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地探尋着方純的內心世界。
“已經有太多人因‘黃金堡壘’而死,或許我們總有一天也無法倖免。我是身負使命而來的,無法迴避,只能迎着刀光劍影而上,直到未來的某一天,或勝利,或倒在通往勝利的道路上。而你完全不同,離開雲南、四川、西藏,你完全可以有不同的、充滿陽光的燦爛生活……葉天,我希望你火速退走,遠離這片是非之地。你是一飛沖天的海東青,未來無可限量……”
方純的“心語”令葉天深深感動,因爲之前從未有一個‘女’孩子向他這樣坦誠表白過。
葉天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放鬆下來,眼前的‘混’‘亂’景象全都消失了。
“方純,請進來。”他低叫了一聲。
嘩地一聲,方純推‘門’進來,手裡提着兩柄黑沉沉的短槍,滿臉都是憂思和苦笑。兩個人默然對望了一陣,方純先開口:“你怎麼樣?從瀘沽湖一別到現在,一路跋涉辛苦,身體還能不能撐得住?”
她的眼角,分明有盈盈的淚光閃動着,仿若黎明前荷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純淨無瑕。於是,在葉天眼中,方純與自己認識的所有‘女’孩子都迥然不同,無人可比,無人能及。唯有如此,他才深信自己對她的深切牽掛是完全值得的。
“我沒事,只是擔心你……”他說。
“我也沒事,我也沒事。”方純含笑回答,淚珠一閃,由眼角滑落。
事實上,方純體內的降頭術還沒有完全解除,不知會在何時發作,這纔是葉天最擔心的。
“行動就要開始了嗎?”葉天翻身下‘牀’,迅速穿好鞋子。
“對,車子、人員、武器都準備好了,二十分鐘就能趕到目的地。我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是,青龍的人會不會搶先出手,全殲日本人。葉天,我希望等會兒到達現場時,你在地面之上留守,我帶人進去。”方純小心翼翼地說,並且趁着葉天不注意的時候,揮手擦去了眼角的淚痕。
“也好。”葉天輕輕鬆鬆地點頭答應。
很快,滿載黑星社成員的越野車開始向西北進發。
葉天和方純在最後一輛車上,兩人默默地低頭檢查武器,一個字都不多說。沿途,不斷有人用對講機報告:“前方一切正常,沒有特殊狀況。”
“方純,我是不會中途退出的。這一次,我們將並肩戰鬥到底,然後一起去‘玉’龍雪山。別爲**心了,我是海東青,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你能做的,我也能,而且不會比你做得差。要知道,國際刑警組織每年的新手培訓工作都是由海豹突擊隊的教官、資深隊員負責的,我就曾親自做過連續三屆的新手槍械指導員。這種情況下,多餘的分心,將導致難以想象的糟糕結果。所以,我想忠告你,從現在起,我們是戰友,‘性’別不重要,情感不重要,唯一的目標是取得戰鬥勝利。”葉天終於開口。
車外,暮‘色’四合,樹木與遠山的輪廓都已模糊,附近村莊裡的老百姓都已經回屋吃飯,進入了一天中最安穩、最愜意的時段。
“好。”方純笑着回答了一個字。此刻,她手上的短槍已經分拆、檢查、重新組裝完畢,舉槍向着車外瞄準,身手姿勢,老練之極。
“你明白就好,說句老實話,跟你合作是最省時省力的了,我說什麼你都懂。”葉天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他渴望與方純合作,這種得心應手、息息相通的感覺是任何人都不能給他的。
“我也是。”方純把短槍放回口袋中,意氣風發地說,“在大理時,我一早就有了這種感覺。跟你合作時的默契程度之高,勝過我從前合作過的任何同事。”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從阮琴那裡得到什麼了吧?”葉天此刻才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方純坦白回答:“我們採用了全球最先進的聲‘波’分析儀,對‘偷’拍到的電腦屏幕音頻信號做了長達七小時的細節分析,最終得到這樣的結論,說話的人存在某種喉部和氣管的痼疾,導致發轉折音時氣力不繼,異常沙啞。另外,他說話時,聲音背景有滴水聲、水流聲,並且帶着極重的回聲,可見他身處一個密閉的、幽深的環境之中。”
