非裔移民,而他自己則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
說到這裡,他又道:“哈姆萊區是紐約最窮的一區,也是兇殺案發生率最多的一區,在這裡面死一個人是很平常的,而且這一區的警察幾乎都有本區的黑幫賄賂供養着,出了人命案,只會登記,但絕不會認真查下去,所以進入這裡面,千萬要小心,特別是錢不要露出來,否則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張浩天沒有再說話,默默的看着街道兩邊破敗的房屋裡露出的燈光,內心好生的感慨,國內有些人總是說美國人不僅富裕,而且民主,就像是生活在天堂,相信說這些話的,都是沒到過美國,不瞭解美國的人,準確的說,美國只是有錢人的天堂,生活在這些破舊矮樓裡的人,未必比中國偏遠山區的農民幸福多少。
大約開了二十分鐘左右,前面漸漸的開始出現了無數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街道兩邊也越來越熱鬧,幾乎所有的商鋪都是開着門的,路邊不時有成羣結隊的人走過,這些人的肌膚都是黝黑的,不過偶爾也有白人挾在裡面,兩種膚色的感官對比相當的強烈。
米歇爾道:“這裡叫做快樂街,是哈姆萊區晚上最熱鬧的地方,要女人,要毒品,要看黑市能夠打死人的拳賽都沒問題,培根就出生在這條街上,所以這裡也是他的老巢,街上走着的這些年青人,不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崇拜者,只要培根一句話,就可以把任何人打成蜂窩。”
這時,張浩天已經看到不少黑人青年腰間都插着手槍,知道美國的法律是允許人持槍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不是有事,或許有本地人陪着,一般的人只怕是絕對不敢來。
說話之間,米歇爾已經將車停在了一家店門外,張浩天隔着車窗望着這店,卻見上面用紅黃兩種顏色的燈管組成了一個詞“mad”,是狂熱或者瘋狂的意思,而不時可以見到一些黑人男子在三三兩兩的進去。
米歇爾向那招牌一指道:“這家mad是一家脫衣舞店,是培根的生意,他現在就在裡面等着,張先生,請跟我進去吧,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惹惱這個人,否則真的會非常危險。”
身在異鄉,又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張浩天當然會很謹慎小心,當下“嗯”了一聲,就和謝虎與吳偉一起下了車,謝虎與吳偉的身高分別是一米七八與一米七五,在中國特別是南方人當中並不算矮,而且身體都甚是壯實,可是到了這哈姆萊區,來來往往都是高大如山,健壯如牛的黑人,臉上也不由得顯出了緊張之色。
mad的門口站着幾個身材高大,腰間插着槍的黑人,米歇爾走了過去,低聲的給一個人說了些什麼,那人便拿起了手機拔通一個號碼說了兩句,跟着晃了晃手,做出了讓他們進去的手勢。
張浩天瞧到了那人的手勢,不等米歇爾招呼,就走了過去,跟着米歇爾走進了門。
進門之後,不遠處還有一道紅色畫着一隻老虎的鐵門,米歇爾剛一推開,裡面就傳來了喧囂刺耳,但可以讓人很快興奮起來的勁爆音樂聲,而張浩天與謝虎吳偉進入之後,頓時見到了一個超大的舞池,至少有五六千平方米,不過卻又分成了二十來個小舞臺,每個舞臺上都有一個身材苗條但胸乳高突的女人在隨着音樂繞着一根鋼管在扭動着身子,不過這些女人大多數都是金髮碧眼的白種人,只有兩個舞臺有黑人舞娘在扭動身軀。
此刻一些舞娘已經將上身脫光了,露出了高聳得如小奶牛般的胸乳,不停的抖動着,當真是波濤洶涌,和纖細的腰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嘆爲止觀。
謝虎與吳偉在國內當然也看過脫衣舞的,但沒有看到過這麼大的場面,吳偉忍不住道:“日,外國女人的奶子就是比中國女人好看,要是能夠捏一下,一定非常舒服。”
