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教室裡除了筆在紙張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外,就只剩窗外寒風呼嘯吹撞玻璃的聲音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子,擡頭便可以看見窗外飄飛的鵝毛大雪。窗戶玻璃上有一層厚厚的霧氣,我喜歡用手指在上面寫字,冰涼的霧水滲入我的皮膚,手指也漸漸變涼。但我還是固執的寫着那一個久寫不厭的字,冬。
冬,歐陽冬,第一個讓我心動的男孩。
高中,我們處於最美的青春年華,周圍的朋友差不多都談起了戀愛,只有我沒有。不是沒人追,而是我根本沒有遇見能讓自己心動的男孩。
可能是小說看多的原因,所以在我心裡,對未來的男朋友有了一個期許。我的那個他應該是那種穿着白色襯衣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少年,他有一雙乾淨清澈的眼睛,他喜歡藍色白色,他很溫柔,就像冬日的陽光,讓人覺得溫暖。
直至高二那年冬天,我遇見了歐陽冬。第一次,我犯花癡了。他穿着藍色的外套從我身旁走過,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撲進我的鼻子,滲入我的心裡。而我像着魔一般愣在原地很久很久。
後來,我每次去食堂,去圖書館,都會特別注意穿藍色衣服的男生。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遇到了他。我便悄悄跟在他身後,才發現他是高二(5)班,與我相隔一個班。可是就一班之隔,卻是天涯與海角。
(5)班是實驗班,而我所在的(3)班卻是被那些優等生看不起的普通班。
我知道我們倆是不可能的,他那麼優秀,不僅僅成績好,而且他有一張乾淨秀氣的臉。我畏懼了,所以從此之後,我便只是遠遠看着他,不敢靠近,因爲我怕我的心會不由自主的淪陷。
每天都都會早早的回到教室,然後趴在窗戶上朝着操場看,企圖可以看到那個喜歡穿藍色衣服的人。有時候看到了,便會興奮一天。有時等了很久,眼睛都看穿了,他的身影便都不曾出現,心裡便會失落難過。
而這時,陳澈變成了
我傾訴的對象。
陳澈是我的同桌,也是我高中三年唯一的異性好友。他染着一頭黃色的頭髮,看起來有種小混混的感覺。而當別人看到我與這個小混混成天混在一起時,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爲平時的我在大家眼裡一直都是溫柔安靜的。
當我第n次在滿是霧氣的玻璃上寫下“冬”字時,陳澈終於忍不住了,楊子歆,你有完沒完啊?
沒完。我一邊寫着,一邊回答。
他擡起頭看着我,喜歡他,就去跟他說啊!
我只是靜靜的看着玻璃上的那個“冬”,霧氣化爲水珠順着那些筆畫痕跡滑落下來,“冬”字已經沒了最初的形狀,就像是一個哭得淚流滿面的孩子,讓人心疼。
而我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我會和歐陽冬靠得那麼近。
陳澈生日那天,他邀請我們一幫人去KTV唱歌,當我看見歐陽冬也出現在包廂裡時,我站在門口愣住了。他穿着藍色的外套,安靜的坐在角落,眼裡裡有淡淡的笑意,可笑意底下的落寞卻又是那麼明顯。我不知道其他的人看到沒,但是我看到了。那一抹落寞讓我心疼。
陳澈見我來了,便走過來,把我拉過去,讓我坐在了歐陽冬旁邊。我看了看陳澈,他的眼裡沒有過多的情緒。
這時,陳澈對一直沉默不語的歐陽冬道,這是我好朋友,楊子歆。
歐陽冬側頭看了看我,笑了笑,我叫歐陽冬。他的聲音很溫柔。
我笑了笑,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我知道。但還是矜持了一下,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和歐陽認識了。之後在學校碰到,他也會笑着和我打招呼。
其實有一點一直困惑着我,那就是爲什麼我從來不知道陳澈與歐陽冬認識,而陳澈自己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認識歐陽冬。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至少現在和歐陽冬認識了,他知道有我楊子歆這個人的存在。
高三每個人壓力都很大,而我
和陳澈卻是個例外。我是美術生,所以對文化課的要求不高。而陳澈呢,他家裡早已爲他出國留學做好了準備。
晚自習,班裡的同學都在低着頭做習題。而我和陳澈兩人卻是無聊到想睡覺。我低着頭在素描本上畫歐陽冬的側臉,陳澈伏在我旁邊看着我畫。
楊同學,你別總畫歐陽冬啊!什麼時候也爲我畫一張啊!陳澈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停了停手中的2B鉛筆,笑着看着陳澈,我只爲我喜歡的人而畫。說完我繼續我的大作,卻沒有看到因爲我這句話,陳澈眼中那抹傷痛。
轉眼就到聖誕節了,陳澈組織一羣朋友去KTV通宵。
包廂裡瀰漫着啤酒的味道,我坐在陳澈與歐陽冬之間。歐陽冬的話不多,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偶爾纔會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聊幾句。
你不去唱歌嗎?我側着頭看着歐陽冬那張完美的臉問。
他笑了笑,你怎麼不去啊?
我待會再唱。我笑了笑。
就在這時,陳澈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來。他站在衆人前面,唱着那首我和他都特別喜歡的歌,五月天的《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願你獨自走過風雨的時分。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覺得心裡很難過,像是有什麼壓抑得透不過氣來一般。眼睛裡酸酸的,我低着頭不敢去看那個落寞的背影。
你怎麼了?歐陽冬看着我問。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因爲,我怕他會察覺到我的異樣。
當我再次擡起頭時,陳澈已經唱完了。周圍的朋友都在爲他鼓掌。我笑了笑,也爲他鼓掌。
陳澈拿着麥克風向我走了過來,他站在我面前,笑着看着我。他眼睛裡有着溫柔的笑意。周圍的人開始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沒一會便有人帶頭鼓掌,起鬨,表白,表白?
我愣住了,直直的看着陳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