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內,一條被鞭打得遍體鱗傷的身影,縮在其中一間牢房內。
五花大綁的陳楓被扔在牢門前,被人強行將頭提得仰起來,望向牢內的身影。
他不禁呼吸急促起來。
那就是自己的父親!
“陳天鴻!”和陽公主一聲嬌喝,“看看你的兒子吧!”
牢內的身影微微一顫,爬起了身,不能置信地看着牢門外的陳楓。
陳楓看着那滿臉鬍鬚的中年男子,心中激動莫名,艱難地叫道:“父親!”
“你是……楓兒?”中年男子震驚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走到牢門處。
“是我!”陳楓激動之極,哽咽出聲。
“沒錯,這就是你兒子陳楓!”一旁和陽公主忽然一擡腳,踹在了陳楓頭上,惡狠狠地道,“這就是你當然欺騙我的鐵證!陳天鴻,我說過,終有一日要讓你痛不欲生!”
“你……你要怎樣?”中年男子正是陳天鴻,震驚地看向和陽公主。
“哈哈哈……”和陽公主一陣病態的狂笑,順手從旁邊親衛處接過一把長劍,“當然是讓你看着你唯一的骨血,如何一寸一寸地被凌遲殺死!而且,你給我記住,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
話音落時,長劍突然落下,在陳楓臉側劃過。
陳楓只覺頰上一涼,隨即劇痛傳來,不由悶哼出聲。
鮮血迅速涌出!
但這苦痛遠遠不及心中的痛苦!是自己的母親親手傷害自己,爲何會如此!
刷!
和陽公主毫不停留,再次出劍。
這一次是在陳楓肩上削下一小片,陳楓感覺着肩上的劇痛,終於再忍不住淚水,脫眶而出。
牢內的陳天鴻震驚地道:“他也是你兒子,你竟然真能下得了手?”
和陽公主冷笑道:“兒子?我要是當他是我兒子,又豈會下得去手?從把他送回陳家起,我和陽公主便再沒這兒子,權當被狗啃去了一塊血肉罷了!倒是你,怎麼?開始心痛了麼?很好!因爲你越心痛,我越開心!”
一邊說話,她一邊繼續出劍,一下又一下地在陳楓身上到處削割,不一會兒已削下十多塊皮肉來。
但陳楓卻完全沒有痛叫出來,皆因他此時情緒的激盪,早已超出了身上痛苦的影響。
很快,和陽公主發覺有點不對勁,停下了劍,看着牢內的陳天鴻:“你不傷心麼?”
陳楓淚眼中看向牢內的父親,立刻微微一震。
陳天鴻雖然仍帶着點驚愕的神情,但卻竟然沒半點痛苦或者焦急之色!
“和陽公主,你弄錯了一些東西。”陳天鴻微微一嘆,看也不看向地上的陳楓,“我陳天鴻在外這麼多年,所生子女數以十計,陳楓,不過是和你一夕塵緣留下的餘韻,你便殺了他,又對我有何影響?我知道你是想要借他來折磨我,但我說句實話,這還不如你在我面前自殘來得更有效,我和他一面也未曾見過,談何感情?反倒是你,至少我還憐惜你天生麗質。”
“什麼!”和陽公主失聲叫出來,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人,竟是如此涼薄!
不只是她,周圍聽到這話的軍士和親衛,也無不皺眉。
而地上的陳楓,驀地一聲狂吼,口中鮮血已然狂噴而出!
萬萬想不到,不僅母親如此,連父親竟然對自己也是如此!
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悲慘,活在這世上,到底還有何意義!
一念至此,陳楓萬念俱灰,就那麼倒在地上,再沒半點動靜。
要殺,便殺吧……
意識漸漸停滯下來,一切想法,盡數消散。
就在他失去生唸的一刻,忽然一道紅色身影,從暗處閃了出來,撲向陳楓!
測神陣法之外,趙巖看着陳楓之前轉爲輕鬆的臉,再次布上絕望,身體也劇烈地顫抖起來,心知陳楓已經再一次被陣法幻景打擊。
周圍的長老們已經不再說話,但神情間都看得出“他就這樣了”的意味。
陣法中,陳楓如同響應衆人想法般,慢慢跪倒,朝前栽去。
所有人都知道,只待他摔倒在地,便宣告陣法已經在幻景中擊敗了他。
而現在,離那一刻已經不遠了!
哪知道就在陳楓將倒未倒之陡,他身體突然地一震,隨後竟然慢慢挺直!
衆長老和趙巖均是一呆。
不會吧?!
這已是第二次,陳楓明明就要輸掉,卻在最後關頭突然振作起來!
“此子心志之強,我平生僅見!”宋長老脫口道,“他竟然又撐過一輪!”
