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天豈會在氣勢上輸人,也大喝一聲,舉刀疾劈,忽左忽右,忽快忽慢,正是“王家刀法”中的“左右搖擺雙飛燕”。
那鷹鼻男子識得厲害,趕緊舉刀回架,張浩天每出一刀,他都能夠擋住,不過這樣一來,就無法進攻了。
張浩天明白此地不可久留,緊緊的咬着牙,將刀法一氣呵成,不給那鷹鼻男子喘息之機,一連二十幾刀之後,那鷹鼻男子被他逼得步步後退,但張浩天也無法抽出身去對付其他的三聯幫成員。
沒過一陣,已經衝出了那狹窄的走廊,到了大廳之中,見到有人拿刀砍殺,大廳裡的客人早就駭得跑光了,留下了一地的杯盤狼藉。
這一到大廳,三聯幫的二十來人就立刻將張浩天六人圍了起來,王彬這段時間跟着張浩天學了一些基礎的刀法,而武小龍與黃廣生在跟張浩天之前也算是小混混中的老大,武小龍反應敏捷,黃廣生臂長力大,與張浩天背對而站,形成一個小圈,將外表兇惡,但身手卻稀鬆的陳強及小薇圍了起來,手中砍刀舞動,三聯幫的人一時間也無法逼近。
張浩天與那鷹鼻男子此刻已經較量了三十多刀,大體上已經瞭解到此人的實力,應該說,從自己學成“王家刀法”以來,除了在監獄裡,如今刑期將滿的“快刀”朱二外,此人的刀法就要算最好的了,不過要勝過他,張浩天還是絕對有信心的,只是深知,那至少要百餘刀之後了,自己實在無暇與他纏鬥。
當下他就大聲喝道:“兄弟們,跟着我衝下去。”隨着這話,他的刀法一變,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每一刀都劈向那鷹鼻男子的頭顱,正是“王家刀法”中的“空中雁出頂上飄”
鷹鼻男子在他的凌厲攻勢之下,已經完全沒有還手的機了,但仍然每一刀都能夠準確的接住,防守得可說是相當的嚴密。
張浩天瞧着他的守勢,也暗暗叫了一聲好,不過腳下卻沒有停歇,開始向着酒樓右側的樓梯口而去,王彬幾人自然隨着他向前衝。
眼看着就要到樓梯口,只聽到守在他旁邊的黃廣生髮出了一聲痛呼,竟是被一名三聯幫成員在左肩上砍中一刀,還好他皮粗膀厚,左手還沒有被砍下來,但鮮血噴濺,受傷已是不輕。
沒想到的是,這平時憨頭憨腦,好色又貪吃的黃廣生真到了拼命的時候,居然十分驍勇,在中了這一刀痛呼之後,忽然又一聲大吼,右手砍刀劈下,正斜砍在傷了自己那人的脖子處,血光一現,那人就立刻栽倒在地。
王彬與武小龍這段時間與黃廣生已經混得很熟了,見他受了重傷,而且還不斷有三聯幫的人向他進攻,兄弟情深,便趕緊想靠攏過去幫他抵抗。
張浩天已經瞥到了形勢,知道王彬與武小龍要是過去助黃廣生,背後沒有自己相靠,被三聯幫的人分頭包圍,那就極爲危險了,當下大聲喝道:“大嘴,你給我撐住,阿彬,小龍,不要去管大嘴,保持隊形,一定要保持隊形。”
聽到張浩天的吼叫,王彬與武小龍頓時省悟過來,立刻又回到了原位,但王彬的右腰已經被劃出一道血口。
張浩天知道絕不能再戰,眼看離那樓梯口還有四五米距離,刀風加急,將那一直纏着自己的鷹鼻男子逼得連退兩步,然後又幾刀將擋在樓梯口的三聯幫成員驅開,大吼起來道:“走,快下樓,我掩護。”
隨着他的話,王彬等人頓時就跑到樓梯口,小薇是最後一個進入的,張浩天見一名尾隨着的三聯幫成員正舉刀向着她的後背砍去,急忙舉刀一架,然後將刀貼着這人的刀身滑了下去,快到刀柄之時,手腕變動了一下方向,刀斜斜的砍在了他的右手前臂之上,這人發出了一聲慘叫,一隻還握着刀的手臂已經血淋淋的落在了地上。
那鷹鼻男子是負責這次行動的首領,看着張浩天帶人想脫身,那裡甘心,就大呼着率領手下追殺而至,張浩天只能且戰且退,過得一陣,已經下了樓,到了酒樓後面的停車場。
這停車場甚是寬大,剛纔看到酒樓出事,已經有許多客人將車子開走了,更是顯得空蕩蕩的,而張浩天開來的那輛白色麪包車就停在空地的右側,離着酒樓的後門不遠,他們出去,絕對不超過二十米。