葉天皺了皺眉,頗感失望。因爲這種分析看似高深,實際卻沒什麼用處。
車子一陣顛簸,駛入荒僻小路,有人回報:“十分鐘後轉過觀景臺,進入倭子寨,情況正常。”
方純打開車窗,向外望了幾眼,嘆着氣說:“我們現在正在進行的是一件詭譎莫名的怪事,七十年前的日本軍人、日本忍術最高境界的‘忍蛇’、日本軍隊築造的黃金堡壘、日本科學家研發創造的超級武器……如果這些資料經媒體之手向外散發,恐怕全世界的人都會笑我們異想天開。對於這件事,國際刑警組織內部的意見也分爲兩派,一派認爲根本不必‘浪’費人力物力財力做這件事,純屬胡鬧;我這一派認爲可以試一試,成功的話,等於消弭了又一個二戰隱患,不成功的話,就當是一次科學實驗。可是,我確確實實地知道,那些日本軍人仍然活着,並且始終堅守着天皇的重託,與超級武器共存亡。否則,青龍也不會孤注一擲,放棄巴格達老巢,把全部力量押注於此。”
葉天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方純接下來的話把他嚇了一跳:“如果有機會,我願意從阮琴體內取得‘忍蛇’,植入自己體內,接替她的‘嚮導’地位,打通進入‘黃金堡壘’的道路。”
“什麼?不行,那樣絕對不行!”葉天大聲反對,‘激’動地跳起來,頭頂一下子撞到車廂頂,發出“砰”的一聲。
“你怎麼樣?疼不疼?”方純趕緊伸手過來,在葉天頭頂慢慢摩挲着,摩挲幾下,又對着頭頂輕輕吹氣。
“我沒事,還好,還好。”葉天苦笑。他喜歡此時被關注、被照顧、被呵護的感覺,而且方純呼出的氣息中帶着淡淡的薄荷香,令他陶醉。
“我小時候每次碰到頭,爸爸媽媽都會這樣‘摸’一‘摸’、吹吹氣,很快就不疼了。”方純笑着說。她的雙手從葉天的頭頂滑下,經過雙耳,最終停留在兩腮上。然後,她深深地凝視他,捧起他的臉,慢慢地俯下去,將火熱的‘脣’印在他的‘脣’上。
車內除了司機,沒有其他人,所以她纔有機會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熱情。那一‘吻’,僅僅持續了約三秒鐘,便隨着車子的一次劇烈顛簸而結束了。
葉天握住方純的手,低聲說:“任何時候,你都要好好的。爲保護你,我願竭盡全力甚至付出生命。當然,我們一定會活着離開,成爲最後的贏家。聽我說,關於‘忍蛇’這件事,我已經有了更好的解決方法。”
方純眼中忽然充滿了幸福而喜悅的光芒,任由葉天握着自己的手,滿臉紅暈,嬌羞無限。
車子又拐了兩個彎,減速向下,進入了一個已經荒廢的小村子。村中的房屋半數倒塌,院牆也七倒八歪,不成樣子。
車子在村中央停下,黑星社的人迅速行動,包圍了西北角的一個院落。
“那裡就是進入地下的通道之一,到目前爲止,三星堆遺址下的世界還是屬於神出鬼沒的盜墓者的,政fǔ力量來不及介入。”方純向葉天簡單介紹,同時指揮那些人進入院子,移開一個巨大的柴垛,‘露’出了一塊兩米見方的鐵板。
“全體準備,五分鐘後開始行動。”方純再次下令。
葉天觀察着四周的情況,時刻擔心有敵人跟蹤而至,展開突襲。小村子名爲“倭子寨”,必定跟日本人曾在此駐軍有關。村子的荒蕪廢棄,則是因爲隨着三星堆遺址的大面積挖掘,無田可種,無地可耕,所以老百姓自發遷移而去。
關於三星堆遺址的考證、發掘、謠傳多不勝數,但歸根結底,發掘物品被悉數轉移,遺址上留下的仍只不過是黃土丘陵、坑槽累累,沒能給百姓們帶來更多好處。
“我相信,大竹直二和他的人就在下面某個地方,他們已經獲得了二戰時日本駐軍的全部秘密,並由此而探究到‘超級武器’的全部信息。那些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我的初步設想是,層層推進,各個擊破,最大限度地活擒敵人,完整地取得線索。這一戰,與瀘沽湖大熔爐完全不同,我們必須剋制情緒,少開槍……”方純又來到了葉天的身邊,併合盤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葉天說出了一直都在考慮的問題:“一旦有事,我們能從國際刑警組織那邊得到什麼援助?”
