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8章 設使冠軍侯在此

無論浮島海巢,大多數情況下,外樓境修士和統帥級海族就可以鎮守一地。

在一些交鋒激烈的地方,纔會有神臨修士和海族王爵坐鎮。

如今魚廣淵不在,蝠山王已死,海族主力被擊潰,辛酉區域可以說任由人族橫行。

但海巢這般經營良久的戰爭堡壘,還是能夠帶給海族戰士很大的安全感。那些潰散的海族戰士,多往海巢聚集。

就像莫世儀依靠第一浮島的防禦體系,生生擋住了數倍於己的海族大軍圍攻,一隻撐到吳渡秋突圍,撐到姜望來援。

在正常情況下,哪怕沒有海族王爵坐鎮,沒有主力大軍,僅靠現有的這些海族戰士據巢而守,多多少少也是能夠支撐一段時間的。

可惜他們遇到了姜望。

五府全開,神通盡展,以劍勢之極的絕巔傾山劍反覆轟擊,此等強度已經超出許多海族的認知。

元石補充的能源,完全跟不上大陣的消耗。

海族戰士素以體魄見長,氣血雄渾,但在這樣的轟擊下,一排排海族戰士直接被大陣吸成乾屍!

縱是海族戰士裡不乏搏命的勇者,但還是那句話——完全跟不上。

當初在齊夏戰場攻城,又是換裝又是騙關又是偷襲,手段用盡,屢次冒險。

如今直接強勢衝關,正面對轟,將護巢大陣都轟平!

普通的神臨修士斷不可爲此事。

一般的強神臨也做不到!

散發着鋼鐵色澤的光幕,碎爲流輝。

光焰無窮的姜望提劍踏入其間!

人族浮島是一座浮空的島嶼,一應建築與陸地其實並無區別。只具體到每座浮島,有不同的建築風格。

海族的海巢則是立體的、球狀的大結構。從中線部分可以分爲上下兩半。

下半部分如同一座倒垂的山……是海底山,不是陸上山。其上裂隙密佈,幽深無光,又附有數丈長的水草飄搖,像是海巢的觸鬚。

山巒裂隙之中,偶然能看到薄似飛刀的小魚穿行。

有幾隻怪異的眼睛,不時露出形跡。它們應該都是海族豢養的小型海獸,輔有偵查和攻擊之能。

海巢的上半部分,最外部尖刺倒曲,向中間聚攏,如同花瓣一般。

內部的“花蕊”部分,則像一個巨大的黑鐵罩子,密不透光,什麼也瞧不見。唯在進入戰爭狀態時,才顯出一個個密集的方形的通道口,使得它像是鋼條搭建的蜂巢。

那些骨槍、焰箭、飛石,乃至於種種大陣攻擊,全都是通過這些甬道向外展開。

甬道四面都銘有複雜的陣紋,可以增幅攻擊速度、增加攻擊威能。

在護巢大陣被擊破的此刻,許許多多的海族戰士,亦是從這些通道里衝殺出來。

“兄弟們,隨我衝鋒!”

“爲海族而戰,正在此時!”

能夠長存於世間的種族,哪個也不曾缺了英雄,哪個也不曾少了血勇。

雖見姜望威勢如此,駐守海巢的戰士,仍然發起了決死的衝鋒。

姜望大踏步前進,直面千軍衝鋒,只橫開一劍——

萬千劍絲飛似雪,一劍盡白頭!

無窮星力,磅礴道元,盡付一劍中。

縱使張巡復生,亦不復此劍鋒芒。

恐怖的劍氣之絲如天河倒灌,蠻橫地衝進這些通道里,絞出一堆碎肉殘骨,將那些刻在四壁的陣紋,全部斬得模糊不清。

姜望腳踩劍氣奔流,如馭半透明飛獸,將十幾個甬道一併斬開,似給這座海巢開了天窗!便自這天窗躍下,落進海巢一道道橋樑縱橫交錯的內部。

他赤金色的眼眸梭巡四處,目之所至,真火燎原!

一彈長劍,劍鳴作雷聲。

暴耀的雷光化作刀槍劍戟,在海族戰士堆裡肆意殺戮。

一個個海族戰士飛身殺來,他隨手橫劍,無可當者!

沒有一丁點機會,沒有半分反抗的可能,在這個人族強者身上,辛酉第二浮島的海族戰士們,感受到的只有絕望。

無論他們有怎樣的勇氣,施展怎樣的戰術,怎樣包圍合擊……最終都只能湮滅在咆哮的劍氣裡。

這是一場屠殺!