然而,就是這二十米距離,竟然走得極是艱難,在三聯幫成員的衝擊之下,再加上黃廣生受了重傷,整個隊形已經亂了,在前進之中,王彬與武小龍都中了刀,但都在努力的堅持着向麪包車奔去。
張浩天看着王彬、武小龍還有黃廣生都渾身是血,心裡好生的焦急起來,可是他此刻要護着陳強與小薇,再加上那個鷹鼻男子只要他的刀法稍一鬆懈就會乘勢攻來,要想再去幫其他的人實在是有心無力,這些日子來,衆兄弟朝夕相處,無論誰出了事,都會是他心中永遠的痛啊。
奮戰之中,終於到了那麪包車前,可是,在三聯幫成員的圍砍之下,誰都沒有機會上車。
此刻,王彬被三名三聯幫的成員圍着砍殺,雖然這段日子以來,他得到張浩天的指點,學了些基礎的刀法,但畢竟練習的時間還並不長,更沒有經過這樣激烈殘酷的實戰,在受了傷的情況下,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廝殺之中,王彬的手臂被刺中一刀,他手中的刀頓時落在了地上,在三名三聯幫的砍刀之下,他已經變成了一隻待宰的羔羊。
張浩天就在王彬的旁邊,見到如此緊急的情況,喉嚨裡吶喊了一聲,再顧不得自己前面的敵人,一個箭步衝出,身子一矮,就像足球中的剷球動作一樣,將一名三聯幫的人絆倒在地,而與此同時,他手中的砍刀也擲了出去,頓時穿透了另一人的頸部。
雖然連傷兩敵,但是張浩天的心中卻在發涼,向王彬進攻的有三人,可是匆忙之間,他只能對付其中的兩人,剩下的那人,短時間內他已經無法再發動攻擊,而這個人瞬間就能夠揮刀砍進手無寸鐵,身體也傷得不再靈活的王彬身體裡。
果然,剩下的那名三聯幫成員大吼着,雙手緊握砍刀,高高的舉了起來,這一刀要是砍下去,王彬絕對是再無生機。
目睹到這一切,張浩天只能痛苦的閉上眼睛,他要做的,卻是馬上起身,將這個人砍成兩半,替王彬報仇。
就在這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就見到那人的身旁忽然衝出了一個人來,撞在了他的身上,而那人“哼”了一聲,就立刻倒在了地上,而他的右側腰間,卻露出了一把彈簧刀的把柄。
張浩天定睛看去,卻見刺出這一刀的竟然是一個穿着綠色t恤,白色牛仔褲,扎着秀髮的漂亮女孩,正是小薇,而她刺中了那人之後,顯然心裡也很害怕,拿刀的雙手還沒有縮回去,在微微的顫抖着。
原來,小薇與陳強一直在張浩天的身後,而小薇的手中拿着武小龍給她的彈簧刀,見到王彬那邊情況緊急,就不假思索的衝了過去,刺向了那人,那名三聯幫的成員正將注意力全神貫注的集中在王彬的身上,對小薇這一刀,自然就沒什麼防備了。
張浩天向前一滾,飛快的從那個被自己擲中的人頸部抽出了刀,然後站起身來,大聲道:“小薇,做得好,車鑰匙在我右褲包裡,你幫着掏出來,我掩護你,你快去打開車門,大狗,由你開車,像個男人,精神一些。”
他一邊說着,一隻手摟住了搖搖欲墜的王彬,一隻手揮舞着砍刀與攻擊而來的三聯幫成員拼殺。
小薇聽着他的吼聲,已經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伸手就從他右邊褲包裡掏出了車鑰匙,然後跑去開前面的車門,陳強手裡有一把砍刀,雖然聽到了張浩天讓自己掩護小薇的聲音,面對着對方鋒利的刀口卻不敢迎上前,一臉恐慌的跑到張浩天這裡來了。
看到人高馬大,外面兇惡的陳強如此膽小,張浩天心中只得一嘆,不過他自然不能讓小薇暴露在對方的刀口之下,摟抱着王彬,就衝了過去,將正在開門的小薇護住了。
那鷹鼻男子的一把刀一直沒有離張浩天左右,見他在自己的刀風之下居然還能夠救人,眼神也流露出了驚懼之意,自然是更增加了要除掉此人之心,便大聲的呼喊着手下全力向張浩天進攻,絕對不能讓他離開。