方純苦笑:“什麼都沒有,我們的組織結構一向都是單兵作戰、單線聯繫,每一名成員直接向總局長彙報工作,彼此間的權責既無‘交’叉,也不‘混’淆。大名鼎鼎的英**情六處的組建方式,就是向我們全盤學習的。我不是著名的大間諜007,但此刻的孤立處境卻跟他差不多。知道我原先爲何用‘賞金獵人’這一職業來掩飾身份嗎?因爲我和同事們全都是永遠拿不到賞金的‘罪犯獵人’。”
她靠在一棵半枯了的柿子樹上,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
在她身後,黑星社的人零零星星地分散開來,做着展開突擊前最後的準備工作。葉天可以預想到,他們中的一大部分很快就要吞彈身亡,成爲江湖這口無底大染缸的犧牲者。不過,他什麼都做不了,因爲那些人加入黑星社的那一刻起,就選擇了“‘浪’跡江湖”這條不歸路,“殺人”與“被殺”的機率完全相等。
葉天迎風站着,似乎聞見了鮮血染紅黃土時散發出的濃烈腥氣。
“我先帶人下去,清理現場後,再接你下去。”葉天不容置辯地說。
方純想了想,雖然不太情願,但最終卻點點頭,同意葉天的安排。
“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方純,再也不要想通過‘置換忍蛇’這種方式來打開黃金堡壘了,那不值得。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唯有好好善待它,纔會開出幸福之‘花’。”葉天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此刻也只能說這麼多。面對未知的危機,他並不能保證一場惡戰後,凱旋歸來者會有幾人。
在海豹突擊隊時,每次戰後歸隊時,都會有幾個名字從‘花’名冊中永久地劃去。死人是獲取戰鬥勝利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作爲一名曾經的優秀指揮官,他只敢保證少死人、少傷亡,卻無法保證不死人、不傷亡。
“葉天,你不是我,怎麼能瞭解這次任務於我而言的重要程度?”方純忽然變得堅毅而傷感。她卸下短槍的彈匣,摳出一粒黃銅子彈,緊緊地捏在指尖。夜‘色’中,黃澄澄的彈頭閃着耀目的寒光,如同死神的眼睛。
“在我之前,有五位資深的國際刑警前輩因探究黃金堡壘而一去不回,組織方面曾一度封存資料,暫時關閉了這個任務,不再拿下屬的生命去冒險。他們都曾是我的師長,曾毫無‘私’心地幫助我、呵護我步步成長,並且用他們寶貴的生命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在無路無橋的西南蠻荒之地修一條路、搭一座橋出來。我必須完成這個任務,因爲這是最後一次揭開‘黃金堡壘’秘密的機會,在我之後,再無來者。我要對冥冥中那一個個孑孓而行的靈魂們負責,每一晚閉眼前,我的靈魂都要接受他們的目光拷問……我的彈匣裡,永遠都留着這樣一顆子彈給自己。葉天,我已經用生命押注,反悔不得,否則的話,我儘可以……”