“哼!彆着急,看他這架勢,雖然僥倖得生,但卻並沒有看破幻景。”楚長老臉色凝重地道,“我不信他還能撐過下一次!”
陣法幻景內,陳楓卻沒有“醒來”,意識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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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卻並沒有影響他的思維,那道紅色身影,久久不去。
那是誰?
這已經是第二次出現了,每一次都在他最危急的關頭現身,上一次救了他,這一次難道又是來救他的?
“我現在的力量……不足以破解……這陣法……要突破……只能靠你自己……”驀地,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在陳楓意識之中響起。
“誰!”陳楓大吃一驚。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那聲音繼續着,“或許是因爲我的魂體缺失得太嚴重……但我知道……你不能輸在這裡……”
“這裡?這是哪裡?”陳楓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話,漸漸覺得意識開始因爲這些對話而混亂起來。
“這是一座陣法……它的力量雖然並不算強……但現在的我破解不了……我只能勉強幫你保住意識……”那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它又來了……”
又來了?
陳楓大惑不解時,忽地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他正躺在一間小屋內,周圍靜悄悄的。
陳楓翻身坐起,感覺腦袋有點疼,不禁撫着頭呻A吟了一聲。
剛纔……好像有人在跟自己說話,但是現在卻怎也記不起剛纔說過什麼。
難道是做夢?
等等!我不是該在天牢那裡嗎?爲何會在這裡?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一道俏麗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看到陳楓坐起,那少女驚喜道:“你可算醒啦。”
陳楓呆看着她,一時茫然:“你是……”
“我叫陸涵。”那少女甜甜一笑,“我們到風靈谷,哪知道路上看到你昏迷在地,就把你救了起來。”
“陸涵……風靈谷……”陳楓驀地感覺頭痛欲裂,不由抱住了頭。
這些內容,明明從未聽到過,但爲何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你不舒服麼?我去叫人!”少女陸涵轉身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叫,“若雪姐姐,他醒啦……”
陳楓抱着頭,感覺着頭痛久久不去,不知爲何,心裡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異感。
彷彿自己正身陷泥團中,雖然百般掙扎,卻沒法掙起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更令他在意的是,那股異感之外,還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纏繞着他。
彷彿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前方等着他。
六個時辰後,陳楓震驚地看着林中的慘狀。
那股不祥之感,變成了現實!
他自己身受重創,而在他面前,那個叫陳豪的漢子已經被一把長劍貫穿胸口,生機盡失;而在他旁邊,那叫陸涵的少女被人斬了首,命喪當場!
而唯一還活着的美麗女子方若雪,此時被一把長劍架在粉頸上,無法動彈。
她已經被對方打成重傷,就算把劍給她,她也無力反抗。
而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是前方那十多名黑衣人!
領頭的一個,赫然正是這三人的夥伴、雲霄城豪門公子林劍雲!
“我得多謝你,讓我有了動手的理由。”此時,林劍雲左手拿着一把長劍,帶着陰狼笑容看着陳楓,“怪只怪若雪姐這麼心善,居然救了你的命,呵……多管閒事,反而害了自己!”
陳楓臉色慘白地看着他。
原本……這次又是因爲自己,才致陸涵等人遇害,而方若雪也被林劍雲這奸險狠毒的小人抓住!
“我一直等着現在這種機會,終於可以享用你方家大小姐了!”林劍雲不再理陳楓,轉身走到方若雪身邊,獰笑起來,“到時候回去我自然會告訴大家,你是被陳楓這惡賊給侮辱和殺害,而我則是因事耽擱,趕來時已經晚了,有誰會懷疑我?”
“林劍雲!你這個畜牲!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你敢碰我!”方若雪怒叱道。
“哈哈!我大哥何許人?就算沒了你,將來也有無數名門貴媛給他選擇!”林劍雲肆意大笑起來,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粉嫩的臉蛋,“平時我給你獻個殷勤你都給我臉色,今兒我倒要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多高貴!”
刷!
方若雪衣裙被撕下一大片!
她尖叫聲中,林劍雲邪笑着準備繼續下手。
陳楓情緒陡然激盪起來,一聲狂吼,猛地撲向林劍雲!
就算死,也不能讓林劍雲侮辱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林劍雲頭也不回,長劍一個回刺。
陳楓身受重傷,根本無法避讓,登時被長劍貫穿胸口!
“廢物!”林劍雲轉頭不屑地一聲冷笑,一腳踹出,將陳楓從劍上踹離。
陳楓翻倒在地,鮮血不斷從他胸口劍傷處淌出,一股絕望已經將他包圍。
原來……我是如此無力……不但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族人,甚至連恩人也保護不了!
我活在這世上,到底還有何意義……
意識漸漸迷糊起來,就在他放棄了所有生唸的瞬間,一道紅影,映入他漸漸變暗的眼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