在這一連串的拼殺之後,鷹鼻男子的手下只有十八人,其中有五人去對付武小龍與黃廣生去了,其餘的人見到張浩天刀法如此厲害,都不敢逼得太緊,但三聯幫的幫規極嚴,聽着首領下令,就沒有人再敢往後面縮了,紛紛吶喊着圍向張浩天進攻。
有那鷹鼻男子與之纏鬥,張浩天無法騰出手去快速的解決掉這十幾人,混亂之中,左臂也不知被誰劃中了一刀,頓時潸潸的流下血來。
不過這時,陳強與小薇已經鑽上了車,然後拉開了後面的車門。
張浩天一把將王彬推上了車,去看武小龍與黃廣生兩人,卻見他們正被幾名三聯幫的成員逼得靠在車尾,兩人都渾身是血,本來就受了重傷的黃廣生更是在苦苦的支撐着。
張浩天想要去救援兩人,可是這一次那鷹鼻男子有了防備,將身子轉過了方向,已經將他與武小龍及黃廣生分隔開來,張浩天要想衝過去,必然要費一段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裡,武小龍與黃廣生很難堅持過去。
就在危急之時,就聽到麪包車發出了一聲轟鳴,竟然向前開動,但很快的繞了一個圈,又猛的衝了回來,竟然將追着武小龍與黃廣生砍殺的兩名三聯幫成員撞飛了,跟着就傳出了陳強的吼聲道:“老大,小龍、大嘴,你們快上車啊。”
隨着他的聲音,武小龍與黃廣生強打起精神,快速的鑽進了車裡。
張浩天也正要進入,卻見到鷹鼻男子已經提着刀到了陳強那邊的駕駛窗外,“嘩啦”一聲用刀柄敲碎了玻璃,要想去砍他,以陳強的身手與駕駛臺的狹窄,那是萬萬避不過他的刀鋒的。
匆忙之間,張浩天大喝一聲,將右腿往車身上一蹬,高大的軀體已經到了車頂之上,而他毫不停頓,身子向下急躍,手中的刀,向着鷹鼻男子的頭頂落去。
鷹鼻男子的手臂已經伸出,正準備刺向陳強,然而,瞥到張浩天從車頂躍了下來,他這一刀雖然能夠刺中車裡的駕駛,但是自己的一顆頭顱也必然會從肩上消失。
保住自己的頭顱當然比刺中敵人重要得太多,鷹鼻男子毫不猶豫的就向後躍出,還沒有等張浩天落地站穩,手中的刀卻又向他的胸前斜劈而去。
張浩天揮手擋住了鷹鼻男子的刀,但此時幾名三聯幫的成員已經圍了過來,對他形成了夾擊之勢。
見到情況不對,張浩天明白三聯幫的目標是幹掉自己,王彬等人再留下去會越來越危險,當下一邊將這些人往旁邊引,一邊大聲吼道:“大狗,大狗,快開車,不要管我。”
瞧着他陷入了敵人的包圍之中,陳強那裡肯開車,只是道:“老大,不行,我等你,你快上車啊。”
這時小薇也在車裡無比焦急的道:“狼哥,狼哥,你不走我們是不會走的,快上來啊。”
張浩天看見兩名三聯幫的人提着刀向着車窗而去,連忙回身衝過去,“虎虎”兩刀,將這兩人逼開,跟着又大聲道:“快走,不要管我,我一個人能夠脫身的,這是命令,大狗,我命令你馬上開車。”
聽着張浩天的話,陳強終於一咬牙道:“好,老大,你保重。”
隨着這話,他猛的一踩油門,車子便衝了出去,不過裡面卻傳來了小薇帶着哭腔的聲音道:“大狗,你這個混蛋,大混蛋,沒義氣的傢伙,快把車開回去,我要等狼哥,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在這裡。”
然而,陳強並沒有停車,而是加快了速度,駛出了停車場,那裡有一個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此時已經遠遠的躲過一邊去了。
看着麪包車消失在視線裡,張浩天總算放下了心,跟着拔腿向後面偏僻之處奔去,那鷹鼻男子帶着十幾名手下緊隨其後。
跑到了一堵三米高的牆壁下,張浩天卻回過了身,右手橫刀而立,冷冷的面對着正向自己跑來的三聯幫成員,嘴角掠過了一絲笑容,淡淡的道:“不怕死的,就來吧。”
看着張浩天面帶微笑,橫刀而立,淵峙嶽停的氣勢,三聯幫成員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神情上沒有對他不畏懼的。