有些溫情脈脈的話已經不適合在這時候、這種環境下說,但方純的眼神已經令葉天明瞭了一切。他接下了那顆子彈,在指縫間摩挲着。
“相信我。”他用這三個字結束了談話。今日之前,他很少對別人承諾什麼。今日之後,他的肩上便擔着兩個人的生死‘性’命,不死不休,不離不棄。之後,他從身前的頹壁一角採摘下一朵半開的亮紫‘色’野‘花’,雙手獻給方純。
野‘花’無名,‘花’瓣分爲小小的八片,在夜風中散發着淡淡的樸素幽香。
“因‘花’之名,地獄橫行。唯我槍血,浴火重生。”葉天唸的這十六個字,就是海豹突擊隊隊員們展開行動前的“必勝咒語”。彼時,他和同袍們圍成一圈,頭頂着頭,拳頭頂着拳頭,用各種本國語言大聲念這段話,‘激’發勇氣,以壯行‘色’。
今日,他的同袍、他的‘精’神寄託、他的生命中最愛全都集結在一個人身上,那就是——方純。所以,他竭盡所能、傾盡所有,也要帶她穿越黑暗長路,抵達光明彼岸。
他相信自己能做到,因爲他是天下無敵的“萬鷹之王”海東青。
五分鐘過去了,有人掀開那塊鏽跡斑斑的鐵板,‘露’出了傾斜向下的通道。葉天帶五個人先行,魚貫而入。
一開始,通道極陡,傾斜角差不多有六十度,地面上的臺階長度、高度等等不一,極不規範。葉天藉助強力電筒的幫助,很快就判斷出,那些都出自於不同批次的盜墓者之手。大概下降二十五米之後,通道變得略微平緩,地上不時看到吸剩下的黃‘色’菸蒂。
葉天停下來,看清了菸蒂上“柔和七星”的標籤。那是一種日本煙,而且是日本人行走全球時最愛‘抽’的。柔和七星香菸在全球40多個國家銷售,其日本之外的關鍵市場是臺灣、韓國、俄羅斯和馬來西亞。自1977年柔和七星創建以來,連續30多年一直是日本的領先品牌,目前也是世界上第三大暢銷品牌,至今魅力不減。可以說,有這種菸蒂的地方,一定有日本人存在。
“葉先生,還考慮什麼?我們一路衝下去就是了,見人就殺,見金子就搶!”一個四十多歲的瘦子迫不及待地低叫着,幹黃的瘦臉已經被貪婪的**灼紅,鼻尖上正泛着油亮亮的紅光。
葉天不禁皺眉,他忽然明白黑星社老大梁薪火爲什麼一定要派人跟定方純了,因爲對方覺得,這是一趟很有油水的好買賣。可惜,這不是無本萬利的好買賣,而是步步拼命的苦差事。
“大家小心點,咱們即將面對的不是江湖上下九流的散兵遊勇,而是高深莫測的日本山口組。”葉天說的是實情,並沒有過度誇大敵人的實力。
瘦子“嘻”地一笑,大大咧咧地回答:“葉先生,咱們兄弟就是奔金子來的。最近淘金幫有人前來投靠入夥,不止一次地提到過,解放前日本鬼子撤退時在三星堆、‘玉’龍雪山埋藏了大量金子。咱們兄弟去不了雪山摻和‘黃金堡壘’的事,就只好跑到這裡來撈上一票。放心,放心,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黑星社是喝着長江水長大的,江南江北、黑白兩道大嘴通吃,只要跟長江沾邊的財路,都少不了咱們一份子。”
他身後的四人立即響應,高舉短槍,彷彿這就是打開黃金寶庫的鑰匙。
聽到瘦子提及“淘金幫”,葉天只有在心底苦笑。雷燕等一干淘金幫高手連日本鬼子藏金的面都沒見上,就一個接一個倒下了,更何況是眼前只聽信以訛傳訛的這些人?