謝虎卻道:“操,你小子懂個屁,這些女人奶子裡面都是塞了東西的,小心你一捏上去就爆了,要你賠錢,在這裡用的可全是美元,你自己闖的禍,老闆是不會報帳的。”
張浩天的目光卻沒有停留在舞娘們半裸的身子上,而是跟着米歇爾在舞廳裡擁擠的人羣穿梭,不過前方一個舞池震耳的吶喊歡呼聲還是把他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卻見那是全場最大的一個舞池,此時在上面表演的卻不全是女人,而是一男一女,那男的是一個高大魁梧,肌肉凸結,只穿着三角褲的黑人壯漢,在他的手裡,拿着一根鞭子,正在鞭打着一個赤着上身,雙手被反綁着趴在地上的白種女人,這黑人每打一下,那白種女人就翻滾着發出尖厲而痛苦的慘叫,而隨着這白種女人的慘叫,在舞臺周圍觀看的黑人男子就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痛快的歡呼。
張浩天經常上網看一些新聞,作爲男人,當然偶爾也會去瀏覽黃色網站,知道這種性虐的方式叫做塞姆,日本人好像最喜歡,而這些黑人如此樂於見到那白種女人痛苦之態,估計和他們積澱在內心深處的情緒有關,畢竟黑種人在許多歐洲人心目中向來都低下卑賤的代名詞,來用來做傭人和做奴隸的,在美國,雖然一百多年前的林肯總統發表了《解放黑人宣言》,可是黑人的地位仍無法和白人比肩相平,對黑人歧視及不公平的對待時有發生,這哈姆萊區的存在就是證明。
思想之前,已經跟着米歇爾穿過了那個舞池,沒過多久,便見到舞池盡頭的右側有一道門,而門外站着七八名身材魁梧,面色兇狠的黑人,腰間全部插槍。
米歇爾又先走過去打了招呼,而其中一人仍然用手機和裡面聯繫了一下才揮手放行,不過在張浩天等人過去的時候,被仔細的搜了身,甚至連鞋子裡面都沒有放過。
檢查完畢之後,一名黑人才敲了敲門,門並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從上方露出了一個小孔,現出一雙眼睛在孔裡望了望,見到沒什麼異狀,門這纔開了。
跟着米歇爾進入這道門,卻見是一條大約四十來米的走廊,而走廊裡每隔三四米就站着一名持槍的黑人男子,在他們的手裡,除了有兩個端着威力巨大但體積笨重的來福槍,其餘的卻全拿着精緻黑亮的微型衝鋒槍。
當到了走廊的盡頭,又是一道鐵門,米歇爾敲了敲,那門的上方依然是先露出小孔有人察看後再開了門,毫無疑問,這“屠夫”培根殺人如麻,不過卻很謹慎的防着有人對自己下手。
當這道門打開之後,張浩天走進去立刻眼前一亮,只見這是一個兩千餘米的大廳,大廳裡至少有兩百名黑人,這些黑人有的拿着帶消音器的槍練習射擊,也有的戴着拳套在進行着對抗練習,看樣子是一個訓練廳。而在裡面還有十來個女人,年紀都不大,只穿着背心,露出纖細的腰肢,身材相當的浮凸火爆。
當見到米歇爾帶着三名黑頭髮黃皮膚的亞洲人進來,所有的黑人都停止了訓練,轉過身來帶着敵意的看着他們。
進入了這裡面,米歇爾也開始緊張起來,不停的微笑着向兩邊慢慢圍來的黑人打着招呼,然後繼續向前而去,在整個大廳裡,此時只有一個人沒有停止訓練,在拿着一柄手槍向三十米外的人形靶子瞄準射擊,子彈射進那靶子之後,立刻爆出了乒乓般大小的洞,這樣大的殺傷力,絕非五四手槍能夠比的。
張浩天知道,這個人必然就是“屠夫”培根了,而此時他並沒有轉身,只能看到背影,卻見他留着一個光頭,穿着一件緊身背心套着黑色的牛仔褲,身材高大,站在那裡便如小山一般,
米歇爾走到了那人的身後,很恭敬的道:“培根先生,我已經把張浩天先生帶到了,你們談一談吧,張先生很有錢,也非常需要武器,可以和你長期合作。”
那培根並沒有立刻回過身來,而是將槍膛的子彈打完,然後又重新填上子彈,這才緩緩轉身,張浩天頓時見到,此人的皮膚黑得發亮,年紀應該在四五十之間,肩寬臂粗,滿臉的橫肉,而且目露兇光,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身高就算沒有二米,也差不了多少。這樣的人,當真配得上“屠夫”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