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新來的這批人,實力顯然比之前的那批軍士高不少,基本上都在粹體四層,以陳楓現在的實力,要同時應付這麼多人,再想完好無損地突出重圍,已成妄想!
“哼,天雲武院的人原來這麼沒種!”鍾無畏仍是現場職位最高的人,提着銀槍大步進了包圍圈內,滿臉鄙夷之色,惡狠狠地道,“除了恃強廢人根基外,你們會做的,只有逃跑嗎!”
一聽這話,陳楓頓時一愣。
“陳楓,你怎會在這?”一聲驚異之語,忽然傳來。
所有人均被那甜美的聲音吸引,紛紛轉頭看去,卻見離包圍圈不到五丈的地方,一輛華麗的馬車正緩緩而來。
此時馬車車窗的窗簾被掀起,一張俏顏探出,不是孫慕寒又是誰?
“是慕寒小姐!”鍾無畏吃了一驚,“您怎會來這?”
“我陪我爺爺來看看武家少爺的情況。”孫慕寒解釋後,疑惑地看着鍾無畏,“鍾副統領,你爲什麼要圍攻武家少爺最要好的兄弟?”
“什麼?”鍾無畏一愣,回頭看了陳楓一眼,“慕寒小姐,你說他是……”
“你們城安軍統領的公子,在天雲武院最好的朋友,難道你們竟然不認識?”孫慕寒大訝道,“你要是把他傷了,恐怕武家少爺第一個找你拼命呢!而且,剛纔我爺爺得到消息,說打傷武家少爺的兇手,已經不知道怎的也同樣被人重創了丹田,雖然沒有明確說是誰打傷他的,但照我估計,也是陳楓所爲。對不對?”
最後一句,卻是朝着陳楓問的。
陳楓看這情勢,想必已經打不起來,索性微微點頭,回劍入鞘。
“這……這……我……他……”鍾無畏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個字,沒一句整話能出來。
事實上他之所以會對“天雲武院”的人這麼兇,原因就在不久之前,重傷的武銘東被送回了武家。他乃是城安軍統領的心腹,和武銘東的關係一向很好,知道後者竟然傷及前途,哪可能再按捺得住?是以剛纔一聽陳楓說自己是“天雲武院”的人,立刻大打出手,實是發泄心中憤怒。只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打錯了人,這下好了,回頭被武銘東知道這事,那還了得!
馬車停了下來。
“讓這小子上來罷。”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車內傳出。
“是,爺爺。”孫慕寒應了一聲,朝着陳楓招招手,“陳楓快來!”
孫慕寒乃是雲霄城最出名的美女之一,又身爲煉丹師,整個雲霄城不知道她的人,比不知道她爺爺孫國師的人怕還要少些。此時一衆城安軍見陳楓竟然得孫國師准許同車,孫慕寒則親自相邀,無不看傻眼。
陳楓看着衆人神情,心裡好笑,拍了拍身上塵土,昂然走過去。
駕車的車伕忙爲他掀開車簾。
陳楓跨步上車,入內後立刻看到曾經風過面的孫慕寒爺爺,當朝煉丹國師孫思遠。
他向對方行了個禮,看看車內,有點猶豫起來。
車內兩排座位相對,左首坐着孫思遠,右首則坐着孫慕寒。按說他輩份低,不該和孫思遠並座,但同時男女有別,似乎也不該和孫慕寒共座。
“你打算就那麼站着到武府麼?”車簾放下後,孫慕寒抿嘴一笑。
“不……”陳楓有點尷尬。
“呵呵,這小子畢竟知道點禮數,不敢隨便落座。我倒要看看,沒我老人家發話,你這小子怎麼落座。”孫思遠雙眼微眯,心裡暗想。
哪知道陳楓稍一考慮,竟然一曲腿,就那麼原地盤腿坐下,直接坐在了馬車的車板上!
“你這是做什麼?”孫慕寒驚奇地道。
“與其猶豫不決,不如當機立斷。”陳楓絲毫沒有因爲坐在地下而不好意思,坦然而言。
“呵,有意思。少年,你可知我是誰?”孫思遠也不禁對陳楓刮目相看,這種氣度和行事風格,不是一般人物。
“知道,孫老先生。”陳楓不假思索地道。
“這回答倒是挺簡潔,”孫思遠不禁皺紋一聚,笑了起來,“但我問的是我的身份。”
“知道,當朝皇帝親封的煉丹國師,出雲國最有威望的人之一。”陳楓在百寶齋呆了這麼久,早聽說過這些。
“那你看到我,還敢這麼放肆無禮,席地而坐?”孫思遠追問道。
“爺爺!”孫慕寒見爺爺似要爲難陳楓,以爲他仍對陳楓沒好感,忍不住叫了出來。
“丫頭,我老人家問話的時候,你別插嘴。”孫思遠看也不看她一眼。
孫慕寒只得把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老爺子氣態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物,爲何會問出這種問題來?”陳楓絲毫不懼地和孫思遠對視,驚異地道,“眼光高明若老爺子,豈會看不透‘心中有禮方爲禮’的道理?”