姜望從上層殺到下層,來回擊穿了十餘座軍陣,自身連血皮都未擦破。一步十殺,彈指灰飛煙滅。

吳渡秋在外堵了一陣,只見到燦爛的火光,只聽到咆哮的雷音,而久久未見到逃兵。便也自那“天窗”飛落下來。但只見得殘肢遍地,血涌如河……猶有些許殘焰,在空中搖曳飄落。

他的視線所及,竟無一個活物。

有好些顯出了海主本相的強大海族,也根本沒有留下什麼戰鬥痕跡,只是使得海巢裡的屍體更爲臃腫。

他飛身穿過那些連接海巢內部建築的橋樑,追尋尚未散盡的劍氣,在海族那格外高闊的倉房裡,看到了那青衫仗劍的身影。

經歷瞭如此激烈的一場廝殺,其人身上竟然纖塵不染,依舊步履從容。

不知道爲什麼,吳渡秋突然想起來,重玄遵有一次在他的追問下,所給出的戰勝姜望的辦法——

“他是真正從遊脈境一路殺到神臨境的強者,真正具備絕頂的戰鬥才華,根本無缺無漏。要想戰勝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比他強。”

那時候他覺得這是一句廢話,你要戰勝誰,不得比那個人強?

所以當時他嗤笑道:“我若要勝武安侯,難道還得證個真人才行?”

但彼時重玄遵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

在今天,在這樣的場景之下,他才隱約明白了重玄遵的表達。

如果是他吳渡秋的話,可能的確如此……

“在想什麼?”武安侯忽然問。

吳渡秋當然不能說,我在想怎麼戰勝你,只問道:“還要去其他海巢嗎?”

此處說是海族倉房,倒是更像獸欄。

一隻只囊獸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滄海環境惡劣,資源極其匱乏。根本沒有太多製作儲物匣的材料,供用那些海族強者就已經捉襟見肘。偏偏儲物匣又是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哪裡都少不得。

在這種情況下,海族創造了“囊獸”,

囊獸有雙翅四足,能飛能跑。但壽命不足十歲,一生只活一個囊。負在背上的那個囊,像是一個巨大的水袋,隨着呼吸微微搖晃,裡間儲物極多。

強行把儲物的能力嫁接在海獸身上,是這種海獸活不長久的主因。這個“囊”對海族來說是儲物囊,對囊獸來說,其實是要命的東西,時時刻刻都在擄掠宿主精血。所以囊獸需要頻繁進食,它們之所以經常趴伏不動,是因爲痛苦而不是溫順。

但不管怎麼說,能夠根據族羣需求,培育出各種新類戰爭海獸,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才華,在海族享有崇高的地位。

他們通常會被稱爲“賢師”。

值得一提的是,魚廣淵就是當前海族年輕一代最優秀的賢師。只是他癲狂暴戾的性情,和強大的武力,常常掩蓋了這一點。

姜望隨手剝開一隻囊袋,取出裡面貯存的迷晶,淡聲道:“剩下的海巢交給你們自己處理,本侯另有要事。這些囊獸伱都趕回去,用海族的資源儘快鞏固島防。”

無損攻下一座海巢,收穫不可謂不豐

吳渡秋看着倉房裡的上百隻囊獸,一時不知是何心情,但卻本能地答道:“末將領命。”

“吳將軍。”姜望看到這真正軍人的姿態,又問道:“你說似本侯這等級別的將領,在身負軍令的情況下,有沒有臨機應變的權利?”

“當然!”吳渡秋毫不猶豫地掏心窩子:“戰場瞬息萬變,時機稍縱即逝。若不能臨機而變,豈有常勝之師?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別說侯爺了,末將在戰場上,也是要臨陣而決的。您來援救辛酉浮島,於情於理於法,都說得通,想來祁帥也不會苛責。”

“吳將軍是軍中宿將,你說的話,本侯肯定是認可的。吳將軍跟冠軍侯是朋友,想來他若在此,也與我同。”姜望說着,直接話鋒一轉:“你回島之後,跟我的親衛統領方元猷說一聲,讓他自己執行軍令,速去丁卯界域完成協防,我會盡快跟他會合。”

吳渡秋一臉懵。

您說的另有要事,不是去執行原軍令啊?

等等,我吳渡秋的個人意見,怎麼就代表冠軍侯了?

喂!去哪兒!?