“那麼,大家小心,不要輕舉妄動。”葉天只能如此告誡。
接下去,他們走完盜墓者挖掘出來的“盜‘洞’”,進入了一個寬大的長條形石室,長四十步,寬十步,四壁雕刻着散‘花’天‘女’、修心佛陀之類的圖案。這些東西一定是地底原先就存在的,建造者爲古代人。
繼續向前四十步,到達入口的對面,那裡有一扇厚重無比的鐵青‘色’石‘門’,嚴絲合縫,深深關閉。葉天試着去推‘門’,石‘門’紋絲不動。
他望着地上,地面也用雕‘花’石板仔細鋪砌過,平坦工整,一絲不苟。
“發現這裡的是誰?石‘門’怎麼打開?”他回顧那五人。
瘦子站出來:“是我,我看到有人從‘洞’口下來,過一陣再爬上去。於是,我就找到了規律,連續跟蹤,最終確定這下面有秘密。不過,我從沒下來過,不明白怎麼打開石‘門’。”
他走上前,仔仔細細地將這扇高兩米、寬一米半的石‘門’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左推右撞,絲毫不起作用。
“葉先生,我們可以把‘門’炸開,這一點黑星社的兄弟們還是很在行的!”瘦子信心十足地說。
剩餘四人不等葉天同意,便從口袋裡掏出分成小塊的塑膠炸‘藥’,貼在石‘門’的四角,手腳麻利地連接電線,三分鐘內就準備停當。
所有人後撤,由瘦子親手按下遙控器,四個炸點同時引爆。
轟的一聲,石‘門’沒有炸碎,卻被炸得徐徐敞開,‘露’出了一條黑幽幽的通道。
瘦子大喜過望,掏出短槍,快步向前衝,猶如新年拜佛時搶頭柱香的香客。葉天攔不住他,也攔不住另外四人。轉眼間,五人進入石‘門’,石室裡只剩他一個人。
“這不是探險、不是對戰,而是……而是野馬過河,不知所謂!”他無奈地搖搖頭,緩步前進,警惕‘性’越來越高。走近觀察,石‘門’的堅硬程度超乎想象,在威力強勁的塑膠炸‘藥’攻擊下毫無損傷。
葉天撫‘摸’着冰冷的石‘門’,頭腦中不禁浮起一個問號:“炸不碎的‘門’爲什麼會自動打開?這道兩尺厚的石‘門’上沒有任何鎖孔、鎖舌、開關,是通過何種方式關閉、開啓的?除非是有人遙控‘操’縱——”他想到這一點,便突然明白,不是炸‘藥’令石‘門’開啓,而是有人故意放他們進入。
黑暗通道內,胡‘亂’地亮起了五道手電筒光柱,夾雜着那瘦子的吆喝聲:“怎麼回事?前面又是石‘門’?誰還有炸‘藥’?趕緊拿過來,繼續炸,直到炸出黃金來爲止!”
光柱過處,葉天辨明那通道也是一個狹長的石室,與自己所在的近似。
“炸‘藥’!給我炸‘藥’,再炸,把小日本鬼子留下的東西炸個稀巴爛!”瘦子再次大叫。
驀地,通道內有了亮光,頭頂、腳下、左右的石壁都泛出了淡淡的白光。手裡拎着炸‘藥’的瘦子愣了愣,突然瘋狂地大笑:“好好,不管你開不開燈,我都炸定了!”他繼續走向通道盡頭,其他人猶豫了幾秒鐘,也趕緊跟上。
直覺上,葉天認爲自己該阻止他們,可他又沒有太充分的理由攔住他們。可是,接下來通道內發生的變故馬上讓他懊惱萬分——平滑的地面突然左右分開,正在前進的五個人毫無防範,扎手紮腳地向下墜落,發出一陣‘亂’糟糟的驚呼聲。
葉天立刻打開電筒,向黑魆魆的地下照過去,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關閉電筒,一顆心在‘胸’膛中狂跳不止。他那一眼,看到的不僅僅是五個跌倒的活人,而且看到了地面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蜈蚣、蠍子之類猙獰醜陋的爬蟲。五個人甫一落地,爬蟲們便受到驚動,迅速蠕動集結,向五個獵物展開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