“哈哈哈……”孫思遠不禁哈哈大笑,“有意思!陳楓,真沒想到,你這小子拍馬屁也拍得這麼溜……”
“我不會拍人馬屁,說的只是實話。”陳楓平靜地道,“老爺子曾經和林振雄打賭,支持過我,那已經說明你老人家眼光確實相當高明。”
這事在考覈之後,就在天雲武院傳開了,陳楓當然不會聽不到,尤其是身邊還有武銘東這樣一個“萬事通先生”的情況下。
“馬屁,哈哈,還是馬屁,雖然說的是事實,但這可騙不了我老人家。”孫思遠笑眯眯地道,“我看,你是看在慕寒的面子上,纔在這討我老人家的歡心罷?”
“爺爺!”孫慕寒不禁雙頰微紅,嗔了一句。
“慕寒小姐對我有知遇之恩,爲她討好老爺子,並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陳楓反而一本正經。
他說得這麼直接,孫慕寒不禁芳心生異,看了他一眼。
難道只是知遇之恩而已?
當然這話她不可能說出來,但那可瞞不過孫思遠那雙老眼,這老頭不禁心裡暗歎。
真是女大不中留,不知不覺間,這小丫頭也到了少女懷春的年齡了!
說話間,馬車已到了武府。
陳楓從車窗處朝外看了看,不禁微微一愕。
整條皇龍大道上,每一家宅邸,都建得氣態恢宏、壯觀大氣,給人強大的視覺衝擊。可是唯有武府這宅子,前門只是普通的桐木門,並且頗爲陳舊,看樣子沒有一百年也有五十年,漆都掉了。
而從門口向兩邊延伸開的圍牆,也是相當之樸素,上面佈滿自然生長起來的蔓藤,像是很久沒有清除過一樣。
乍一看去,這宅子便如一堆黃金中間放了塊石頭,相當扎眼。
但下一刻,陳楓就改變了看法。
因爲他一轉頭,就已經看到不遠處一堵赤紅和金黃夾雜的高高宮牆——武府竟然是整條皇龍大道上、離皇宮最近的府邸之一!
到了這種程度,無論宅子修成什麼樣,都沒關係了。
距離便是地位,能幾乎和皇宮外牆相接,這已然是身份最好的象徵!
這個武家,到底什麼來路?
此時在武府門前的空地上,已經停了不少馬車,一輛比一輛華貴,看樣子車子的主人都是非富則貴的人物。
“哼,見武家勢大,便來攀附。”孫慕寒輕哼一聲,“這些勢利之人,真不明白爲何武爺爺會允許他們進入。”
“這些該是聽到了武銘東那小子受傷,特地趕來看望的人,總不能把他們拒之門外吧!”孫思遠說道。
這時馬車已經到了武府大門前,停了下來。
“給武老說一聲,孫思遠來訪。”孫思遠親自探頭出去,對着門口的武府家丁道。
“啊,是國師大駕!老爺已經吩咐過,您請跟小人來。”那家丁點頭哈腰地轉身,沒有讓車上的人下車,反正直接給馬車引路,讓馬車就那麼進入府內。
陳楓暗感驚異。
外面停這麼多車,顯然武府有規矩,來訪者的馬車該停在外面纔是,可是竟然讓孫思遠的馬車直接進去,看來這位國師老爺子和武家的關係非同一般。
“看來我這老臉,面子還不小。”孫思遠縮頭回來,笑着說了一句。
“爺爺,以前我還不知道您和武老的關係那麼好呢。”孫慕寒不滿地道,“您連我也要瞞麼?”
“告訴你個小丫頭有什麼好的?”孫思遠笑道,“再說這是我老人家的私事,憑什麼都得告訴你?你這丫頭還不是沒告訴我老人家一聲,就把這小子接進了百寶齋、住進了你的寒微居?”
“那……那不一樣……”孫慕寒有點窘迫。
馬車進入武府,一路而行,穿過兩座院落,最終在一座古樸的院子外停下。
下車後,孫慕寒輕攙着孫思遠的胳膊,跟着帶路的家丁而入。
陳楓自然跟在後面,一進院子,就看到裡面站着不少華衣美服的男女。
“啊,是孫老!”有人眼尖,趕緊招呼。
“國師也來了,看來這次武家少爺是有救了!”
“沒錯,孫國師丹術通天,想必定有醫治之方!”
“咦?這位少年是?”有人注意到了後面的陳楓。
孫思遠似笑非笑地和衆人一一打着招呼,也不介紹陳楓。
陳楓暗自留意,孫思遠身爲國師,看來地位真的非同一般,幾乎所有人都主動向他打招呼。
走到院子另一端,在一間簡樸的屋室外,一位白髮白鬚的老者傲然而立,臉色有點陰沉,看着孫思遠等人走近。
“武老,很少看你這副表情,看來這次真的麻煩了。”走近後,孫思遠詫異地道,“你不是一向天塌下來都不怕麼?”
“我今天心情不好,少和我閒扯!”武老哼了一聲,轉身朝屋內走去,“跟我來!”
孫思遠也不再廢話,帶着孫慕寒和陳楓跟了進去。
陳楓早已看清那應該是武銘東爺爺的老者,雖然年歲已大,但說話中氣十足,身板極挺,一身修爲,絕對在粹體境以上,至少也在後天水準。
在天雲武院以外,他還沒看過有誰修爲這麼高,不禁暗感吃驚。
原來武銘東他爺爺竟這麼厲害,這個武家,果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