無數疑問堵在喉口,也終停在喉口。

因爲武安侯已經瀟灑離去。

看着四周火焰有愈灼愈熾的勢頭,他只能“吁吁籲”,先把這些囊獸全部趕出倉房,驅離海巢。

仗是打贏了,虜獲也頗豐,但對吳渡秋來說,真的毫無體驗感。

無論“嚮導”還是“牧民”,都不太能跟一個春死軍正將沾的上邊。

身後是逐漸輝煌的火光,身前是成羣的肥大囊獸。

吳渡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驅趕着這些不情不願的囊獸,往自家浮島飛行。

在這個過程中他忽然想——天子要武安侯學兵法,有意讓武安侯進兵事堂,期待下一個大齊軍神……這些很多人都看得明白。但武安侯自己,是否情願呢?

唉喲,大膽。

他搖頭笑了笑,怎敢拿武安侯比囊獸?

……

……

武安侯在妖界時,冠軍侯在迷界。

武安侯來迷界時,冠軍侯去了妖界。

隨着這兩個絕世天驕聲望愈隆,武功愈盛,他們出現在同一個戰場上的可能性已經越來越小。

既是因爲雞蛋不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縱然是大齊這樣的天下霸國,也難以承受同時損失兩個絕世天驕的風險。更是因爲,無論冠軍侯還是武安侯,已經都具備左右一場大戰勝負的能力,他們出現在同一個戰場,在很多時候都屬於嚴重的資源浪費。

時人謂之“帝國雙璧”,他們也的確能當此譽。

放眼天下,同齡人中也罕見其匹。

姜望對重玄遵的欣賞和尊重,從來都是並不掩飾的。當然,他也從不逃避與重玄遵的爭鬥或競爭。

在遇到一些問題的時候,他常常會問自己,倘若是重玄遵置於此境,會作何選擇?

當然,重玄遵有時候會換成重玄勝,會換成王長吉,會換成尹觀,甚至於……張臨川。

只不過相對來說,重玄遵直指本真的落子風格,更容易讓他有所感受。

離開辛酉第二海巢,姜望懷揣着滿滿的迷晶,去尋找下一個界河。

迷晶價值連城,一兩約等於百顆元石。當然這只是基於迷界的特殊情況而產生的畸形價值,在迷界之外,恐怕不會得到太多人認可。

不管怎麼說,姜爵爺也短暫地發了一筆財,雖然這些財富,註定要被揮霍。

界河並非恆定之數,在迷界位移之後,有的消失,有的誕生,有時多,有時少。

他是自庚午區域來到的辛酉區域,在援救一座浮島、清洗一座浮島、覆滅一座海巢後,手中那枚代表大齊軍用最高級別的指輿,已經開始零星接收到了一些訊息。

像往常的每一次變動一樣,人族在以最快的速度構建新的輿圖,以迎接隨時會發生的挑戰。

姜望自己在飛行的過程裡,也不斷向指輿補充信息。

在面對面的“交流”那麼長時間後,追思加念塵,本來可以精準捕捉目標。但是在迷界這樣的特殊環境,他只能隱約察覺到魚廣淵的留痕——這也已經足夠。

很快找到辛酉區域新誕生的另一條界河,姜望毫不吝惜地投入迷晶,在規則穩定的短暫瞬間,穿河而過。

以迷晶爲原材特殊製作的渡橋,可以利用最少的迷晶,穩固最長時間的規則。便於大軍通行。普通修士過河,也離不得此寶。

但到了姜望這樣的層次,一息都太久。

他之所以這樣迫急地追逐魚廣淵,以至於都提前想好怎麼跟祁帥打報告,當然不是出於個人的仇恨或憤怒。

魚廣淵在辛酉區域留下的“寵物島”,讓他在憤怒之餘,也感受到危險。

此賊不死,不知還有多少浮島要遭殃。

那極度血腥的場景、兇殘詭異的圖騰,絕不僅僅是培養新的戰爭兇獸而已。

至少彼時凝望那座血肉泥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魚廣淵與那些百足刺毒獸的聯繫,很接近於他曾經利用無面神像對信徒的影響。

魚廣淵明明可以輕易擊破辛酉區域的更多浮島,但卻在製作“寵物島”後就匆匆離去,一定有他的原因所在。

在大量的“寵物島”成型後,魚廣淵會走到什麼層次?

姜望不想看到答案。

也不想讓過程再繼續。

廉雀說三昧真火焚燒幾座海巢就能開花,是有些想當然了!

但燒死幾個海族天驕,或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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