面對着一身殺氣的張浩天,連那鷹鼻男子臉上都有懼色,但很快就咬着牙道:“兄弟們,堂主下了命令,一定要幹掉這小子,要是讓他跑了,我們就會受幫規嚴懲,上,不要怕,殺了他,堂主說過,會重重有賞的。”
聽着鷹鼻男子的話,其餘的三聯幫成員的臉上又露出了兇殘之色,跟着齊聲大叫起來,雪光如織,十幾把刀向着張浩天橫劈豎砍而至。
張浩天奔到這堵牆下,就是讓自己身後沒有後顧之憂,容易對付敵人的攻擊,說實話,這堵牆他費不了多大的力就能夠輕鬆越過,可是,對於鷹鼻男子的刀法他很感興趣,有着一種想要擊敗他的慾望,真要是這鷹鼻男子在同伴的幫助下讓自己無法取勝,他仍然有自信能夠擺脫這些人,畢竟燕子李三的“攀牆術”並不是人人都會的。
於是,在十幾把刀鋒之中,張浩天穿梭閃避着,在此刻,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刀法應該有了不錯的進步,但這種進步,並不是他的刀法本身,而是他漸漸的能夠將在“攀牆術”中練就的靈活步法融入“王家刀法”之中,當年的滿清十大高手各有絕技,以大刀王五最剛勁,而燕子李三最柔和,沒想到這一剛一柔結合在一起,卻能夠讓他的整個身手得到長足的進步,可見天下武學,皆是可以取長補短的。
雖然身軀在刀鋒中閃避,但張浩天卻並沒有只守不攻,見到一名三聯幫的成員挺身向他的胸口刺至,張浩天身子忽然一扭,避過了他的刀尖,腳下向前跨進,竟然已經貼住了他,跟着手中的砍刀就快捷無聲的捅入了他的小腹裡。
捅穿此人之後,張浩天腳下不停,就帶着他繼續向前衝去,用此人的身子擋了幾把砍向他的刀鋒,忽然間猛的抽出砍刀,斜裡一揮,就將一人砍翻在地。
這一招,已經不是“王家刀法”中的任何一式,但張浩天此時毫不猶豫的用出來,威力並不在那八式之下,卻是漸漸的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而這樣的境界,就像是呂東傑在“老死塔”上告訴他的一樣,不僅僅勤奮就可以,更重要的是天份,需要修習者天生的判斷力與反應力,無中生有,讓八式刀法變化無窮。
張浩天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儕身於真正的一流刀術高手之列,他的目標只是與鷹鼻男子較量,這人雖然勝不過他,但防守嚴謹,實有讓他學習觀摩之處。
那鷹鼻男子見對方越戰越勇,一把刀直有將自己等人十幾把刀壓制住之勢,臉上的懼意已經化爲駭然,不過仍不肯退,大吼着出刀向張浩天砍去,有同伴相助,他還不至於到只能守不能攻的份兒上。
正在激戰之中,就聽到尖銳的警笛聲響了起來,鷹鼻男子臉色頓時一變,不敢久留,恨恨的瞪了張浩天一眼,便大聲道:“警察來了,快撤。”
說着話,果然沒有絲毫的停留,帶着剩下的十幾人轉過身子,匆匆上了停車場裡兩輛藍色的麪包車,快速的駛了出去。
快出停車場時,剛好有一輛警車攔在住了,開在前面的麪包車卻加大油門,對着那輛警用越野車猛的一撞,將這車抵到了一邊,然後就急速的轉了方向駛走了。
張浩天知道,酒樓的人雖然報了警,但只是附近的警察趕過來了,還不足以對整個酒樓形成包圍,把裡面的黑幫分子一網打盡。
不一會兒,那輛被撞到一邊的警車裡下來了三名警察,一名警察在用對講機呼叫着支援,而另外兩名警察看到了停車場裡拿着刀的張浩天,立刻掏出槍來,大聲道:“裡面拿刀的男子,立刻放下你手中的刀,雙手抱頭,趴在牆上。”
張浩天看着這兩名警察離自己還有四十來米,先將砍刀扔在地上,向前走了十來米,笑着向他們揮了揮手,跟着忽地轉過了身,向那堵牆奔跑了過去,只蹬了兩蹬,就消失在圍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